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轟!
轟!
胡天宇猛地轉過頭,看向東方,在風雪間,正有一條影子起起落落,躍到半空,而後轟然砸落,地面都連連震動。
看着那條越來越大的影子,胡天宇大吃一驚,心裡破解着縱行、橫行兩門秘法,同時觀想出金羽大鵬,躍上其背。
金羽大鵬雙翅一振,朝北高飛。
半空中,胡天宇眼着盯着東方,卻已不見那道身影,正吃驚間,陡然感覺腳底一震,險些站立不穩,低頭一看,便見整隻金羽大鵬正快速結冰,然後視野猛地飛退。
金羽大鵬竟被從空中朝後拉扯了回去。
“不好!金羽大鵬被噴中蛛絲了!”
當機立斷,胡天宇躍下金羽大鵬,落到雪地之上,築建一具具碧綠色的機關傀儡。碧綠傀儡齊齊朝着身後撲去。
胡天宇逃跑時,不忘回過頭來,只見身後五百多丈地方,雪花狂舞,那不下三十具的傀儡,一具具都斷手斷腳,朝四周倒飛,更有幾具被打得渾身散架,有兩具穿了十幾個窟窿,餘下的成了一具具冰雕。
見此情狀,胡天宇哪還敢多看一眼,心裡祈禱着兩門秘法儘快破解成功。
逃出十幾裡,那些碧綠機關傀儡早已不知被打成什麼樣了,而碧雪天蠶蛛與他的距離越來越近。
突然身後響起一絲幾不可聞的呼嘯,胡天宇心中一凜,手中一團黃金沙子築建而出,然後凝成一個大圓盾,擋在身後。這正是如意流沙,擁有如意之能,可在剎那間任意轉變形狀,想刀變刀,想劍變劍,想盾變盾!
一聲悶響,在大圓中心靠左一些,忽而結了一塊冰。
那冰想要擴散,但那圓盾頃刻間分離開來,冰與沙隔絕,因此冰停止擴散,但那黃金沙子並沒停止行動,而是一陣蠕動,朝着那塊冰後凝聚,形成一根柱子。
一根看不見的絲線穿過冰塊,而後擊在沙柱上,然後沙柱上開始結上冰,飛快地將整根柱子凍結,由內至外。
然後那根絲線穿透冰柱,朝胡天宇射去!
胡天宇有了冰柱的緩衝,早已朝側邊一閃,咻的一聲,絲線射到地面上,留了一個看不見的小孔。
“這蛛絲根本就看不見,幸虧有這如意流沙,能夠發現蛛絲來的位置,讓我有時間作出反應,但這終究不是個辦法……”
胡天宇心裡也着急不得,那秘法始終沒有破解成功。
太阿一直沉默,沒有說話分散胡天宇的注意力。
一聲低低的呼嘯,又一道蛛絲射來,胡天宇以同樣的方法,險而又險地躲過一劫,但卻讓碧雪天蠶蛛藉機拉近距離。
又奔出十餘里。
碧雪天蠶蛛已到了胡天宇身後十丈,突然八條腿一彈,朝胡天宇躍去,一條尖腿猛地刺落,眼見就要將胡天宇刺個對穿,釘在地下。
驀地裡胡天宇腳下閃動烏光,他臉上現出狂喜,朝前筆直射去,速度快到極致,身後拖出長長的殘象。
轟的一聲巨響,尖腿刺到地面,整個地面都龜裂開來。
碧雪天蠶蛛憤怒嘶吼,眼見胡天宇已出了兩百丈遠,它口中噴出一道碧綠晶瑩的箭矢,矢後連着蛛絲,朝着胡天宇射了出去。
碧箭後發先至,將胡天宇射穿,碧箭深深釘在地底。
胡天宇還在前方狂奔,那被穿透的原來是一道殘影。
碧雪天蠶蛛張開嘴,口中那蛛絲飛快往裡縮回,然後身子不由自主朝着碧箭飛快射去,倒似被碧箭拉得朝前飛去似的。
它便是如此,一次次噴出碧箭,然後縮回蛛絲,身子朝前飛去,直追着胡天宇不放,誓要將胡天宇撕成碎片。
它的快速極快,隱隱有追上胡天宇的意思。
可惜胡天宇僅破解成功縱行天下,橫行天下並沒破解,只能朝前直去,想要轉彎,幾乎做不到。如若不然,他大可靈活多變地兜着圈兒,一
點點地與碧雪天蠶蛛拉開距離。
“橫行天下怎麼還沒有破解?”
