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乖兒子,別聽他們瞎說!他們每次都敗在二爹這式功夫下,他們那是嫉妒!不信?!二爹一會就找他們比劃比劃去,看看他們誰敢應戰?!等中午的時候我就去酒坊買它一缸酒來,我到要看看他們哪一個不服?哈哈……”
李沉石的院門外,十八衛中的老二李虎,一邊喊着一邊向院內走。
院內一個七八歲小男孩正赤着上身,手中握着一柄短刀,正一下一下對空虛劈,一邊揮刀一邊和李虎應答着。
這個小男孩正是夜十九,如今他已是八歲了,身量長的卻似十歲孩子一般高大。
李虎幾步跨入院中,見李夜手中拿着短刀,正揮刀虛劈,一刀刀或橫切或豎砍,每一刀揮下去竟然帶有破風之聲。
不由點頭微示讚許,“嗯,乖兒子,這是劈到多少刀了?”
“二叔,再有二百刀,就滿一千了!”
“大哥也真是的,這軍中傳的刀法有甚妙處?翻來覆去也就是那麼幾式罷了,好兒子,等練完那幾刀,就跟二爹走好不好?”
李虎粗豪性子,又童心未泯,他最喜孩童。自從李沉石有了李夜這個兒子,他當仁不讓地要做李夜的乾爹,自稱李夜的二爹。
偏偏李夜從會說話起卻只肯喊他二叔,李虎用盡各種方法哄騙,偏偏李夜人小鬼大,好東西一到手,立刻改了稱呼!
到最後李虎也不以爲意了,一見到李夜便是兒長兒短的叫,用他的話講,管你小子認不認我這個二爹,老子可不管那三七二十八!反正,我這個二爹可是當定了!
“二叔啊,可八叔說練完刀,要我到他那裡去的……”
李虎皺眉道:“好兒子,去你八叔那裡有什麼好東西?除了那些樹根草皮,哪有什麼好吃好喝的?”
說罷,又悄悄向前湊了湊,擠了擠眼睛,小聲說道:“哎……好兒子,二爹我前天可是弄了一罈三十年的女兒紅呢!二爹都沒捨得開封呢,就等着你小子呢。”
還未等李夜回答,只聽林秀在裡屋招呼了一聲。
“二叔來了,正好你大哥今天也不當值,一會兒,等他下了堂,嫂子給你們炒兩個菜,你們哥倆喝上一點……”林秀一挑門簾,從房中走了出來。
“嫂子,這兩天當值,沒來看小十九,這心裡怪想的慌的,嘿嘿,我就是來看看小十九,不用理會我的,嘿嘿……”
“都是自家兄弟,嫂子先給你沏茶去。”
“不敢勞煩嫂子了,一會兒,等小十九練完了刀,我就陪他去老八那裡,不用給我沏茶了。”
林秀笑道:“那怎麼行……你哥哥若知道我怠慢了兄弟,還不得兇我?”
李虎搔了搔腦袋,嘿嘿笑道:“嫂子待我們十幾個兄弟最好了,大哥若敢兇嫂子,別說這幫兄弟不依,就是大帥也饒不了他呀。”
“瞧你這般說的,好似我欺侮他了一般,呵呵……”林秀笑着,轉身去裡間沏茶去了。
夜十九自二歲起,口齒伶俐,又會討喜哄人。
這十八衛中的各個叔叔伯伯都對他寵愛有佳,更讓他哄的是個個喜愛!特別又曾聽李沉石解說過他所佩的長命鎖上的名字,所以人人不喚他的名字,反而都叫他小十九。
兄弟幾個都私下認爲,這小十九除他爹媽之外就和自己最親了!都是爭着想把一身功夫都傳授於他,不當值的時候,都搶着讓夜十九來自己身邊教導一番。
偏偏李虎的功法出自柔水門,十幾個兄弟一致認爲不適合夜十九!李虎無法親近夜十九,頓然大感失落,於是便偷偷教他喝酒,先是弄一些低度的果子酒,那酒似果汁般,酸甜可口,有哪個孩子能不愛喝?
李虎又會調兌,漸漸教夜十九飲嘗各種美酒,等嚐到了其中甜頭,夜十九也更喜歡去李虎那裡玩去了。李虎頓時開懷,便想着法地弄些好酒,以便招他來身邊玩耍。
小孩子能有什麼酒量?有幾次,夜十九喝的醉了,後來被林秀知道了,着實惱了幾回。
李沉石顧着兄弟情份,勸林秀道:“男子漢哪能不飲酒?做個好漢子自然也要能喝酒的!咱們的兒子,將來可是要做戰場上的將軍的,不會喝酒,又怎麼能夠統兵打仗?!”
林秀雖然不悅,卻也不好說什麼,李沉石又偷偷叮囑李虎讓夜十九少喝一點,此事纔算罷了。
但是李虎每次看到大嫂林秀之後,總是有些心虛。
李虎見夜十九刀刀居實而劈,並無懶惰取巧之機,不由暗自點頭。
夜十九練的刀式只是軍中所傳的刀法,李虎知這是大哥讓他先打熬出堅實的基礎。只是那刀式,在李虎的眼中無甚巧妙之處,實在平常一般!
