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簾一響,人人都望了過去,進來的正是喀揚族族長德布。
只見他身上猶自染着幾處血漬,血漬未乾,散發出一股血腥氣。
也速達“噌”地一下子站了起來,向着他迎去。
也速達面色緊張,開口問道:"怎麼樣?可還順利?"
"聖祖保佑!已經辦妥了!"
"人在哪裡?"
"已送至我族中密室派人看管!"
"太好了!族長大哥真是辛苦了!大哥這身上,難道大哥受了傷?快些讓我看看!"
"大哥達汗不必擔心,這些血都是他人留下的,我沒受傷!"
也速達長吁了一口氣,"那就好!若是族長大哥受了傷,我這心裡怎能過意得去?"
德布苦笑道:"今次若沒有那位大元術師相助,別說是受傷?只怕連我也未必能回得來!"
也速達聞言一驚,"幾個護衛而已,以大哥所帶的人馬,怎麼還會如此棘手?"
德布先拿過扎木帖兒桌几旁的馬奶酒,狠狠灌了一大口,才說道:"本以爲只有幾個護衛而已,誰知道鐸多爾燦大祭祀也來了!"
"什麼?鐸多爾燦大祭祀!"也速達驚呼道。"鐸多爾燦一向不出神廟的,他又怎麼會來左翰梅林?"
"我也不曾料到他會來!到後來才知道,原來是蘇格娜汗妃求他來的!"
帳內衆人驚聞蘇格娜汗妃,不由紛紛面露驚容!有那心思轉得快的,立馬想到之前塔塔木說德布去辦一件大事!
看來這件大事,竟然是與蘇格娜汗妃有關,聽話中之意,德布應該是想劫擄蘇格娜汗妃!
可是蘇格娜汗妃又如何會來左翰梅林?想來又是德布幾人安排的計策了!
現在有了蘇格娜汗妃這樣的重要人質,這兵諫奪權的籌碼又是多了幾分!
德布喘了口氣,又飲了一口馬奶酒繼續說道:"先前哨探並沒發現鐸多爾燦大祭祀,剛一交手時,咱們自然大佔上風!片刻間兒,就將蘇格娜汗妃的那些親衛,壓制得全無還手之力!眼見就將擒獲蘇格娜汗妃。誰知鐸多爾燦大祭祀一現身,幾個巫術如暴風驟雨一般砸了下來!可憐我所帶的那些手下,迅速就被他打倒了一片!"
雖然知道已將蘇格娜汗妃抓住,己方一定是勝了!但聽德布說到兇險之處,衆人不由把心都提了起來!
"鐸多爾燦大祭祀幾個巫術下來,便挽回了頹勢!咱們又沒有法師相助,眼看他們就要逃了出去!若是被他們走脫,跑到老罕特可汗那裡一說!別說兵諫奪權了?只怕咱們這些人,各自也只能四處逃命了!"
"我心中大爲焦急,一面催促手下死士拼死猛攻,纏住他們!一面用那元術師留的應急的聯絡方法,給那位大元術師發了求救訊息!當時也不知他離我們有多遠?只能死馬作活馬醫了!心中只盼他就在附近纔好!"
一衆人聽他說得緊張,又是暗自捏了一把冷汗!
"聖祖保佑,還好!那位大元術師也不知用的什麼法術?只是一會兒,就來到了場中!這大元術師果然厲害,一出手便壓制住了鐸多爾燦大祭祀!
一得到他的幫助,我立刻分出人手將蘇格娜汗妃的親衛,全部斬殺乾淨!待將蘇格娜汗妃控制住以後,剛想以她性命脅迫鐸多爾燦大祭祀投降!
結果一看,他早被那個大元術師制服在原地了!這一次,若不是有那位大元術師出手相助,只怕……"
"德布族長,你是說鐸多爾燦大祭祀被一個元術師打敗了,而且已經被你生擒活捉了?"一個沙啞難聽,猶如破鑼一般的聲音響起,原來是一直坐在也速達下首左側,南部草原的第二大祭祀駭爾末。
"是的,駭爾末大祭祀!"德布答道。
"哼!鐸多爾燦也有今天!現在,他關押在何處?"
"已將他關在我族中水牢了!"
"你可給他帶了祭祀鐐枷?不然等他一恢復巫源力,可是個不小的麻煩!"駭爾末追問道。
"駭爾末大祭祀,我族中怎會有那般刑器?但是駭爾末大祭祀也不必擔心,那個大元術師臨走之前,已給他下了數道禁制,如今的鐸多爾燦也只剩下半條命而已!我又指派了專人嚴加看管,不讓他冥想恢復!他又能翻起什麼風浪?"
"下了數道禁制?祭祀的本事,又豈是那些小小的元術師能懂的!也罷,一會兒,我親自去看看他,也正好有些舊帳和他算上一算!"駭爾末藏在兜帽中的雙目之處,兩點綠光閃爍不停。
在聽到捉住了鐸多爾燦大祭祀後,駭爾末大祭祀已經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了。
鐸多爾燦大祭祀,是南部草原的第一祭祀。駭爾末大祭祀一直被他壓在下面,屈居第二。
在座的人都知道,駭爾末與鐸多爾燦素來就不和睦!如今鐸多爾燦大祭祀落在他的手裡,可想而知會有怎樣的待遇了!
