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你們幾個是沒瞧見啊!那幾個胡女在臺上一跳舞啊!嘿,那細腰豐臀那麼一扭,能把你們的魂都勾了去!你們幾個也是沒個出息,跟你們楚老大一般,口水都快流到地上去了!一個個眼珠子瞪得象個銅鈴鐺!那模樣,恨不得跳上臺去,將那幾個胡女給生吞活剝了!哈哈哈……"
混着幾聲笑罵聲,大家一起鬨笑起來。
石九出了帳,只見一羣人圍在陳少安身邊正聽他講述昨夜裡看到的精彩。
人羣裡除了楚重山的手下,還夾雜着不少駱氏商隊裡的護衛。
這些商隊護衛自從夜襲馬賊營地之後,這幾日也和楚重山的這些手下都混得熟了,人羣中不時傳出一陣陣的鬨笑聲。
陳少安見到石九出來,又在人羣裡嘻鬧了兩句。
向石九揮手道:"天天數你起得最早,今天怎麼這般晚了?快點洗漱,然後吃飯,一個時辰後比武大賽就要開始了!咱們也得瞧瞧熱鬧去!"
草原大賽的比武場地分爲兩處,一處設在溫泉旁,一處設在外面大草場上。
比武大賽共分三項,第一項賽馬,第二項騎射,第三項武藝競技。
報名的各部落無論大小,每項比賽每個部落最多隻能派三名以內的勇士參加,這次比武大賽總計有十三個大小部落前來參賽。
第一項比賽進行的就是賽馬,在外面的大草場上進行,各部落首領都是騎馬觀看,賽場旁並不設看臺座位。
因爲草原人都是自小生長於馬背之上,騎術冠絕整個大陸!參賽的選手以騎術相較幾乎相差無幾,獲勝的關鍵都是在胯下的馬上。
部落越大,培育的戰馬無論是在數量或是質量上,都有着較大的優勢,按往年慣例,前五名幾乎都會被那些大部落的選手囊括。
只有五名以後的位置纔會被一些中小部落獲得,所以這項比賽並不怎樣吸引人們的眼球。
說是賽馬,其實就是各部族在顯示自己的實力,實在沒有什麼太大的看頭。
商隊的護衛們也三三兩兩地裹在人羣裡觀看,隨着一聲鑼響,排成一線的騎士縱馬狂奔而出。
跑出約有四五里地的時候,那裡插着一排各部落的彩旗,馬上騎士繞彩旗奔跑一圈之後,撥下彩旗在向起點跑回來。
跑回起點時將旗插在起跑線內,自然有人在這裡記錄着選手的先後名次。
整個比賽從開始到結束都沒用上半個時辰,看得衆人是索然無味。
統計完名次之後,一個剃着光頭,只在腦後留着幾支小辮的漢子走至場地中央。
"有請昆朋族野罕酷林族長,宣佈比賽結果!"
這大漢嗓音洪亮,更難得的是這一句話,先用草原語說了一遍,然後分別又用中原語和西域語,各說了一遍。
人羣中有人說道:"看!這漢子就是野罕酷林的第三個兒子,智慧的野罕特魯!"
說話的人故意用了中原語,顯而意見也是昆朋族部落裡的人。
從那些部落首領的人羣裡,踱出一匹火紅的駿馬,那匹馬高大健壯,皮毛光亮神駿非凡。
馬上坐着一個清矍的老者,身上沒穿草原人常穿的皮衣大祆,反而穿了一件深青色的棉布袍子,這袍子式樣一看就知是來自中原內地。
老者頭上也沒梳草原人特有的那種怪異髮型,而是象中原人一樣用簪子挽了一個髻。
老者面目儒雅,細長的眼睛裡露出溫和的目光。老者一出場,場面立時靜了下來,這老者正是昆朋族的族長,被稱爲草原智者的野罕酷林。
野罕酷林向四周頜首致意,謙和地笑了笑。
當看到商隊護衛這羣明顯是中原人的時候,特意向這邊點了點頭以示尊重。
野罕酷林聲音清朗稍帶磁性,那怕是用草原語說話,聽到衆人耳中也是極爲悅耳。
一衆護衛雖然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但在心裡也好象能明白他說的大慨意思……
應該是說感謝聖山上的神靈,賜給了草原人這塊神奇的大草原,讓草原人世代棲息繁衍之類的意思。
果然一旁的野罕特魯用中原語和西域語翻譯了一遍,基本正是這意思。
野罕酷林隨後又宣佈了選手們的競賽名次,頒發了大賽設立的獎項。
這些獎品居然是一匹匹昆朋族自己培育的優良種馬。
草原上都知道,昆朋族所產的戰馬,在整個草原上都是數一數二的優良戰馬。
得了好名次的騎手都是滿心歡喜,得到一匹可以改良整個部族馬匹的好馬種,真是價比千金!各個部族首領也是滿心歡喜。
賽馬比賽一結束,場上所有人都向第二賽場涌去,石九這些人也都跟着向那裡走過去。
接下來的那兩場比賽,纔是整個比武大賽的精彩之處。
特別是騎射中的一些項目比賽,更是讓人們滿懷期待。
草原上人人都會騎馬射箭,號稱騎射精冠絕大陸!每一個外來人,都想看一看這些草原人騎射的風采!