雖然李虎並不擅長刀法,但對於這種普通至極的刀法,自然也能夠指點一二。
少傾兒,夜十九劈完餘下的二百多刀。
等劈完了一千記刀,夜十九已是渾身見汗,手臂痠軟,累的呼呼喘氣。
林秀恰在此時右手端一盞茶,左手搭了一條熱毛巾,從室內走出來。
將茶碗送到李虎手上,李虎接過茶謝了之後,才笑道:“嫂子,小十九這一次可是有了長進,這一次比上幾次劈的快了不少啊!不過,最後幾刀,劈的少了些力氣!”
林秀拿熱毛巾要給夜十九擦拭汗漬。
“孃親,我自己來擦就好了。”夜十九嬉笑着從林秀手中搶下毛巾。
“你這孩子,好好擦乾了汗,再出去……”
“知道了娘,我和二叔先去八叔那裡了。”
“先休息一下,等汗消了在去,先喝點水去……”
“不了,娘,八叔說我最好練完刀就去,走吧,二叔!”說罷,拉着李虎衣袖就要走。
李虎雙手一叉夜十九腋下,將他放坐在肩頭,向林秀笑道:“嫂子,我帶小十九先去老八那裡,一會兒在送他回來。”
“夜兒,一點也沒有規矩,怎麼又騎你二叔肩上了?快點下來,自己走!”
“沒事,嫂子,十九剛練完刀就讓他在我肩上歇會,嘿嘿嘿,走嘍!”李虎說罷,大步向院外走去。
林秀看着騎在李虎肩頭的兒子,眼神之中滿是寵溺……
出了院,夜十九見離得孃親遠了,趴在李虎的肩上,摟住李虎的脖子,笑嘻嘻地小聲道:“二叔,在哪裡弄的女兒紅?”
“那可是楚越國的正宗女兒紅!二爹我好不容易託人弄來的呢,等一會兒,咱們爺倆好好嘗上一嘗,哈哈……”李虎笑着道。
“就二叔待我最好了,我可真不想去八叔那裡,二叔,要不然,咱先去你那裡?”
夜十九說罷,雙手又用力摟了摟,小腦袋又貼在李虎的鬢角處蹭了蹭。
這一摟、一蹭、讓李虎心裡這個甜,這個滿足啊,簡直是無法述說了……
哈,看吧!這小子還是和我最親啊!哈哈……
但聽到,小十九說不想去老八劉子夫那裡,不由頓了一下,“呃,這個嘛,小十九呀,你八叔雖沒二爹對你這麼好,咳咳,可是,咱還是得去呀!你說,他要是見不到你去,萬一,他在你爹那裡告上你一狀,你爹如果生氣要罰你的話,二爹我也攔不住呀……”
“可是,八叔總讓我喝那些苦藥汁,還要泡那難聞的藥湯子,一點都不好,哪有二叔弄的那些美酒好喝啊……”
李虎步大腿快,轉眼間已快到十八衛劉子夫的院前。
十八衛中除老大李沉石已成家室,單有一間院落,然後就是陸塵和劉子夫各有一單獨小院。
陸塵喜靜,常吟詞作畫,所以單闢一院!
而劉子夫身爲神藥門弟子,閒時更愛伺弄針石藥劑,曬弄各類草藥,所以林帥也特地給他單建了一個庭院。
遠遠地便聞到一股藥香之氣,到近前推得門來,只見小院之中處處晾曬着各類草藥,整個院庭裡幾乎無處落腳。
“劉老八呀,這院子怎麼讓你弄的好象梅花陣似的?”
“呦,二哥今日怎麼這般閒,陪小十九一起來了?這幾日天氣不錯,這些草藥自然要曬一曬纔好,二哥,你們快進來,進來……”
夜十九早一蹁腿從李虎身上蹦了下來,撒腿便向院內跑去。
一張小臉上更是喜笑顏開,“八叔,我來了……”
這一陣兒瘋跑,哪裡還管腳下?
一會兒撞了這一個筐、踩了那個箕、碰了這個簍、踢了那個鉢,弄得身後一片狼籍……
“哎呀呀,慢點,小心,別絆着摔倒嘍……”劉子夫看着碰灑了一地的草藥,不由一臉苦笑。
“這哪裡是不願來?這個小花嘴巴!啍!”李虎看着奔去的夜十九,心頭捻酸吃醋……
李虎在他身後一邊前行,一邊隨手將他踢亂之物一一扶好。
夜十九已是一個蹦躍,跳到了劉子夫身上,摟着劉子夫脖子貼了上去。
劉子夫抱着夜十九問道:“練完刀了?”
“嗯,我剛練完,記掛着八叔的吩咐,心裡又想八叔,所以一刻兒也沒敢停就來了……”
劉子夫將夜十九放下,轉身取了一個瓷藥碗,俯下身遞到他嘴邊。
“我估計你快來了,這碗藥的溫度正好,快趁熱喝下去。”
看着那碗中黑乎乎的藥汁,夜十九滿臉不願,但還是接了過來,皺着眉頭一口氣喝了下去。
“好了,快去那藥池裡泡着,運你三叔教你的功法,快去吧。”
十八衛中,數陸沉修的功法最爲玄奧上乘,雖然他從沒提過所修功訣的名稱,但對於由陸沉教導夜十九的內功心法,其餘的十八衛兄弟到是毫無議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