被追了半個小時,胡天宇發現竟然連縱行天下也甩不掉那隻冰蛛,心裡再無一絲喜意,那抹憂色重新籠罩心頭。
“那是什麼!”
太阿似看見了什麼,再也忍不住,突然叫出聲來。
胡天宇知太阿一直沒有出聲,是怕打擾他的判斷,此刻叫出聲音,自然非同小可,也朝着遠方眺望,但見遠處天邊紅彤彤的一片,宛似落日便在那頭。
漸走漸近,在距離兩裡之時,胡天宇隱隱見到雪地之中,紅光自雪地照上,映得天空變色。
距離一千米之時,胡天宇終於看清,那片雪地之中,竟橫跨着一條火焰翻滾的大河。再近五百米時,那條大河在眼中,儼然有百丈寬,長不知多少許裡,一眼看不到邊。
一股熾熱撲面而至,胡天宇頓時一陣窒息,只覺渾身毛髮都要被燒焦似的。
“那是……蒼焰!我的天,整整一條大河的蒼焰!”
太阿大吃一驚。
若放在以前,這區區蒼焰,他拿來洗澡都不怕,但如今他與胡天宇命同一線,胡天宇實力低微,若跳進這蒼焰中,哪裡還有命在?
“什麼蒼焰?”
胡天宇心頭怦怦亂跳,着急問道。他已經感覺迎面而來的溫度越來越高了。
太阿吼道:“那是八卦格天然結構,若是跳進裡面,頃刻間你便會焚爲灰燼,趕緊停下,停下!”
胡天宇一聽,大吃一驚,也道:“那東西就在後頭,停下也是死路一條。”
太阿道:“轉彎!”
胡天宇急道:“轉不了!”說這話時人已到了火河岸邊,若無意外,下一刻便會躍入火河之中,被那滔浪似的火焰給吞沒。
“這蒼火焰溫度極高,躍過去就會被焚成灰燼,快快服下疫火草!”
千均一發之際,太阿反而冷靜下來,做出最理智的判斷。
胡天宇猶如被當頭棒喝,猛然間醒悟過來,當即取出靈草,塞進嘴裡,咬也不咬連着泥土,嚥了下去,登時覺得滿腔冰寒,渾身被寒氣充斥,體表浮現一層如護身戰法的淡藍光幕。
噗通一聲。
胡天宇躍入火河之中,被翻滾的火焰吞沒。
一道巨大的身影猛地落地,八條尖腿牢牢刺入火河岸邊,差點就掉入河中。這正是那頭碧雪天蠶蛛,此時它連聲發出怒吼。
發泄了好一陣,這隻冰蛛才往回走,遠離此地。
它極其討厭火焰。
蒼焰火河中。
胡天宇體表浮現一層淡藍光幕,將蒼焰阻隔開來,但阻隔開的也只是蒼焰,其中的火氣還是燒到他身上。確切的說這不算燒,而是灼,因爲他的衣服並沒有被焚燒起來,只感覺被火燒,而並沒有真的什麼傷害。
蒼焰上一絲金紅色的光線,一點點滲入胡天宇體內,這便是蒼焰的火氣,直滲入五臟六腑,骨髓血管之中,使得他如置身烘爐,渾身上下無不痛苦。饒是他意志堅定,眼皮一翻,昏死過去。
過了片刻,又被那灼醒。
胡天宇掉入火河之中,猶如掉進水裡,身子不斷往下沉。
沉得越下,溫度越高,胡天宇拼命往上爬動,但身子一動,便如千萬根針刺入心頭般,更加痛楚。
他又暈了過去,飄浮在火河的某個深度。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是熟悉了這種痛苦,胡天宇突然聽到太阿的叫喊,從昏沉沉中醒轉過來,他動了根指頭,頓時之間,渾身在發顫,一股難以形容的痛楚傳遍身體裡外,猶如千刀萬剮,生不如死!
