“嗯嗯……不說了,我先下去幫你看看能不能下去,我們不能讓姓歐的害了嫂子,這樣我就沒好吃的了!”
鉞天說着跑到懸崖邊,似乎怕下去遲了就壞了戰天鉞的事,戰天鉞看着笑了,這孩子還是分得清輕重的啊!
鉞天下去了沒多久又爬了上來,叫道:“哥,下來吧,他們全在哪個罈子邊,下面沒人!度”
戰天鉞趕緊跟着他爬了下去,這山谷真深,爬了好一會才落到地面,周圍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
鉞天伸手拉住戰天鉞,輕聲說:“你跟着我走!道”
他拉着戰天鉞往東北方向走,走了不久,戰天鉞就看到前面有星星點點的藍色火光,鉞天附耳道:“那些就是我師父做法點的火燭,他說不能熄滅,熄滅了法術就不靈了!”
戰天鉞心一動,輕聲說:“那一會我去對付他們,你去幫我把那些火燭毀了!”
鉞天遲疑了一下道:“哥,你答應我不傷害我師父的,你可不能騙我!”
“放心吧,我不會騙你的!”戰天鉞輕輕拍拍他的肩膀,低聲道:“你一會去把你師父引開,我去對付他們,這樣就不會傷害到他了!”
“好,哥你小心,那個巫馬很厲害的,你打不過他就趕緊跑,我毀了那個罈子,嫂子就沒事了!”鉞天叮囑道。
戰天鉞心裡暖暖的,這小子就不知道自己跑了,他師父和巫馬都不會放過他嗎?真是樸實!
“我不會丟下你的,要走我們一起走!”戰天鉞拍拍他:“去吧!”
鉞天就往藍光那邊走去,快到時他突然叫道:“師父,我肚子好疼……你快來幫我看看,我不行了……好難受……”
說着,他捂着肚子就倒在了地上,邊滾邊慘叫。
戰天鉞見那邊幾個人都回頭往這邊看來,也不知道說了什麼,一人走了過來,戰天鉞一看身形是巫馬,就暗暗叫苦,大石頭怎麼不過來啊!
正想着,見巫馬俯身去查看鉞天,嘴裡唸叨:“好好的怎麼肚子疼?你小子不會是裝的吧?”
“好痛……好痛……師父你來幫我看看!”鉞天還是捂着肚子翻滾着。
巫馬猛地伸手把他揪了起來,半拖着往那邊走去,戰天鉞一見臉色就沉了下去,這是河邊的路,到處都是碎石,巫馬這樣拖着他走,他又沒穿衣服,不受傷纔怪。
他慢慢地靠近,手裡握了暗器,有些緊張,巫馬是殺手之神,要是一擊不中,就有的打了。
“小子,安靜點,你師父正在做法,別打擾他,等完事了再給你看!”巫馬將鉞天扔在一邊,惡狠狠地道。
戰天鉞趁機觀察那幾個人,只見站在中間的是個穿了道士服裝的中年男人,他的身形有些瘦削,下顎上的鬍鬚很長,垂到了胸口,看上去倒有點仙風道骨的範兒。
只是那微勾的鼻子,被眉毛遮的看不清的眼睛破壞了這種氣質,讓他顯得有些猥瑣。
另一邊站了一個人,全身罩在斗篷中,佝僂着身子,看不清臉,戰天鉞從鉞天的描述中判斷出那人就是歐如柏,他冷冷一笑,歐如柏估計也和戰天渝一樣,急於求成,吃了如影給的增進功力的藥,所以才一夜之間衰老了吧?
難怪這些日子都找不到他,原來躲着去求醫了。
他的目光從歐如柏身上轉開,看到了初夏站在不遠處,她神情呆滯,盯着祭壇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戰天鉞起初很疑惑初夏爲什麼背叛了自己,和沐行歌聊起來時,她一句話就解決了他的疑惑:“你和戰天渝,一個是她的主子,一個是她未來的夫君,做奴婢哪有做主人好呢!何況,戰天渝年輕俊美,她能得到戰天渝的青睞自然受寵若驚,那還不死心塌地啊!”
戰天鉞一想也覺得有道理,戰顏夕和洛輕言身份尊貴都還想更好,初夏又怎麼可能對戰天渝的許諾不動心呢?戰天渝要能成功,她最差也是一個妃子,總比一輩子聽命自己好吧!
