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記下後,朗漠清又要了一壺酒,店小二這才眉花眼笑的下去了。
很快,菜一一端了上來,楚梓芸也沒與朗漠清客氣,拿起筷子便吃,也沒細看吃進嘴裡的究竟是什麼肉,入口只覺得肉質嫩且多汁,肉汁盈滿整個口腔,好吃至極,至少比楚國侯府的廚子做的菜要強多了。
楚梓芸將每個盤子裡的菜接連着都嚐了一遍,發現當真是每一道菜都甚合她心意,原本她自小便喜食肉,素食吃得極少,這次用過後,心中不免感嘆,食物究竟美味到什麼程度還是要看廚子的功底,她掃了眼客棧的一樓,發現已經沒有了多餘的位置,再看一眼牆上木牌上的價格,也對,若是價格貴菜做得不好吃,哪會有這麼多的客源!
朗漠清卻還沒有動筷,只喝了口酒,楚梓芸將嘴裡的飯菜嚥下去,笑道:“這裡的菜當真是美味至極,謝謝你今日帶我來用飯。”若是單這麼看着朗漠清,其實也是一道不錯的風景,畢竟他當真是個美男子。
朗漠清眼裡染上笑意,“你喜歡便好,只是,我這次請了你,你下次是不是也該回請我一回?”
楚梓芸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忽然覺得面前的飯菜沒先前那般香了,她心想,她可請不起他,尤其是請他在這裡用飯,她咳了聲,“朗世子,我……暫時沒錢。”她懊惱至極,怎麼一下子就忘記了他那掩藏在外皮下惡劣至極的性子呢!
朗漠清晃了晃手中的酒瓶,玉瓷般的瓶身將他的手指襯得越發修長白皙,“來日方長,三姑娘想什麼時候請就什麼時候請,你可要嚐嚐這裡的酒?”
酒香撲鼻,楚梓芸早就聞到了,心中的饞蟲也被勾了起來,只是猶豫不過一瞬她便搖了頭,“不了,朗世子自用便是。”前世她酒量倒是不差,誰知道今世如何!謹慎起見,還是不要在外人面前喝酒的好。
朗漠清也不勉強,二人這一頓飯用下來心下都極爲愉悅,用過午飯,小坐片刻,朗漠清便送楚梓芸回了府。
剛回到夕顏院,楚梓芸還不曾來得及換身衣服,姚欣便過來了,直說秦氏尋她有事。
楚梓芸原不想去,可一想到昨日戰國侯府送來的聘禮,遂入了內換了身衣裙便隨姚欣去了楚蓮院。
秦氏這次倒沒有立刻就給楚梓芸臉色看,反而和顏悅色的讓她坐下,待她坐下後才笑着問道:“我看得出來戰國侯府的世子很喜歡你,你們二人相處得可還融洽?”
楚梓芸點了點頭,“尚可。”實則她真不想和朗漠清多待片刻,每次都是她吃癟,想想就鬱悶。
秦氏滿意的點了點頭,“那你可知爲何戰國侯府要將你們之間的親事延期?”她可不信昨日姜氏說的那一套。
楚梓芸搖了搖頭,“我也不知。”
秦氏又問道:“那今日朗世子過來接你,你們去了哪裡?”
楚梓芸嘴角微翹,“夫人莫非沒有派人跟着我?”她這是暗諷之前她每次出門,秦氏幾乎都會派人在後頭偷偷摸摸的跟着自己,不過秦氏這次就算想跟,估
計心下也不敢。
秦氏臉上笑容一僵,現出尷尬之色,“我那……那不也是擔心你的安危。”
楚梓芸忍不住輕笑一聲,似笑非笑道:“安危?”
秦氏沒再接話。
楚梓芸忽然想起件事來,她道:“夫人,你可知三日後是什麼日子?”
秦氏想了許久,才反問道:“莫非是什麼特殊的日子?”
楚梓芸忍不住冷笑一聲,“你連你兒子的生辰都記不住嗎?”
秦氏臉色一白,過得許久才吞吞吐吐道:“他也不曾告訴我啊。”她這纔想起,自那孩子十歲後,自己好像就不曾給他慶過生了。
楚梓芸冷笑道:“身爲一個母親,連自己孩子的生辰都記不住,你還要讓你的孩子親口告訴你?這豈不可笑!那我問你,二姐的生辰你可記得?”
秦氏臉色忽青忽白,點了點頭,楚梓芸嗤笑出聲,不再多言。
過了許久,秦氏似纔回過神來,“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楚梓芸道:“大哥告訴我的。”
秦氏嘴裡喃喃道:“那他爲何不告訴我?我除卻記不得他生辰是哪一天外並不曾短過他任何東西。”
楚梓芸忍不住道:“短過他任何東西?單你說出這句話來便知你根本沒有真心待他,待一個人好,看的是什麼想必不用我多言,夫人心下肯定明白,若是你有待大哥像待二姐一半的好,想必大哥也不會冷情至此。”
秦氏不做聲了,過得片刻聲音裡卻是帶上了怒意,“你不過一個小丫頭片子,你懂什麼!我還輪不到你來說教。”
楚梓芸‘呵’了聲,若不是想大哥生辰之日不那麼孤單,她才懶得與秦氏說這些,且她今日過來最主要的目的可不是這個,“昨日戰國侯府送過來的聘禮,你可打算給我?”