"中原來的朋友!請稍留幾步!"
商隊護衛這羣人正向那邊趕,就聽身後有人召喚。
陳少安向身後一望,看見野罕酷林領着幾個隨從正在那裡招手示意。
野罕酷林來到衆人身邊下了馬,先行了一箇中原禮節。
衆人紛紛還禮,心下都是對這個處處模仿中原人的草原首領頓生好感。
野罕酷林見陳少安三人站在正中,猜出這三人必是領頭的人物。
上前一步,微笑頷首道:"敢問幾位可是來自上邦中原?"這一句中原話,說的是字正腔圓。
陳少安正色答道:"不敢大族長勞問,我們都是來自中原駱氏商行的護衛!"
"中原人物果然不凡,觀諸位步履穩健與衆不同,果然都是英雄俠士!昨日聽聞來了一支中原商隊,因有要事失之交臂,不想今日又得相會,真是深感榮幸!"
野罕酷林言語得體,不卑不亢,與人交談之際讓人如沐春風,真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只是幾句話就讓衆人心生好感。
只過了片刻兒,就與衆人聊成了一片兒。得知衆人也去溫泉湖畔觀看比賽,野罕酷林立刻相邀同去。
這一路上,野罕酷林見陳少安一副書生打扮,便着意與他攀談。
這野罕酷林涉獵廣泛,從天南海北奇聞軼事,再到古經書畫、諸子百家,無所不談,無所不知。
這一路走下來,衆人都對野罕酷林淵博的學識風采深感折服,一路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已至溫泉湖畔。
來到溫泉湖邊,只見湖水平靜無波,渺渺水汽漫在湖面之上,湖畔青草碧綠,在被水汽一映,彷彿人間仙境一般。
陽光折射在飄渺的水面上,泛出一片一片七彩的霞光。
衆人心下感慨,這草原上還有這般美麗的地方,相較景色最美的江南風光,也絲毫不遜色。
湖畔碧草之間還生着許多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湖畔溫熱,雖然此時只是初春,而湖畔早是百花盛開,爭芳鬥豔。
這湖畔景色簡直是美不勝收,讓人流連忘返。
湖畔一處高地,聳立着一座高大的銀色帳篷。
這銀色帳篷平日裡無人居住,這是罕特可汗的行宮。而此時,南部草原上最大的統治者,罕特可汗正住在面裡。
左翰梅林草原的獨特地理位罝,實在不適合做爲汗帳的所在地。罕特可汗爲了表示對帳下草原部落的寬懷大度,所以從不讓自己的直系部族,進入左翰梅林放牧生活。
只是在這裡建了一座銀色汗帳行宮,偶爾會來住上幾天,觀景賞花以作消遣。
銀帳前早搭了一座高大的看臺,一衆部落首領圍坐在看臺之上。
正中間坐着一個肥胖的老人,正是罕特可汗。
野罕酷林將陳少安等人安排在自己族人的座席中,與衆人告了一聲罪,整理了一下衣裳也到大看臺上坐下。
看他所坐位置離最中間的罕特可汗,只隔了一個面相中正的中年人。
衆人知道離罕特可汗的座位越近,就說明這座上的人,身份就越是尊貴。
石九仔細打量了一下罕特可汗,只見他頭頂微禿,雙目低垂,眼睛下掛了兩個大大的眼袋,臉上長了幾塊老人斑,頜下的肥肉都砌成了一堆,根本就沒有獨霸一方草原的那種梟雄氣勢,怎麼看都象是一個癡肥的垂暮老人。
此時罕特可汗正閉目養神,若不是旁邊不時有幾個待女,將烤得金黃的小羊羔肉送入他的口中,看臺下的人都會以爲他睡着了呢。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見他稍動一下嘴巴去接取食物,那羊肉被他在嘴裡胡亂咀嚼了幾下,便吞嚥了下去。