這樣想着,戰天鉞有些心冷,這一個個都不安分啊,難道權利地位就那麼重要嗎?
“別殺我,求求你們別殺我……”一個可憐兮兮的聲音喚回了戰天鉞的思緒,他擡眼一看,見一個男人把一個女人拖到了祭臺上,那女人挺着大肚子,哭叫着求饒。
那男人根本不聽,手腳麻利地把女人綁到了木柱上,嘩地一下撕開了女人的衣服,露出了白花花的肚皮。
“救命啊!”那女人哭叫着搖頭:“別殺我……我快生了……你們這是作孽啊……你們一定會遭報應的!”
那男人從她身上撕下一片布,塞到她口中,女人就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鉞天的師父大石頭取過了一把匕首,對着天地拜了拜,就遞給了那男人,戰天鉞汗毛都豎起來了,難道他們要活生生地剖開女人的肚子把孩子取出來嗎?
他瞥了一眼旁邊的巫馬,有些心急,自己對付巫馬不能分心,那就無暇顧及那女人,那女人一定會被那男人殺了的,有沒有什麼兩全其美的辦法呢!
正想着,就見那男人捏着匕首對準了那女人的肚子,就要刺下去,戰天鉞急了,顧不上去想巫馬,大吼一聲:“休得傷人……”
手中的暗器一揮,全射向那男人,幾乎在同時,被驚動的巫馬反應極快,拔出劍就往戰天鉞所在的方向飛來。
“戰天鉞……”初夏也被戰天鉞的聲音嚇了一跳,擡眼看過來,遲疑了一下就拔出了劍往戰天鉞衝過來。
戰天鉞來不及去看自己的暗器有沒有射中那男人,拔出劍立刻進入防備狀態,邊叫了一聲:“鉞天,快毀了那罈子……”
話還沒落音,戰天鉞就和巫馬的劍撞到了一起,他渾身一震,只感覺到一股凌厲的殺氣撲面而來,全身血氣翻滾,喉頭就感覺到一股腥味……
他被撞擊的後退了幾步,還沒站穩,初夏的劍就刺了過來。
戰天鉞狼狽地身形一歪,就勢滾開了,巫馬看準機會,一劍就刺了過來,戰天鉞躲閃不及,感覺他的劍插進了自己腰間,涼涼的感覺讓戰天鉞心都涼了,難道自己今日就要死在這嗎?
“快殺了他……哈哈,戰天鉞,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今日這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啊……”歐如柏在旁邊看見就哈哈笑起來,那聲音蒼老無比。
“哥……不準傷害我哥……”剛纔戰天鉞叫的時候,鉞天就躍了起來,把師父一抱就跑開了,他將大石頭放在遠處,跑回來看到這一幕氣得就飛躍過來。
“鉞天,快毀了那些東西,別管我……”戰天鉞捂住腰,一手用劍撐在地上,騰地飛了起來,一連使了幾招,招招致命擊向巫馬。
巫馬陰陰地笑着,不慌不忙地卸解了戰天鉞的招數,初夏則在旁偷襲,她是狠下了一條心,今日不是戰天鉞死就是自己亡,她要活就只能殺了戰天鉞。
戰天鉞在兩人的夾擊下顧此失彼,又中了兩劍,他見鉞天飛撲回去毀神壇,心中有些寬慰,能毀了他們的陰謀,自己這一趟也不算白來……
“小石頭,他給了你什麼好處,你竟然背叛你師父……”歐如柏見狀就飛撲過去殺鉞天。
鉞天毫不客氣地一掌擊了過去,還笑道:“你這死老頭,一天罵我,我纔不幫你們呢……滾開,別攔着我……”
他似乎把破壞神壇當遊戲,邊和歐如柏打,邊一腳踢飛了一個火燭,神壇一會功夫就被他弄得混亂不堪。
大石頭在遠處看見飛跑回來,叫道:“小石頭,你敢破壞我們的好事,我打死你……”
“師父你別過來,我不是要破壞你的好事,我不能讓你們傷害我嫂子……”
鉞天叫着,拿眼狠狠地瞪歐如柏,嘟囔道:“都是你這壞人教唆我師父做壞事……你不得好死……”
