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弩重新站起,氣息如虹,周遭氣流自行避開,地下碎石往外翻滾。他氣度沉穩,身上血跡被蒸乾,白衣飄飄,黑髮向後飛揚,自有一股氣勢握於手中。
“好好享受最後的性命吧,現在即使你自主出手毀了這青銅柱,如今也已晚了,做什麼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趙弩開口,空氣中氣氛陡然轉冷,寒意深深。
胡天宇神情凝重,沒有開口,思索着對策。
趙弩向他走來,一步步邁出,每步都似踏在人的心坎之上,只聽得咚咚咚的聲響,每步都很沉很穩,每踏出一步,他的氣息便增強一分,說道:“能死在我這種狀態下,你也足以自傲了,你真是一個天才,區區化形境居然能逼迫我到這種地步,不過我最喜歡做的便是扼殺天才。”
趙弩眼中透出無敵的信念,似乎只要他一出手,誰都阻擋不住。
胡天宇暗暗咬牙,趙弩每走近一步,他身上的壓力便增強一分,有種大山壓在身上的感覺,使人透不過去來,又聽得趙弩淡淡說道:“你想要怎樣的死法?我尊重你,是大卸八塊,還是凌遲除死?”
“你媽的!老子最討厭你這種裝模作樣的傢伙,想死,成全你!”
胡天宇大怒,一步踏出。
趙弩擡起一根手指,往前一點。
胡天宇突然悶哼一聲,背後綻放出一團血花,他咬住牙齒,向前狂奔。趙弩修長的手指連連點出,每點一下,胡天宇背後便綻出一團血花。
噗噗噗!
胡天宇背後已被鮮血染溼,口中也連連咳血,但他堅定不移地向前衝去,眸子很亮,趙弩每次出手,都讓他躲開了要害,向着趙弩衝了過去。
兩人距離只有十丈。
胡天宇猛然大喝,手中金光大盛,空間一陣扭曲,一隻黃金大手抓了出去,一把將趙弩捏住,欲一下子將對方捏爆。
趙弩神情平靜,這黃金大手威力恐怖,已達八階巔峰層次的戰力,可他的護身戰法乃九階。
九階與八階,僅一線之差,卻是天壤之別。
趙弩身上氣息爆漲,一股股靈力向迸迸發,滲入黃金大手之中,肉眼可見,黃金大手之上浮現一道道白線,如裂紋一般,那白線紋越來越密,向外擴張。
“出來!”
胡天宇大喝,另一口手張開攝向空中,但見一架巨大的弓弩從上方樑上探出頭來,懸在空中,綁的一聲,一箭射出。
趙弩被黃金大手抓住,還沒脫困,冷不丁被這一箭射中,叮的一聲,將他驚出一聲冷汗,當即雙眉倒豎,體內靈力洶涌而出。
一團金光大盛,黃金大手炸了開來。
胡天宇眼神冷冽,搏鷹式打出,纏上趙弩,將之困住。緊接着那樑上的巨弩又綁的一聲,射出第二箭。
趙弩冷哼一聲,足下一點往後退去,黑箭射到地下,巨大的力量貫入地裡,泥石一陣鼓漲,如是漣漪一般向四周擴散。
趙弩只覺得那纏在身上的巨蛇至柔至剛,他雙臂猛然一撐,那巨蛇跟着漲大,待他力盡之時,巨蛇又接着縮回,始終牢牢都纏着他。
突然他眼前一晃,胡天宇已衝到近前一丈,他冷笑一聲,突然背後長出一雙翅膀,他眼神登時被得銳利起來,神光爍爍,兩道金色的雷光向着胡天宇射了出去。
這是合體境的合體之法,將蠻獸的能力與自身結合,這種實力,即使遇上所結合的蠻獸,也能勝出一籌。
兩道金雷一閃而逝,胡天宇並不躲閃,也躲閃不過,被穿透身子,忽然腳下一晃,有種虛脫之感,但他仍咬牙支撐,一踏出。
兩道金雷又一閃而過,穿透他身子,帶出兩團血霧。胡天宇咬牙強忍,指尖划動,一枚亂字符衝出,趙弩有剎那失神。
嗖!