這時忽然從他身後鑽出一個美貌的綵衣少女,趴在他耳邊說着悄悄話。
一看見這少女,石九不禁啞然,這美貌少女正是那個性情取向怪異的古麗卓雅。
只見古麗卓雅附在罕特可汗的耳邊正說着什麼,罕特可汗張嘴又接過侍女遞過來的一塊烤羊肉,一邊咀嚼着烤羊肉,一邊傾聽着古麗卓雅說話。
先是費力地搖了搖頭,只看那古麗卓雅又抱着罕特可汗的胳膊,撒嬌似的搖動了幾下。
罕特可汗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神色,寵溺地睜眼看了看古麗卓雅,最後才點了點頭。
古麗卓雅面露喜色,在罕特可汗的臉側親了一下,這才退了出去。
石九發現自古麗卓雅出現之後,坐在大看臺上的野罕酷林,就一直目不轉睛地望着她,目光裡滿是慈愛。
古麗卓雅臨下臺時,也特意對着野罕酷林扮了一個可愛的鬼臉,直到古麗卓雅從看臺離去,野罕酷林才緩緩收回了目光。
石九旁邊一個胖胖的中年昆朋族人,見他盯着罕特可汗身後的古麗卓雅瞧。
在一旁微笑着說道:"大汗身後的那個少女叫做古麗卓雅,那可是罕特可汗最寵愛的小女兒!這個小卓雅,可是被喻爲草原上最美的一朵花呢。"
"哦,她竟然是罕特可汗的女兒?"
石九實在難以相信,若看倆人的長相,這古麗卓雅與罕特可汗連半分相像的地方也沒有。
"古麗卓雅的母親,可是我們昆朋族的族人,當年可是整個草原上的第一美人呢!不知迷倒了多少草原上的小夥子!就是現在,也沒有能超越她的美麗!只是,最後卻嫁給了……可惜了……唉……"
這昆朋族人嘆惜了一聲,話中酸意十足。
石九見這昆朋族人說到古麗卓雅的母親時,雙眼都露出癡迷的目光。
估計這人,當年也是那些被迷倒的小夥子裡面中的一個。
這時各部落的選手都入了場,都是些身手矯健粗壯的草原漢子。
夾在罕特可汗和野罕酷林之間的中年人,將嘴巴附在罕特可汗的耳邊說了些什麼。
罕特可汗這才慢慢睜開一雙昏黃的老眼,向臺下看了看,揮手向身邊的一位待從嘟嚕了一句。
那待從連忙走至臺前,高聲宣佈騎射大賽開始。
那中年昆朋族人十分健談,怕石九不知道騎射比賽的規則,又向石九解說了一遍。
騎射分成兩場來比賽,上半場每個選手配有十枝箭。在賽場盡頭約有二三百步的距離,擺了十張箭靶子。
每個選手上場時都有一個記數人員,在一旁高聲讀數來記取時間。
參賽選手必須在讀完五十個數的時間內,騎在馬上左右馳騁,將十枝箭射出!這馬速還不能放慢,十個數內必須跑個來回!
若超過這十個數,無論射的多準確也會被判定成績無效!比賽選手更不許駐馬射箭,必須在馬匹跑動中,側身將十枝箭,分別射中箭靶靶心。
參賽選手騎馬不許越過賽場上劃好的一條白線,白線至箭靶約有上百步,在白線外射出手中羽箭。
若踏過白線則視爲無效!各個選手以射中紅心多少來論定名次。若選手射中靶心的箭一樣多時,便以誰用的時間多寡再論定先後。
而下半場進行的比賽則是要難得多,居然是盲射飛鴿!
不過能進入下半場的選手,一般都是神箭手的級別了。
下半場的盲射,是用黑布將比賽選手的雙眼矇住,場上有人提着鴿籠,籠子裡裝的是九隻鴿子。
當鴿子從籠子裡放出來的時候,參賽選手需要用聽覺鎖定鴿子來射箭。
但是參賽選手只發六枝箭,爲不打擾選手聽音辨位,之前的讀數改爲用細香記時間。
香上標有刻度,在細香燃至三分之一前,選手必須射完手中之箭,如何判定名次與之前判法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