他一跳,又一矮身子,伸出腳一勾,歐如柏撲過來,不注意就被他袢到了,鉞天再一踢,歐如柏就跌進了他們挖的大罈子裡。
裡面全是野雞,還有孕婦的屍體,血糊糊的,歐如柏臉往下,一頭就埋進了這些污血裡,薰臭讓他差點就閉過了氣。
還沒摸到着力點,鉞天就把旁邊的供桌推翻壓了下來。
“我燒死你!”鉞天興奮地把火燭、紙,所有身邊的東西都砸了下來,歐如柏剛冒出頭,頭上就被供桌砸到了,血就順着額頭流了下來,讓他昏昏沉沉,只覺得看出去周圍全是紅色的。
鉞天丟下來的火燭引燃了周圍的紙,燒到了歐如柏的衣服,灼熱的疼感讓歐如柏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吼叫聲,他一躍,竟然掙開了供桌的壓制,從深坑裡飛了起來。
他身上沾滿了血跡,頭上臉上全是血,瞪着血紅的眼睛就狠狠地抓向鉞天。
鉞天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這個自己眼中垂暮的老人會有這樣的爆發力,竟然忘記了閃躲……
戰天鉞瞥見,大吼一聲:“鉞天小心……”
他不顧身邊巫馬和初夏的圍擊,飛撲了過來,騰地一掌擊在了歐如柏身上。
歐如柏如柳絮一般飄飄地往另一邊飛去,戰天鉞也同時發出了一聲悶哼,從半空中掉了下來,身後,巫馬抽出了帶血的劍,迎風一挽,又刺向了戰天鉞……
戰天鉞聽到了劍風,可是他已經沒力氣避讓了,剛纔的一擊用盡了他僅剩的力氣,他身上已經是傷痕累累,就像歐如柏一樣不堪一擊了……
就這樣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嗎?戰天鉞對着黑暗的天空一笑,臉上卻沒有任何遺憾的表情,他的妻兒,他已經儘自己的力保住了他們,這就夠了……
眼前閃過了康兒稚嫩的笑容,他和沐行歌的孩子,也會有這樣可愛的笑容吧!
只可惜,他看不到這一幕了!
“天鉞……休得傷我夫君……”
戰天鉞耳邊傳來了一聲怒吼,是錯覺吧,怎麼可能是沐行歌呢?她應該還在水上航行呢……
“額……”一聲悶哼。
戰天鉞感覺不到被劍刺中的疼感,下一刻就被人接住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皇上,我們來了……”
司空昱……戰天鉞看到司空昱熟悉的臉,精神一振,轉眼,就看到了沐行歌,站在不遠處,手上還舉着弩弓,她身後,魅影、沉光,玄霜全是威風凜凜的鎧甲……
他再轉眼,就看到巫馬,他還站着,只是胸口被一支弩箭射穿了,他難以相信地盯着箭尖,似乎無法相信自己一生的輝煌竟然被這小小的弩箭終結了……
初夏愣住了,等反應過來二話不說就往回跑,戰天鉞看到沐行歌又舉起了弩弓,淡淡地道:“就讓我來了結這一切吧……”
她舉着弩弓對準了初夏,毫不遲疑地一勾手,弩箭閃電一般飛向初夏,那迅猛的力道似閃電一般穿透了初夏的身體,帶着她飛出了好遠,才聽到一聲沉悶的下墜聲……
“呵呵,她生氣了……”戰天鉞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出這話,就看到黑暗撲面而來,他迅速墜入了黑暗的深淵中……
***
沉寂在黑暗中,沒完沒了的黑暗,戰天鉞覺得自己走在了一條永遠沒止境的路上,可是他不覺得孤單,也不覺得冷,他渾身都暖洋洋的,似乎泡在溫泉中,每個細胞都覺得很舒坦。
不知道這樣走了多久,隱隱聽到有人說:“皇上怎麼還不醒啊,會不會出事?”
