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重聞咳了聲才道:“楚國侯府的三姑娘是因我纔會出事,我想過來看看她,送她最後一程。”
朗漠清突然拔劍,朗雲趕緊道:“主子,請您三思。”
劍尖幾乎已經貼在了蔣重聞的頸項,他苦笑一聲,“朗世子,我雖很想將我這條命賠給楚三姑娘,但現在恐怕不行,畢竟我是北武國的太子。”
朗漠清眸色突然加深,裡面俱是狂風暴雨,兩人僵持許久,朗漠清才重新收了劍,“不要讓我在戰場上有見到你的機會。”
蔣重聞又咳了聲,臉上的笑容淡了淡,二人進了府。
蔣重聞出現在楚國侯府,幾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楚梓涵眼眶通紅,惡狠狠的瞪着他,眼裡全是恨意。
楚聞寒走到他面前,冷聲道:“北武國太子,我們這裡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此話一出,楚悍遠忍不住提高聲音喊了句,“聞寒!”他走上前來,“北武國太子,您來這裡做什麼?”
蔣重聞慘白着臉苦笑道:“我自知對不起楚三姑娘,這次我過來就只是想上柱香,拜祭她一下,還望楚國侯能成全於我。”
楚悍遠還未開口,楚聞寒已拒絕道:“不行,在芸兒生前你害她害得還不夠嗎?在她死後,你難道也不能讓她得個安生,讓她安安靜靜的走嗎?”
蔣重聞臉色越發蒼白,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楚悍遠心下嘆了口氣,“聞寒,我想三丫頭出事是誰也不願意見到的,北武國太子也不是有心爲之,既然他今日已經來了,就讓他給三丫頭上柱香吧。”
楚聞寒聞言冷冷的看了楚悍遠一眼,眼裡盡是失望,他轉過身,重新跪到棺材跟前,什麼話都沒說。
楚悍遠臉上現出尷尬之色,他取了三炷香點燃遞給了蔣重聞,蔣重聞道:“多謝。”他拿着香走到棺木前,拜了三下。
王益帶着兩個徒弟也過來了,瞧見棺木前站着的蔣重聞,他忍不住皺了皺眉,偏頭看向大徒弟,壓低聲音道:“他怎麼過來了?”王益也是知曉楚梓芸未死的其中一人。
裘錦擡手摸了摸下巴,眼神閃過一道深思,“約莫是過來打探打探情況,看看我們究竟是真的相信芸丫頭已經死了還是隻是做做樣子。”他掃了眼正廳,發現戰國侯府的世子已經到了,他忍不住勾了勾脣,看來,他是預料到了北武國太子今日會來查探。
王益重重哼了聲,走上前,毫不客氣道:“北武國太子,你來這裡做什麼?”他的目光落到他蒼白失了血色的臉上,冷笑道:“老夫勸你還是回行宮好好養着,不然我怕您一不小心也死了,這可就麻煩了,老夫可不希望小徒弟的黃泉路上有你去糟她的心。”
蔣重聞點了點頭,竟什麼話都沒說,上好香後道了聲‘對不住’便離開了。
王益挑了挑眉,這北武國太子當真是不簡單,被他這般說了臉上竟不顯半點怒意,由
此可見此人城府極深。
秦氏瞧見王益帶着兩個徒弟從外面進來後,臉上忍不住現出喜色,這個表情在今日這個凝重的氛圍,在所有人中都顯得格格不入。
站在秦氏身後的姚欣忍不住擡手碰了碰秦氏,小聲提醒道:“夫人。”
秦氏這纔回過神來,將上揚的嘴角強行壓了下去,待王益和他的徒弟上好香後,秦氏才走過去,王益見是她,忍不住冷哼一聲,大步往旁邊走去,擺明了一句話都不願與她說。
秦氏臉色僵了僵,壓下心下的怒意與焦急,看向裘錦,語帶歉意,“裘公子,上次的事是我對不住您,您別生氣。”
裘錦眼神閃了閃,聲音冷淡,“我沒生氣。”
在一旁的邢承席見了自家師兄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知曉自家師兄肯定是想整人了。
他嘴角忍不住勾了勾,有場免費的好戲看,何樂而不爲!
秦氏忍不住了愣了下,心下竊喜,萬萬不曾想到這裘公子這麼好說話,她趕緊道:“我想請裘公子幫我一個忙,當然,您想要多少銀子都可。”
裘錦不着痕跡的勾了勾脣,“多少銀子都可?五百兩也行?”
