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認得你……你是……你是葉家的女兒!你想幹什麼?!”
李奉溪的聲音尖利幾分,有着藏不住的恐懼在聲音裡頭蔓延。
他是親眼見過的,就在月合節的宴會上,這個女子……羅剎一般的女子,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箭術。
而現在,她的箭指着他。
能不怕麼?
李奉溪當時還暗中譏笑了葉風茹竟是會被嚇得當場失禁。
而現在,他自己換到了當初葉風茹的位置,算是有點感同身受了,他也快要失禁了。
而眼前長髮飄飄的少女並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用箭指着他而已。
原本,是真的想殺了他的。先前太過暢快淋漓,那種嗜血的感覺,那種嗜殺的感覺……像是毒癮發作一般。
畢竟,要殺掉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太過簡單。
只是眼下卻沒有辦法動手了,被認出來了,這就有些麻煩了。
殺一個人滅口也不是不可以,這娘炮也的確是讓人心煩。
但是旁邊還有這麼十幾個侍衛,他們並沒有什麼錯誤,奉命行事罷了。
於是,心中嗜殺的衝動漸漸冷卻下來,她輕輕抿了抿脣,靜靜看着那個抖得篩糠像是下一秒就會尿出來一樣的大學士家的公子。
李奉溪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是她的眼神,的確是讓人覺得有些毛毛的。
以前的傳言是葉將軍家養了個傻子,但是月合節之後,傳言全變了,葉將軍家哪裡是養了個傻子,分明就是養了個瘋子!還是個很危險的瘋子!
“我在權衡,殺了你,會有多少麻煩。”葉風回淡淡吐出了一句,而後就輕輕呼了一口氣,“似乎會有很多麻煩,我討厭麻煩。”
風中的少女似乎是在自言自語,然後,就將手中的長弓收了起來。
她收起長弓的瞬間,李奉溪就已經癱軟在地,鬆了一口氣就再也站不住了,跌坐在地的一瞬間,就感覺褲子一股熱意。
所有侍衛也鬆了一口氣,但是個個都如同看着鬼神一般看着眼前的少女。
葉家的小姐?就是此次聲名鵲起的那個葉家嫡小姐麼?
原本以爲傳言不實,現在看來,所言非虛啊!
居然每一擊都恰到好處打在他們的要害,讓他們失去戰鬥能力的同時,又不傷到他們,這樣精準的手法,這樣完美的力道控制,究竟是怎麼練出來的?!
少女已經沒再多看他們一眼,直接從他們身旁越了過去。
走到李奉溪身邊的時候,他渾身都抖了一抖,他是真的被這女羅剎給嚇到了。
心中只想着,她趕緊走吧,趕緊走就好。
只是,葉風回卻是在他身旁站定了步子,而後微微彎身下去。
李奉溪眼睛一閉,臉色蒼白如紙,終於忍不住,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她伸出手去,侍衛們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而她只是伸出手,卸下了李奉溪頭上的玉冠,取下了他的髮帶,而後擡手,不急不緩地將散落下來披散在身後的長髮,重新束了起來。
而後,身影就消失在了小巷子的路口。
屋檐上,隱藏在空氣中的身形,緩緩浮現幾分,一個一身皮甲的壯碩男子,旁邊站着一個一身白衣的女子,白衣女子貌美,整個人更是感覺頗有幾分清靈脫俗的美感。
“羽瑤,你可看清楚了?那便是將來的睿親王妃,據說她纔剛開始習武,如此造詣,如此精準的力道控制和鬥氣控制,絕不是普通人能達到的水平。”
蒼羽垂眸看向她,就這麼說了一句,就只見妹妹的臉上露出些許不屑的笑容來,“那又如何?初出茅廬罷了,就這等水平,也想配得上睿?癡人說夢。哥哥你知道我的,我想要的,必須要得到!從來都是這樣!”
南羽瑤臉上表情堅定幾分,她身爲胥南國的公主,從小到大,想要的什麼得不到?
眼下這麼一個武將之女,拿什麼和她爭?她勢在必得!
南蒼羽聽着妹妹這話,心中無奈,但素來對妹妹寵溺,也就輕輕點了點頭,“行吧,由着你,都由着你。好了,你看也看過了,別忘了父皇的吩咐,咱們還得去和封彌國的端王見面呢,這可是關乎家國大事,由不得你胡鬧的。”
南羽瑤目光依舊看着先前葉風回離開的方向,而後才淺淺點了點頭,“嗯,我們走吧。”
她隨手拿出一把小巧精緻的術杖來,口中微微默唸了一個術訣,在空氣中輕輕揮了揮術杖,而後,兩人的身影就重新隱於空氣中。
這是胥南國空明宗獨有的一種隱匿的術法,南羽瑤雖是胥南國的公主,但也是空明宗宗主的愛徒,胥南空明宗對於這些隱匿的術法,還有隔音的術法都很有研究,她自然是手到擒來用得順遂。
葉風回從巷子走了出去之後,就淡聲彷彿對空氣說了一句,“漠,你剛剛看戲看高興了,別忘了幫我頂包。”
早在剛剛她認真開始打的時候,就察覺到漠已經來了。
但他沒出手,只是在一旁看戲罷了,看戲哪有不買票的?背鍋就交給他了。
“那李大學士家的要來找麻煩,你就說是你動手的,你不是有命在身麼?那李奉溪認出了我也正好,端王讓你保護我來着,你也算是奉命行事。”
葉風回早就已經心中盤算好了。
漠聽了這話,也就點了點頭,其實的確是如同葉風回先前所猜那般,他是回去覆命了,只是卻不是親王殿下,而是端王,莫名其妙傳他回去覆命。
漠自然猜不到封彌端隕是故意爲了調開他一下,好讓胥南國的羽瑤公主見一見情敵的,也算是賣個人情。
其實如若先前不是葉風回和那些侍衛們打起來了,南羽瑤是打算親自出手,試一試葉風回的深淺的。
這些,漠不知道,葉風回也不知道。
而漠匆匆再趕過來的時候,就正好看到葉風回動真章和他們打起來了。
漠不得不說,他是震驚的。
如果記得沒錯,她纔開始練氣。
除了親王殿下,他從沒見過任何一個人,能夠剛開始練氣,就將竅門掌握得如此精準熟練。
她能文,文才能讓素來眼光高的二皇子都刮目相看請她一敘。
她能武,習武一天,就將人起碼一年才能領悟得透徹的東西,掌握得精準無比。
她簡直,就是個天才。
就和殿下一樣,是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