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侍衛立時恭敬道:“是。”隨即對那兩個姑娘不耐煩道:“還不快進去。”
那兩個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臉上的胭脂塗得極濃,剛一走近,沈從軍便忍不住皺起眉來,但還是被她們身上的脂粉味嗆得咳了好幾聲。
那兩個姑娘入了內,眼珠子便在那圍坐在桌旁的幾人身上轉悠,隨後將目光落到了面對着門口的太子身上,二人立時圍了過去。
一個倒酒,一個剝水果皮。
在屋內聽這兩個姑娘的聲音還有點惹人遐想,但在見到這兩個姑娘的臉後,太子便完全沒了興致,心下有點後悔讓沈從軍將這兩個姑娘放進來了。
不過爲了日後行事,今日這場戲還是要做足的。
畢竟,他身爲太子來這煙花之地固然不好,但也比被安上某項罪名的好,誰也不能確保這船上沒有別有用心之人,屋內有幾個花姑娘纔是最正常不過,也談不起什麼事兒來。
不過片刻後,太子心下的悔意便越來越重,只因這兩個姑娘一直在不停的往他懷裡鑽,那濃重的脂粉味嗆得他開始頭暈,連連打了兩三個噴嚏。
他有意避讓,可這兩個姑娘緊跟着便強行給他喂酒。
等連喝了五六杯後,他實在是忍不住,偏頭便躲開了。
‘嘩啦’一聲,酒杯裡的酒一下子潑在了他的袍子上,那兩個姑娘便放下手中的酒杯,其中一個道:“爺,快將衣服脫了吧,不然怕是會染上風寒。”
一邊說一邊伸手開始就要給他扒掉身上的外衣。
那圍坐在桌邊的幾個大臣都看呆了,目光中隱隱透着同情之意。
太子齊璽澤身上的外袍很快便被強行剝去大半,他再也忍受不住,拿起手中的酒杯便狠狠砸在了地上,怒吼一聲,“滾,都給我滾。”
兩位姑娘一下子愣住了,身子顫了下,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其中一個姑娘淚眼盈盈的看向太子,“爺,奴家做錯什麼了嗎?”
太子齊璽澤額角青筋暴起,不耐煩道:“沒聽見爺的話嗎?爺讓你們滾,趕緊給爺滾。”
他滿臉陰霾,全身上下都現出戾氣來,兩個姑娘相互對視一眼,趕緊連扒帶滾的出去了。
沈從軍走上前來,道:“太子殿下,您沒事吧?”
太子齊璽澤擡手按了按額角,“沒事,給我重新叫幾個姑娘來。”頓了下,又補充道:“可別又是方纔那兩個貨色。”
沈從軍點了點頭。
另一間雅間內的門響了兩下,楚梓芸道:“進來吧。”
兩個姑娘入了內,在看模樣,不正是方纔去伺候太子的那兩位嘛!
那兩個姑娘直接走到桌旁坐下,端起桌上的酒水一口飲下,其中一個飲下後忍不住搓了搓胳膊,“若是那太子再不敢小爺走,小爺估計自己都會吐。”
開口卻已不是方纔嬌滴滴的女聲,而是帶着點磁性的男聲。
楚梓芸用手撐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們,“說說,你們都做了什麼?”
朗林便
將雅間內的事都說了,說到一半的時候,楚梓芸便忍不住大笑出聲,等說完後,楚梓芸眼角已笑出淚來。
笑了好半響才停了下來,她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淚水,“做的不錯,哈哈。”
朗月接道:“少夫人,那不知有沒有賞賜?”
楚梓芸:“……”
她嘴角忍不住抽了兩下,在錢包裡摸了摸,聳了聳肩道:“我荷包裡沒銀子,回去後向你家主子要去。”
朗林和朗月對視一眼,心想,他們哪敢啊!
楚梓芸道:“外面那兩個侍衛已經換了吧?”
朗林點了點頭,“嗯,已經是我們的人了,他們站在雅間外,必定是能將太子他們所言聽得清清楚楚,太子他們怕是也極信任他們,無論行什麼事恐怕都會將這兩人帶在身邊。”
楚梓芸點了點頭,但又有些擔心,想了想他才道:“但若是太子還是放心不下,想將這二人滅口,那我們的人豈不是會有危險?”
朗林忍不住皺起眉來,他倒是沒想到這一茬,忍不住擡眸看向朗雲,朗雲笑道:“少夫人放心,那二人都是易容高手,本事也不低,他們絕對有辦法逃脫或是變換身份。”
楚梓芸點了點頭,心下稍安。
太子幾人在花船上待了快兩個時辰才準備離開,離開前,他道:“舅舅,容我好好想幾晚,三日後你來一趟東宮。”此時屋內的姑娘已全都被遣了出去。
沈從軍點了點頭,一行人陸續從雅間內走出來。
沈從軍和秦智江有意走在幾人身後,秦智江道:“太子殿下還在動搖,所以我們需在這幾日加上幾把火。”
沈從軍‘嗯’了聲,“那你預備怎麼做?”
