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着我這個?”
千隕聲音寒涼,“難不成你不知道她對我有多重要?難不成你不知道,我有多迫切想要知道她的消息?”
“陛下,我……”
淵採覺得自己百口莫辯,的確也是沒法辯解什麼,這事實像是板上釘釘一般。
“別和我說你沒機會,季格桑管着你的祥譽商號,通商的線路早就已經發展到加索來了。”
千隕補了一句。
淵採輕輕嘆了一口氣,面色有些苦,擡眸看了千隕一眼,“我並不是從剛開始就知道阿回在加索,也不知道她就在慕容家的,陛下,這真的不是我預謀已久的事情,我初衷是不想要瞞着你的,但是也得顧慮到各種情況。”
聽了這話,千隕的怒氣似乎稍許消停了幾分,他坐下身來了,看着面前跪着的淵採,“我倒想聽聽你會說什麼,起來說吧,別跪着了。”
淵採應了一聲,這才起身來。
站在千隕的面前,再不敢隱瞞任何,將所有事情都娓娓道來。
“所以,你的意思是,回兒從來不曾忘記過任何事情,迦羅在連音裡對我說的那些,說回兒靈魂已死,已不記事這些,都是假的,她什麼都記得?”
千隕眉頭皺得很緊。
淵採點了點頭,“是的,她什麼都記得。只是,沒有辦法做什麼,她在加索剛醒過來的時候,幾乎廢人一個,連手腳都沒辦法活動,經歷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治療和復健才恢復。那時候,我還沒有遇見她,她身邊沒有能夠信任的人,所以,一直以來就裝作什麼都不記得的樣子,她擔心的是,她如果表現出什麼都記得的樣子,會讓迦羅太過戒備。我遇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恢復了。”
“迦羅一直守在她身邊,哪怕偶有不在的時候,慕容家的長老們也是迦羅的耳目,她的一舉一動,總歸是備受關注的。她不敢貿然,一直在不停地努力,努力修煉。迦羅疑心重,所以我改變了容貌。”
淵採誠懇說道,“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瞞着你的,而是阿回她不讓我說什麼。她很清楚,不能貿然,也很清楚迦羅的實力,若是有個什麼風聲的走漏,若是迦羅有了什麼疑心,她擔心自己會被帶去更遠的地方。”
聽着淵採這誠懇的話語,千隕的面色雖然依舊不算好,但是對淵採已經沒了之前那麼大的怒意。
“而且。”
淵採繼續說道,“那些賭場,都是我開的,就是爲了變相向您通風報信,我知道,別的還不好說,但是賭場的話,您一定會明白的。而阿回她,還因爲此事生我的氣,就是害怕你如果貿然過來了……”
淵採輕輕嘆了一口氣,“其實阿回和我說過不知道多少遍,她有多生你的氣,氣你當初將她交給迦羅,說她這兩年活得煎熬,如若不是心裡還抱着希望的話,還不如死了痛快。”
“她氣我,也是應該的,這個,我早就已經料到了。”
千隕垂眸,淡淡說了一句,“但是那又如何,就算她要在我心上開一刀,我也還是要帶她回家的。”
淵採搖了搖頭,“她嘴上說着氣你,但是知道我開了賭場之後,又埋怨我埋怨得不得了,她是擔心你貿然過來,她擔心的是你的安危。她就是嘴硬罷了,其實這一行,她都很高興的,她很少這麼高興了,也就是因爲知道你可能會知道她的消息,你可能會過來。”
淵採這話越說,就能夠看到千隕面上的表情也越發柔軟,目光裡頭的寒氣漸漸淡了下去。
“坐吧。”
果然,千隕的確是消氣了不少,淵採這才輕輕鬆了一口氣,循他的意思在一旁坐下,問了一句,“所以,那個孩子……”
淵採的聲音裡帶了幾分試探,千隕的目光就睨過來了,“當然是我的兒子。”
好吧。
淵採噤聲,等着他繼續說。
千隕輕輕嘆了一口,“在黑水鎮的時候,回兒易容了,那孩子沒認出回兒來,我也是事後才發現是她來過。那孩子很自責很難過,他很懂事又聰明,一直掛念着回兒,卻是沒認出回兒來,他一直情緒都不好。從黑水鎮之後,我就一直讓探子跟着你們的行蹤了,不接觸,只跟着。”
他看了淵採一眼,“在通城那次,對你出手試探的,就是探子。在那之前,我沒有辦法確定你是不是迦羅。”
淵採這才恍然大悟地明白了那次無厘頭讓他一頭霧水的偷襲。
他有些驚訝,“竟然是你的人。”
千隕輕輕點頭,“也是知道你們抵達了堰城,知道你們落腳之處,燃兒那孩子大概是聽到了,所以就悄摸着找過去了,探子們倒是一直暗中跟着他,保護他的安全。看着他去了你們落腳之處。孩子掛念母親,我也不能攔着的。”
淵採心中有些唏噓不已,不由得感嘆道,“難怪,難怪阿回在黑水鎮的時候,從見了那孩子回來之後,就一直情緒不好,她說她看到個和兒子年齡相仿的孩子,就想到自己兒子了,一直情緒不好,很是低落。冥冥中,真的自有天註定啊。”
千隕聽了這話,目光中多了幾分深沉的心疼,沒有做聲。
淵採這纔想到了什麼,追問道,“既然你已經知道我不是迦羅了,爲何不出來相認?阿回嘴上說着氣你,不知道有多想念你,她那麼努力修煉,雖然總是死鴨子嘴硬地和我說着是爲了有朝一日回去好好教訓你,但其實,就是想你,想見你。她真是……爲了修煉,什麼苦都願意吃。”
千隕抿了抿脣,目光中多了幾分掙扎,沒有馬上說話,就在淵採以爲他不會回答的時候了。
才聽到了千隕低沉的聲音,“一來是擔心,她周圍會有慕容家的耳目,擔心會打草驚蛇。二來……”
千隕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了,話語就卡在這裡。
兩年了,兩年沒有見面了,當初就那麼不顧一切了,完全違背了她的意願,讓迦羅帶走她,只要她能活下來。
而眼下,竟是有些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她。
“大概是……我不知道怎麼面對她,也有些不敢就那麼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她眼前了。”千隕說出這話,又嘆了一口氣,脣角倒是淺淺彎了起來,“只不過,剛纔倒是收到了一個不錯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