這種感覺,就像是熱水泡腳,剛放下腳去,會感覺很燙,過了一段時間,燙感會變輕,因爲已成習慣,有些麻木了,但若是腳微微一動,又會覺得很燙。
如今胡天宇就有種泡腳的感覺。
他不敢再動
,保持一個恆定的姿勢,這才感覺到好些。但由於痛楚,意識變得模糊,腦筋也有些轉不動了。
“小子!”
太阿見他慢慢睜開眼來,籲出口氣,說道:“沒死就好。”
胡天宇可不敢開口說話,只是在心裡與太阿交流,說道:“前輩,現在怎麼辦?你說過這疫火草只能維持七天時間,若七天一過,我小命豈非要交待在這裡?”
一道小小的身影,從他眉心飛出,正是小一號的太阿。
他的本體其實還留在胡天宇腦域之中,出來的只不過一個投影。太阿一飛出來,便上下打量着胡天宇,看着他如今的情況。
此時胡天宇身上的衣衫已然焚爲了灰燼,他身上的毛髮出被燒得精光。不過只要有天輪青竹在,他就斷臂亦可重生,這頭髮長出來,簡直輕而易舉。
看着胡天宇身上的情況,太阿先是眉頭一皺,因爲胡天宇渾身紅得發亮,猶如一塊被燒紅的鐵塊,緊接着,他的臉上突然露出駭然之色,驚問:“你……你胸前這是什麼……”
胡天宇聞言,下意識低頭看去,登時渾身痛得發顫,過了一會纔好些,纔看得以看清,胸前的狀況。
只見在胡天宇胸口位置,正嵌着一塊塊融化了的金屬鐵塊,與他的皮膚完全融爲了一體。
這一驚當真非同小可,胡天宇微微動彈,又痛身體發顫。
胡天宇神情凝重,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這裡怎麼會有一塊鐵?”
“不知道……”
胡天宇忽然想起了什麼,心頭一震,說道:“這……這是斬木刀的碎片,怎麼會這樣……這斬木刀可是堅固得很,連我的身體都沒有融化,它怎麼融化了?”
斬木刀自處碎裂之後,胡天宇便貼身收藏,一來本着斬木刀的堅固程度,放置身前,當作護心鏡,二來確實對斬木刀有着感情,因此並沒有收入世介。
對於斬木刀的堅定,他可是清楚得很,若非劍縱橫的本命兵器太過變態,這刀絕計不會碎。即使是劍縱橫動容本命兵器,也要對斬了幾刀,斬木刀才碎裂的。
而眼前一切,着實讓他有些難以置信。
胡天宇已經感覺得到,胸前的鐵塊已然跟身體融合一起,無論皮肉,還是骨頭,甚至他感覺得自己的心臟也融合了少許。
無疑,想要將這些碎片分離,必須將他的胸口挖出一個大洞來纔可。
“是那把刀?”
太阿悚然動容,沉吟道:“這刀應該極其堅固,牢不可破,即便成了碎片,也沒理由會被燒融……除非……”
胡天宇道:“除非什麼?”
太阿說道:“除非這斬木刀結構極其簡單,蒼焰火氣才能順着斬木刀結構,一絲絲瓦解,從而融化。”
“結構簡單?”
胡天宇忽然想起當初在魂霧林中,遭通伯候的吳管家暗算,被困在地陷牢籠之中,他想着將兩種結構相融的方法,曾以言傳之書記錄過斬木刀的結構,發現斬木刀的結構,竟然是一條條簡單的直線。
直線的結構,乃是最簡單的結構,同時也是最爲脆弱的結構。
但斬木刀一點也不脆弱,這實在大違常理,只是當時他只想着如何逃出地牢,並沒深思,此刻聽太阿說起,忙道:“斬木刀的結構,乃一條條直線,確實可稱得上最簡單結構。”
“嗯,這就對了,這斬木刀的結構應該就是補天之石了。”
太阿道:“這次或許你還因禍得福了。”
胡天宇聽太阿認定這是補天之石,將信將疑,道:“就算這是補天之石,而且還與我身體融合一體,但沒有業火紅蓮藕,這就是禍非福。”
他很清楚,若再遲些,斬木刀的結構便會融得更徹底,到時他的心臟便會壞死,他也就一命嗚呼了。
“誰說沒有業火紅蓮藕?”
太阿嘿嘿一笑,道:“這裡便有一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