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回嘴脣輕抿出冷毅的弧度,眸子眯了起來。
心中暗暗數着。
一,二,三,四,五。
她在暗處觀察了好一陣了,這糧倉外頭的巡邏隊,一共五隊,每隊都有小几十人。
每隊之間的距離,都隔得不算很遠,不能說無縫銜接吧,但是都在視野範圍之內,倒不是特別好下手。
但是畢竟只有五隊,第五隊和第一隊的銜接之間,有一個空隙,就這麼一個空隙,最多隻有一分鐘吧,就又能互相在對方的視野裡。
ωωω ●тt kán ●¢ o
而且都拿了火把,試想,每隊裡頭小几十個人都拿了火把,光線還是很充足的!
就只有這麼一個空隙,最多一分鐘而已。
但對葉風回而言,也已經夠了。
葉風回深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已經默數到了五。看着第五隊巡邏兵已經到了糧倉那邊的拐角,離開了視野,而第一隊巡邏兵還沒有過來。
葉風回箭頭上的異火大盛,咻咻咻咻。
掛好了火油瓶子準備好了的羽箭,一支支被疾射出去,精準無比。
葉風回的箭術早已經成了身體記憶的習慣了,精準到什麼程度?說射你膝蓋就絕對不會釘中小腿!
更何況糧倉是這麼大的目標,所以葉風回幾乎是一口氣將箭壺裡準備的十幾支拴了火油瓶子的羽箭全射出去了。
薄瓷瓶子在糧倉上撞碎,異火瞬間蔓延。
只是,異火就算接觸到了火油,蔓延開來也不會是橘紅色的火焰,依舊是墨色的火焰。
在這夜色中,依舊難被察覺到。
甚至到第一隊巡邏兵已經朝着這邊過來的時候,都還沒有鬧騰起來,因爲還沒察覺到糧倉的火勢。
葉風回手中輕輕捏了個術訣,擡眸看了天色一眼。
而後手就朝着前方一揮。
風龍捲!
這還是當初從南羽瑤那裡學到的空明宗術法,倒是沒有什麼別的更好的詮釋,真要說起來,兩個字——暴風!
空氣的涌動瞬間似乎都有些不尋常了,空氣中凝成了風捲,朝着糧倉方向吹了過去。
有風助勢,火勢自然是更加盛了。
但這樣的風勢,在西北這樣風沙天的地域,其實也不出奇。
葉風回已經心滿意足了。
而糧倉那邊也終於有了騷動,巡邏兵們都有些亂了!
倒不是因爲這夜色掩護之下,就能夠看得出異火多大的火勢了,而是,氣味。
這種燒糊了的味道,東西焦糊的氣息,幾乎一瞬間就蔓延開來了。
“敵襲!”
糧倉所在的院牆裡頭,傳出大聲的呼喝來。
“走水了!趕緊救火!救火啊!”
所有韃子們一瞬間都亂了!
這可是糧倉啊!他們唯一的命令就是要搶奪財物,守好糧倉和城門,只等後援軍過來了之後,能保住這足夠的補給!
但是現在……
巡邏兵們根本沒有心思繼續巡邏,搜查罪魁禍首了,只想着趕緊救火,策馬紛紛就衝進糧倉的院子裡去了。
救火!
但是那可是異火,哪裡是水能那麼輕易澆熄的?
葉風回遙遙看着,嫣紅的嘴脣彎脣一笑,大功告成。
“這!這是白日裡那隻可怕的大鳥會噴的那種火!”
救火的韃子兵力不乏有白天在城牆上守衛觀察的兵士,此刻已經認出了這火焰的不尋常。
大聲的呼喝着。
他們都是先抵達嶽北縣的先遣隊伍,原本拿下了嶽北縣,只等着支援的大軍從港口進來,他們就已經十拿九穩的大功一件了。
但是若是糧倉保不住,這大功就大打折扣,而且就那兩位貴人的性子,不治罪給他們就不錯了!
這先遣隊伍的領頭統領是個狠角色,叫做呼利安,得到命令之後,就是他第一個開始殺人的,而且在嶽北事變中,他殺了最多的嶽北縣百姓,到後來基本上大局已定的時候,呼利安都已經看不出來原本的樣子了,渾身都被血染透了,就連頭髮鬍鬚臉上,都染滿了鮮血。
不是他的鮮血,而是他刀下那些無辜的亡魂,他們的熱血,將他染了個透。
呼利安當時像是地獄走出來的惡鬼一般。
最令人髮指的是……他將死者的耳朵切下來,穿在麻繩上,掛在身上,像是裝飾物一樣的戴着,像是把這當成一種榮耀。
就像是他們遊牧民族,很多都是出色的獵手,喜歡把獵物的牙齒,當成裝飾掛在身上,尤其是猛獸的牙齒。
他們會覺得這是一種榮耀,一種對自己能力的體現。
但是,這是人啊!
人的耳朵,竟然就這麼被當成裝飾掛在身上!
把對同類的屠戮當做是榮耀的人,本來就是病態的。
野獸從不以殺戮爲樂,人類卻是唯一把追逐殘殺自己同類當做娛樂的生物。
呼利安應該慶幸,葉風回並沒有看到他脖子上掛着密密麻麻好幾圈麻繩穿着的耳朵爲飾物,否則,就葉風回的性子,怕是不惜打草驚蛇也要當場手刃他。
此刻呼利安站在糧倉前頭,看着那幾乎要和夜色融爲一色的墨色火焰熊熊的燃燒着,還有那要將天都薰破的濃煙滾滾。
呼利安面色陰沉!
但是,他也的確是個狠角色,很快就做出了決斷,下了一個尋常將領絕對不會下的命令。
直接讓人把那五隊巡邏兵叫來了。
五隊巡邏兵,一隊有個小几十人,五隊也有一兩百人了。
他們大抵是都知道呼利安兇名的,所以此刻都戰戰兢兢地看着他。
唰一聲,呼利安就直接拔出了自己的彎刀,在面前的地上一紮。
這是他們部落的風俗,他是從承唐一個以驍勇狂暴著稱的遊牧部落出身的,這個動作的意思很簡單。
類似於生死狀了。
要麼就領命,要麼就死。就這麼簡單。
這一兩百巡邏兵登時臉都白了,趕緊求饒,“大人恕罪!”
“這是重罪,能將咱們的功勞全抹了,就因爲你們的巡邏不力!居然讓人有機可乘動了這手腳!”
這話其實有些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畢竟白天好些在城牆上看着了的,那隻大鳥……會飛啊!地對空,怎麼打啊?
“所以你們要麼就以死謝罪,要麼就將功贖罪。”
說着,呼利安的目光已經陰沉的朝着冒着滾滾濃煙的糧倉看了過去,“能救回足夠多的糧食,就算你們將功贖罪了。我個人你們還是選擇這條出路,畢竟你們若是直接以死謝罪,家裡倒是還有不少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