秦氏嘴角的笑容徹底僵住,但一想到楚梓芸那賤蹄子現在已經死了,這人又是王益那老東西的徒弟,現在怕是也只有他能救嬌兒,遂咬了咬牙,一狠心,臉上硬是扯出一抹笑容,“行。”
邢承席忍不住瞪大眼,皺了皺眉,這秦氏腦子是不是真的出了問題,神志不清了?他忍不住想,若是師兄提出要一千兩,這秦氏會不會也應下來,小師妹究竟對她女兒的腿做了什麼,他倒是有些好奇了。
裘錦直接道:“先給銀子,再說你要我幫你什麼忙,我怕你賴賬。”
邢承席實在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一聲笑在現在這個地方,這種情形下無異相當於一顆巨石落了水,濺起無數的水花,幾乎引得正廳內的所有人都向他投去了責備的目光,連同他的師父王益。
邢承席趕緊低下頭,做思過狀,心下無奈極了,別人責備他也就算了,怎麼連師父也這樣,明明他自己也是裝的嘛,再者,誰讓師兄這麼不給人面子,他實在是沒忍住便笑出來了,哎,錯真不在他身上。
此刻,秦氏的臉色異常精彩,變了幾變才讓自己冷靜下來,她的臉漲得通紅,再也笑不出來了,她道:“請裘公子放心,我不會賴賬,請你等我片刻。”
裘錦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秦氏回到楚悍遠身旁,楚悍遠自然也瞧見了方纔那一幕,忍不住提醒道:“夫人,你又要做什麼?今日可是三丫頭的葬禮,你可莫要胡來。”語氣裡帶着警告之意。
秦氏點了點頭,“老爺,您就放心吧。”說到這,她蹙了蹙眉,臉上現出擔憂之色,“不知爲何,我眼皮一直在跳,我想先回青蕪院看看嬌兒,我怕她出什麼
事,片刻後就回來。”
楚悍遠無奈道:“嬌兒在青蕪院待着,好好的能出什麼事!”見秦氏一臉難受的看着自己,他只能擺了擺手,“罷了,你快去吧,看過了便到正廳來,畢竟你是一家之母。”
秦氏點了點頭,出了正廳趕緊往後院去了,她原本想着自己尋機會去趟王府尋王御醫,不想今日他們會主動上門來,也是,畢竟楚梓芸那賤蹄子是他的徒弟,她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惡毒的笑容,不過可惜,那賤蹄子已經死了。
她回了楚蓮院,取了五張銀票,又去了趟青蕪院,抓起楚梓芸給嬌兒的藥瓶,沒再耽擱便匆匆去了正廳。
當她瞧見依舊站在那沒動的裘錦時,心下忍不住鬆了口氣,上前儘可能壓低聲音道:“我已經將五百兩銀子帶過來了。”
裘錦點了點頭,“我們去正廳外面說。”
秦氏‘嗯’了聲,二人往正廳外走去,邢承席也跟了上去,秦氏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裘錦道:“無礙,他是我師弟。”
秦氏點了點頭,三人出了正廳,秦氏左右迅速張望了下,從袖子裡掏出五張銀票連同一個瓷瓶遞了過去。
她語速極快,似乎是擔心被人看到,“這瓷瓶裡的藥是三丫頭開給嬌兒的,這裡面一共有三十粒,她說嬌兒每日都需服用一粒,且需服用三個月,但其他兩瓶她並沒有給我,只說等這瓶藥丸用下去後纔給,我……我也不曾想到她會突然出事。”她臉上現出難過之意,繼續道:“裘公子,你是她師兄,你一定能幫我配好這藥是不是?”
裘錦只笑了笑,笑容極淡,他撥開瓶塞,湊到鼻尖聞了聞,嘴角的笑容變得有些古怪,蓋上塞子,將藥瓶遞了過去,“這是自然,更何況銀子我已經收下了,三日後,我會讓我的師弟親自將其餘兩瓶藥送過來。”
秦氏趕緊點了點頭,欣喜若狂,可同時心下又有些遲疑,真的只聞一下就行了嗎?“你要不要帶幾粒藥丸走?”
裘錦搖了搖頭,“你不信我?”
秦氏哪裡敢點頭,急忙扯出一抹笑容,道:“不是不是,我哪裡會不信裘公子的醫術。”
裘錦滿意的笑了,擡手,“夫人請回正廳吧,別讓楚國侯等急了。”
待秦氏一走,邢承席便不滿道:“爲何要我來送藥,我纔不要見到這黑心的婦人!”
裘錦慢悠悠的從袖子裡抽出一張銀票,在他眼前晃了晃,“我也不是白白讓你做這事,你既然不願,那我只好另尋他人了。”
邢承席的眼珠跟着銀票晃了幾晃,隨後他忍不住擡手抓了抓腦袋,妥協道:“行了,行了,我幫你送還不行嗎?”他伸手,“銀票給我。”
裘錦直接將銀票遞了過去,邢承席一邊將銀票往懷裡塞一邊道:“你真要幫秦氏的女兒配藥?我看你的表情可不像,笑得陰陽怪氣的。”
裘錦微微眯了眯眼,“笑得陰陽怪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