“別瞎說,他只是累了,想借此多休息幾天。放心吧,他會醒的,他答應過我,要看着孩子出生,他捨不得一直這樣睡着……”
“嫂嫂,我哥也太貪睡了,你把他叫醒吧,他答應我要請我吃遍京城的酒樓的……”
“鉞天,放心吧,你哥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的,他從不失言,不信你問問司空昱,是不是這樣?他不會對你失言,也不會對我們失言……”
那聲音是笑着說的,可是裡面淡淡的勉強讓戰天鉞心一緊,他似乎看到了一張強顏歡笑的臉,他捨不得,他想看的是另一張笑臉,無憂無慮,連眼睛裡都充滿了笑意,如陽光般明媚……
他掙扎着,想盡快走出這條黑暗的道路,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都安靜下來了,聽不到那聲音讓他更焦躁,他叫喊着:“小歌……小歌兒……幫我……”
一雙手握住了他,那溫暖的感覺讓他實實在在地體會到了一股力量,他似乎看到了懸崖上垂下來的繩子,他抓住那繩子用力往上爬……
爬到頂就能看到她了,爬到頂就能走出這條黑暗的路了……
他繼續爬着,快到頂擡頭,他突然看到了天上的黑幕都被一道光撕開了,太陽的光芒騰地刺的他的眼睛都睜不開,眼前全是紅光……
他眨巴了一下眼睛又閉上,卻聽到了一個驚喜的聲音:“天鉞,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戰天鉞又睜開了眼睛,迷茫地看着頭頂熟悉的臉,隨即又轉開,看到了從窗口射進來的陽光……
“出太陽了……真的出太陽了!”他喃喃地道:“我沒有做夢嗎?”
“沒有
……沒有……你真的醒了,你看到的全是真的,不信我讓你感覺一下!”沐行歌含淚狠狠掐了他一下。
“疼……”戰天鉞小孩一般縮了縮,這模樣讓沐行歌再也忍不住,大滴的眼淚就掉了下來,打在他臉上。
“疼就證明你還活着,證明你已經醒了!戰天鉞,你不準再閉上眼睛了,你知道不知道,你都昏睡了十天了……你再不醒,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下去!”
沐行歌哭着俯身,抱住了他的頭,把自己的臉貼在他臉上,哽咽道:“我害怕……你不是說我害怕都可以對你說嗎?你不醒,我和誰說呢?戰天鉞,你知不知道,我從沒如此害怕過……我怕你就這樣丟下我……比起失去你,其他的害怕都微不足道……你,怎麼忍心,讓我害怕呢!”
戰天鉞定了定神,慢慢擡起手抱住了她顫抖的身體,笑了:“我知道了,以後不會讓你害怕的!”
沐行歌哽咽着說不出話了,就這樣依偎着他,傾聽着他的心跳聲,感受着這失而復得的喜悅……
事後,雖然沐行歌沒說,戰天鉞還是從各種聲音裡體會到了沐行歌的擔憂,他夢裡感覺到的是真實的,這女人強顏歡笑安慰着衆人,自己卻一人患得患失地痛苦着。
他身上大大小小十多處傷,有幾處都是致命的,他能活下來,除了運氣外沒有別的解釋……
他昏迷過去後發生的事,他也從司空昱口中知道了。沐行歌沒有像他以爲的走了水路,就如他瞞着沐行歌趕來北俞,沐行歌也怕他先到安國寺,離開了他的視線後,他們就靠岸改走了陸路,就這耽擱了一段時間,等來到安國寺,遇到了追蹤回來的司空昱,順着他留下的線索,他們才找到了懸崖下這個隱秘的所在……
巫馬死了,歐如柏也被戰天鉞昏迷前的一掌擊斃,司空昱檢查屍體時發現他胸口的骨頭都被戰天鉞擊碎了,當場斃命。
初夏和巫馬被沐行歌盛怒之下射穿,也當場死亡。
而那個助紂爲虐的鉞天的師父死的就有些戲劇性的效果了,他是被抓來的孕婦們殺死的。這幾個婦人目睹了大石頭殺孕婦們的過程,提心吊膽地擔心着自己成爲下一個,被解救出來後,幾人趁鉞天去看戰天鉞,就齊心協力殺了大石頭。
沐行歌知道後也沒怪罪她們,只對司空昱幾人說:“這是一個噩夢,對她們來說,這段經歷可能是一輩子都難忘的,留着這人,會讓她們一輩子提心吊膽,如果殺了他能終結這個噩夢,那就成全她們吧!”
沐行歌讓魅影把這幾個女人都送回家,沒有告訴她們自己的身份,每人補貼了一筆銀子,也算是一點心意吧!
至於鉞天,大石頭的死讓他傷心了一會,畢竟是孩子,等沐行歌說帶他去京城吃好吃的,他轉頭就忘記了這事。
司空昱帶他去把身上那些顏色洗掉時,看到他身上很多傷痕,就懂了這孩子的健忘,估摸着大石頭一直是利用他,從沒對他真正好過,這孩子對他也沒太多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