樑上,巨大的弩發怒,一道黑箭如龍射出,叮的一聲,擊在趙弩的護身戰法身上,留下一個紅點,第二個紅點。
趙弩驚醒,出了層冷汗,指甲輕輕一劃,嗤的一聲,巨蛇被砍斷,他速度後退。
胡天宇不容他反應,運起戰魔之眼,點燃其心中殺念,跟着心中幻想着自己是西涼皇,念頭入侵。他並非見過西涼皇,但趙弩見過,所以對方一呆,有些不可思議。
趁此良機,胡天宇控制着樑上那巨弩。
第三箭射出!
這一刻,時間彷彿靜止,一支黑箭從巨弩箭口處探出頭來。接着時間緩緩流動,那黑箭射向趙弩,一點點地挪近,跟着時間驟然加快,嗖的一聲,黑箭失去了身影,只有淡淡的一道肉眼難辯的黑影。
趙弩六識何等靈敏,反應何等迅速,剎那間只覺得身體不由自主發出戰慄,神志登時一清,看清眼前的並非西涼皇,而是胡天宇,他幾乎下意識地,把身體一扭,一支黑箭擦着射過。
沒中!
趙弩暗鬆口氣,又有些惱羞成怒,一隻手向着胡天宇虛空而去。
頃刻之間,胡天宇只覺身體動彈不得,便知趙弩施展了那種名爲玄黃之氣的結構,但他早有準備,溝通言傳之書,一眼便看透玄黃之氣的結構,以固態戰法的手法,築建着普通的泥土結構,與那玄黃之氣結構結合。
玄黃之氣固然奇特,能至柔氣,至鋼似鐵,但無論堅時的玄黃之氣有多少堅硬,一但滲入雜質,結構便會變得鬆散。就好比打鐵,鐵匠打鐵其實打的不是鐵,而是鐵塊中的雜質,將其間雜質敲打出去,方能練成鋼,神兵利器也是這般緞造出來。
充滿泥土雜質的玄黃之氣,結構變得鬆散,胡天宇猛地一掙,那團困住他的玄黃之氣登時炸裂開來,碎塊四處紛飛。
趙弩見胡天宇突然玄黃之氣的封鎖,大吃一驚。
胡天宇脫困而出,不待趙弩有何反應,再沒有所保留,雙目之中亮起白光,是一道豎痕,光芒刺眼,帶着一股凜人氣機。
虛空惡靈刃!
胡天宇的意識觀想着那一刀,那一刀逐漸在腦海中呈現形體,隔着虛空,直接以念頭入侵之法,劈入趙弩腦海。
趙弩身體劇震,鼻孔流出血來,噔噔噔地退後數步,精神意識轟隆隆作響,心中充滿茫然,一時之間,竟忘了自己在做些什麼,腦子很痛,卻無論如何也記不起來,目中所及,盡是白茫茫一片。
突聞一陣破空聲響,趙弩只覺身上什麼東西破碎,眼前的一白茫茫片登時被撕出一道口子,一個人的臉孔迅速放大,向着自己撞了過來。
砰!
那人狠狠撞向自己的額頭,他只覺得一陣眩暈,而後又是砰的一聲,額頭劇痛無比,又是猛然一撞,接着那撞擊聲越來越響,越來越密集。
“啊!”
胡天宇拼命拿頭對着趙弩面門撞次,一次又一次,最終喀喇一聲,趙弩額前裂開一道縫,一絲絲紅的、白的**流了出來。胡天宇的頭骨堪比二等本命兵器,如今趙弩護身戰法被破,雖說肉身比之一些七階八階蠻獸可能還要強上一絲,卻也經不住他如此蠻橫地撞擊。
趙弩的意識一絲絲失去,胡天宇仍似瘋狂一般拼命撞上他的腦門,直至將人活活撞得腦漿迸裂而亡。
一場大戰下來,胡天宇連番施展底牌,雖說總算將趙弩擊殺,他也因此脫力,腦袋昏昏沉沉的,終於向後倒下。
他的背後是一片血色,而他的胸前卻有着一個個血洞。
……
城頭。
當西涼皇說出那番話後,整個氣氛陡然一靜,萬初權呆呆地看向那高高在上的西涼皇,心中呢喃道:“賜我萬里土地,封我爲王?”