"德布族長,你說那個大元術師居然能完全壓制鐸多爾燦?鐸多爾燦的本事我是知道的,你說這個元術師能夠輕鬆打敗制服了他,我卻是有些不相信!而且這個元術師又是哪裡找來的?可否喚他來見上一見?也好知道知道他的底細!"駭爾末大祭祀又滿是懷疑地問道。
"這個,這個麼……駭爾末大祭祀,那位大元術師嗎?請恕德布無禮,實在、實在是有些不方便……"
"嗯!哼!難道那個元術師見不得人麼?還是他只是個唬騙人的傢伙……"駭爾末祭祀重重地一哼,怫然不悅。
藏在兜帽下的那兩點綠光綠意大盛,直似要噴出兩團綠火來。
胸前那顆骷髏頭骨,眼窩處更是黑煙繚繞、吞吐不休,將駭爾末大祭祀身前籠罩得陰暗一片。本來坐在他身邊的幾個人,慌忙都向遠處躲了躲。
德布見駭爾末大祭祀發怒,又不敢得罪了他。這些草原祭祀,可都是修有各種神秘的巫術秘法。
就在之前的一戰,鐸多爾燦大祭祀所施的巫術秘法,層出不窮威力強大!自己帶去的那些人,大半都是死在他的手下!那些人死狀悽慘可怖,幾乎已嚇破了他們的膽子!
雖然大家都是在也速達這個小集團里人,然而平日裡,大家都對駭爾末大祭祀敬而遠之,更談不上有什麼交情?
萬一他遷怒自己,偷偷給自己下個巫咒啥的,又怎麼辦?德布只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也速達。
也速達心中也是對那個大元術師十分好奇,自從德布說了與那個大元術師,已締結了精神契約。
但數次相邀那元術師會個面,都未可見。
正好,如果藉此機會見上一見結交一下,也是不錯!
但德布這求助的眼神,他又不能視而不見,不過,該如何作答呢?
正在考慮之際,忽聽帳門處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你說誰見不得人?"
語聲不但冰冷,還甚是難聽,猶如兩片破舊金屬磨擦時發出的聲音!聽在耳中,讓人渾身發冷。就連脊樑上的汗毛,都有些乍立起來,這聲音已難聽到了極點!
帳內的人一驚聞此音,立刻就辨認出這是一個陌生人的口音,伸手摸向所帶兵刃向帳門處望去。
距離帳門最近的科布爾罕,反應最爲迅速,身子一下子跳起來!"錚"地一聲,腰間彎刀已然出鞘!
帳門處不知何時已站了一個人!一件寬大的元術師法袍,將整個身子都包裹住,就連頭上也罩着兜帽。
兜帽又壓得極低,整個面目都隱藏在兜帽之下,讓人根本看不清面貌!
方纔衆人都看向德布,這人何時進的帳子?卻無一人看見!就連帳外警戒的侍衛,也未曾出聲示警!這人若不出聲,只怕衆人還不知道帳內已多了一個陌生的人物。
駭爾末大祭祀見這人一身元術師的打扮,兜帽下的綠芒頓時大盛!
此人行藏詭異,來的又是悄無聲息,不知是敵是友?
今夜帳中所議之事,又是謀逆的大事!誰敢泄露半句出去,便是殺身之禍!
若這個元術師是敵方細作,豈不壞了大事!不管如何?先將他擒下再說!
手指一動,兩道綠絲已然射出,直向那人纏繞而去。
兩道綠絲在空中一閃而現,快如疾風。
駭爾末祭祀彈出的這兩道綠絲,正是祭祀常用做縛人的巫術,縛虎咒。
縛虎咒,四級以下的武者無處逃逸!
駭爾末祭祀不知對方是敵是友?下手也留了一絲分寸,雖然沒有施用殺敵的巫術,但也用上了自己所學的最強擒敵之術!
德布背對着帳門,看到所有人都盯着自己身後,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當聽到那難聽的語聲,才知自己身後有人!
轉身看到帳門口處的元術師時,不由面現驚喜,叫道:"大師!您來了!"
這時駭爾末祭祀所施的縛虎咒,已向那元術師纏了過去。看到綠絲已飛至元術師身前,立知定是駭爾末祭祀出的手,德布大驚道:"哎呀!快住手!是自己人……"
德布喊聲雖快,但依舊遲了幾分,話音剛起,兩道綠絲已飛到那元術師的身前了。
那個元術師冷笑一聲,卻是不閃不躲,任憑縛虎咒向自己的身上纏來。
駭爾末祭祀聽到德布喊聲,知道對方就是德布口中說的那個元術師!
但巫咒已出,怎能立刻收回?另一手連忙迅速掐訣,準備在縛虎咒剛將這元術師捆綁之際,便解了這巫術。
誰知那元術師冷笑一聲,笑聲中盡帶不屑!本來先前德布話語中,對那元術師就推崇備至,已經惹得駭爾末祭祀心中不滿!
要知道在也速達的這個小集團中,只有自己這一個法術師!一直以來都被也速達幾人,高高地放在上面敬着!
而這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元術師?卻被德布如此推崇,怎能讓自己心中舒服!
先前問詢德布的那幾句話裡,已透露出了幾許不滿和質疑。
現在一聽那元術師的冷笑聲,駭爾末立刻停下掐動着的指訣。
雙目中幽幽兩點綠光一閃,心中已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