秦氏僵着臉道:“聘禮是給你的,我自然不會碰,但是現在我卻不能給你,畢竟你年紀還小,若是你亂花,花光了,日後你出嫁的嫁妝可就少了。”
楚梓芸聳了聳肩,“那夫人的意思是待我及笄後就會將這些聘禮還給我?”頓了下,她別有深意道:“我可不希望夫人將這些屬於我的聘禮用到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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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皺起眉道:“我說不會動就不會動。”
楚梓芸嗤笑道:“夫人的信譽在我這爲零,我可信不過夫人說的話。”
秦氏壓抑住心下的怒意,沉聲問道:“那你想如何?總歸現在我不會將它們交到你手上。”
楚梓芸道:“立個字據,畫個押,我就信你。”
秦氏皺起眉來,“胡鬧。”
楚梓芸站起身來,臉上依舊帶着笑意,“既然夫人不願意用這個法子,那不如我們現下去楚祥院,尋祖父做個見證人,您看如何?”
秦氏再也憋不住氣,狠狠瞪着楚梓芸,咬牙切齒道:“你是在威脅我?”現在嬌兒還被關在祠堂裡反省,至少現在她得忍着,不能找楚梓芸麻煩。
楚梓芸聳了聳肩,無辜道:“這怎
麼能叫威脅,不過是個既能保住夫人的信譽,又能保全應屬於我財產的一個一舉兩得的辦法罷了,夫人,想必不用我多說,你心下已有了主意,選哪一個法子,對嗎?”
秦氏被氣得冷笑三聲,“翠屏,替我準備紙墨。”
翠屏依言出了屋子,將筆墨紙硯備齊,楚梓芸笑眯眯道:“放我跟前吧,我來寫,夫人只需簽字畫押便可。”
秦氏皺着眉道:“只簽字不行嗎?”
楚梓芸眉眼彎彎,“我怕到時候夫人說我故意模仿您的字跡,再找個鑑定字跡的先生來,我豈不是有口說不清。”見秦氏又要開口,她打斷道:“畢竟您也不是沒做過這事。”她指的是上次仵作鑑屍這件事。
秦氏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楚梓芸不再看她,只低頭專心寫字,寫完後自己簽上大名,咬破大拇指乾脆利落的按了下去,隨後將紙推到秦氏跟前,“夫人,請吧。”
被逼到這一步,秦氏不得不簽好字,又咬破手指,按了下去。只是在她看見信上字的那一瞬還是忍不住震驚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極爲古怪,實在是楚梓芸的毛筆字太過難看。
楚梓芸笑眯眯道:“夫人,您也照着寫一份吧,趁着手指上的血還沒完全止住再按一份,我們各自都要有一份纔好。”
秦氏狠狠咬了咬牙,極不情願的點了頭,擡手照着寫了一份,等全部弄好後,楚梓芸便將自己寫好的一份收了起來,她站起身道:“那今日我便先回去了。”
秦氏急忙開口攔住她,道:“既然我都開口應了你這件事,你能不能去老太爺跟前替嬌兒求個情。”
楚梓芸偏頭看向秦氏,好笑道:“一碼歸一碼,且這聘禮本就是屬於我的,怎麼到了你口中好像是你送給我似的。”
秦氏壓抑着怒意道:“做人留一線,你不要欺人太甚。”
楚梓芸毫不客氣的嗤笑一聲,“這個道理不想竟然是從你嘴裡說出來,我聽在耳裡只覺得滑稽得很,也罷,我可以去祖父那邊求個情,不過你記清了,我是爲了讓大哥過一個溫暖不再孤單的生辰,所以現在再讓二姐在祠堂裡待上幾日吧。”言罷,轉身便離開了。
在她走後,秦氏氣的直接將桌上的東西掃到了地上,硯臺裡的墨水濺了一地,就連牆上也被濺上了幾滴。
那張紙也被掃落在地,姚欣上前將它撿起,“夫人,這紙……現下該怎麼辦?”
秦氏氣的狠狠捶了幾下桌子,“能怎麼辦?給我收起來。”
姚欣心下嘆了口氣,這次夫人可是在那賤蹄子身上吃了個大虧!誰讓二姑娘現在還被關着呢,夫人現下做任何事都得思前想後,極受限制。
過了好半響,秦氏才慢慢平息了心下的怒氣,丫鬟們也開始收拾屋子,秦氏擡手按住額角,吩咐道:“三日後是聞寒的生辰,你明日便開始準備,大後天一大早你就去青瀟院走一趟,讓聞寒來我這裡用一碗長壽麪,我最近這段日子確實是對聞寒沒從前那般上心,以後得好好補償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