秦智江道:“你女兒的案子不是被你壓着還沒審嗎?你不如稍稍擡擡手?”
沈從軍猛地偏頭看向他,“你要我犧牲心怡?”
秦智江搖了搖頭,“這哪叫犧牲,等太子殿下登上皇上,你還怕你姑娘出不來嗎?到時候,你們沈府可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怕有誰不巴結嗎?”
沈從軍擰緊了眉,最終嘆息一聲,“這事我能做到,但我怕這事還不足以讓太子下定決心,畢竟太子對心怡可僅僅只有些微的兄妹之情。”
秦智江想了想,忽然道:“你還記得十三皇子的母妃是怎麼死的嗎?以及曾經遍佈在十三皇子身上的‘胎記’?”
沈從軍猛地一怔,隨即搖了搖頭,“不,不行,這太冒險了。”
秦智江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也許皇后娘娘同意呢?”
沈從軍眉頭擰得死緊,過的好半響才道:“你容我回府好好想一想。”
秦智江點了點頭,“可沒多長時間能讓沈大人細想,且就算你同意了,你還要花些心思和時間勸服太子,沈大人,你辛苦了。”
沈從軍沒說話,幾人這時已經走到大廳了,且他們二人不知,他們在往外走的時候,朗漠清和齊璽墨便跟在二人身後,朗漠清本就內功深厚,耳朵也極靈,這話自然是一字不落的進了他
的耳裡。
他目光沉了沉,隨後和齊璽墨對視一眼,二人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此刻,雅間內,楚梓芸已經睡了,她平躺在榻上,身上蓋着厚實的毯子,朗雲幾人守在這裡。
片刻後,只聽外間傳來敲門聲,聲音不重,似是有意放輕。
朗雲走上前將屋內打開,恭敬道:“主子,您來了,少夫人睡着了。”
朗漠清點了點頭,走了進來,目光落到楚梓芸的臉上後瞬間柔和了下來,他上前,將她連同毯子一塊兒抱了起來。
楚梓芸動了動,眉頭微蹙,似是要醒。
朗漠清立時輕哼了兩聲,楚梓芸眉頭鬆開,腦袋往他懷裡埋了埋,便又沉沉睡去。
其餘幾個聽見朗漠清哼唱的人立時瞪大了眼,似是難以置信。
朗漠清冷冷的掃了他們幾眼,眼裡的意思很明顯,誰要敢將今晚的事兒給說出去,那便等死吧。
掃完後,他便抱着楚梓芸出了雅間。
齊璽墨在後頭看着,心下第一次生出一種羨慕的情緒來,竟然有點想成親了,想到這,他忍不住搖了兩下頭,摺扇一開便出去了。
因秦智江的話,沈從軍幾乎一整夜都不曾合上眼,天一亮,他便起了身。
鄧氏見他起了,趕緊也爬起來伺候他穿衣,但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道:“老爺,時辰還早着呢,您用不用再睡會兒啊?”
沈從軍搖了搖頭,看向自己的夫人,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道:“你繼續睡,我自己起來就行了。”
鄧氏趕緊搖了搖頭,“這怎麼行?老爺您最近爲了六丫頭的事辛苦了,我也得盡到一個做妻子的責任。”
沈從軍原本並不想這件事告訴鄧氏,但此刻卻是不得不說了,且不與她先透露一下,他怕等到時候她聽到心怡的消息後結束不了,便將他想了一夜的打算全都說了。
鄧氏一聽立時瞪大了眼,隨後猛地搖了搖頭,“老爺,這……怎麼能這樣做呢,若是這樣做了,那日後心怡可怎麼嫁人啊!”言罷,便哭了起來。
沈從軍的打算便是讓京中府尹查出事實來,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沈從軍嘆了口氣,道:“夫人,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現下必須得忍,若是太子殿下能夠……你還怕心怡嫁不出去嗎?”
鄧氏眼中的淚慢慢止住了,她道:“那若是沒有……”‘成功’二字未曾說出口便被沈從軍給瞪了回去。
他道:“夫人,景王已經不再是當初的景王,太子殿下和景王你選哪一個?”
鄧氏道:“自然是太子殿下。”
沈從軍點了點頭,“這就對了,心怡受苦只是一時,最多不過十幾日,日後便是滔天的榮華富貴。”
鄧氏紅着眼睛,許久終於點了頭。
沈從軍欣慰一笑,下了牀。
翌日,關於沈心怡隨意傷人、妄圖加害別人子嗣的案子便開審,公堂外圍觀的百姓不少,公堂上除卻跪着的沈心怡和葉靜雯外,楚梓芸和習秋也過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