王?
萬初權被這突然其來的一句話給震懵了,說起王,他想起了大周的那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連周帝都得以禮相待的齊王來。在大周齊王權傾朝野,實力冠古絕今,說一不二,沒人敢拂逆半分,就連自己的父親通伯候,在那位面前也得下跪。
區區一位候爺而已,在王的面前什麼都不是,而自己居然有機會成爲這樣一個位高權重的人物,萬初權怦然心動,幾乎不經大腦就要答應了,但他也做到鎮西軍大統領之位,也決非是什麼庸人庸才,也知此事非同小可,須得慎重考慮。
他絲毫不擔心西涼皇說的是假話,堂堂一國之主,金口玉言,俗稱君無戲言,說出的話定然不會有半分虛假,否則一旦開了先河,威望將直線下降,西涼國民俗彪炳,喜歡直來直往,最是看不起言而無信之人,如此一來,西涼皇一旦信口開河,指不準將會有可能動搖西涼皇的國位。
萬初權心裡清楚,只要自己答應,自己便是西涼國的王了,只是他思量甚多,自己一旦背叛大周,也就斷絕了回頭路。
一步天堂。
一步地獄。
就在萬初權猶豫不定之時,西涼皇又開口了,說道:“萬統領,你很有前途,我們西涼就需要你這種人才,只要你能助我西涼殺了這老傢伙,那便是殺了一位勝己,這將是無上的榮耀,天大的功勞。”
西涼皇循循善誘,萬初權只聽得怦然心動,中心只有“無上榮耀,天大功勞”這兩句話在腦海迴盪。
天機見萬初權面現猶豫,心下一沉,喝道:“萬統領,莫要上當,快快助老夫將那結構鏈條轟出去。”
萬初權只覺聲音從耳畔炸響,腦海一清,說道:“是!”
西涼皇嘿嘿笑道:“萬初權,你可要想清楚了,機會僅此一次,反正你在大周就算是位極人臣,頂天了也就是一個候爺,想要當王,那你得超越那個男人了。”
萬初權心道:“齊王?那個男人我根本無法超越,是了,次此即使能帶領星月城度過難關,頂天了在大周也就是一位候爺,若能到西涼那邊去,今天斬殺了天機,有了這份投名狀,這份天大功勞,日後成就定能遠勝我父親之上!”
萬初權心中有大豪情,大野望,自然有更高的追求,豈肯放棄的道理,終於下定決心,決定把心一橫,一不做二不休。他目光看向天機,冷冷說道:“天機,爲了我的前程,只能犧牲你了。”
天機神情動容,說道:“你莫要誤入歧途,如現下改變主意還來得及,方纔你所說的話我當沒聽見。”
萬初權嘿嘿冷笑,說道:“斬殺勝己,這是何等的榮耀。”
他慢慢拔刀出鞘。
天機心中焦急如焚,他死不足惜,只是他死後星月城定然會攻破,到時又不知有多少家庭要家破人亡。如今他力量全部被西涼皇三人牽制,再加上之前一場大戰,早已傷痕累累,負了極重的傷,自身虛弱到極點,根本無力還擊。
後面那些軍士眼見大統領被策反都是大吃一驚,面面相覷,隨即放下心來,他們是萬初權的親衛,對萬初權極盡忠心,自然不可能拔刀相向,更何況若是他們的統領大人做了一位王,那他們也鐵定能吃香的喝辣的。
“天機,你可以去死了,爲了我的王位。”
萬初權冷笑着舉起了戰刀,便要劈下。天機有些絕望都閉上雙眼,等待死亡的降臨。
便在此時,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你找死!”
隨即噹的一聲,戰刀被一物擊中,萬初權只覺雙手發麻,忍不住退後幾步,跟着一個拳頭擊來,他舉刀一架,那拳頭力量奇大,將他震退。
萬初權擡頭一看,見來人竟是胡天宇,登時滿臉震驚,叫道:“是你,你還沒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