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康搖了搖頭,“這俘虜是敵軍將領,所以這裡的戒備等級已經提到最高,哪怕是議事也沒有一級戒備重要。”
軍部的軍規也是逐年完善,有青玄和斯隕提出完善的想法,然後由軍部的陳遼和雷揚去落實。
其中這些條條框框和等級倒是的確很是嚴格。
葉風回倒也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壞事兒,畢竟無規矩不成方圓。
她點了點頭,“辛苦大家了。”
“娘娘言重了。”
魯康說了句,聲音粗獷渾宏,就讓開了籬笆門口的位置,恭謹問道,“娘娘需要隨同麼?”
大抵是猜到葉風回前來的目的,所以魯康問了句之後,就提議了一句,“末將有幾個手下,是帝國守備軍出身的,尚未奔赴加索的時候,在蒼瀾倒是對付了不少邪修的羣體,對用刑和拷問還算熟稔……”
葉風回明白,魯康這種武將,從形象上就不難看出來,是個直腸子通到底的,更適合拿了軍令就去打,不適合出謀劃策。
他只覺得葉風回是要來逼問這魔族士兵長了,所以這樣提議。
葉風回笑着搖了搖頭,“不需要,我相信這魔族的士兵長,估計是不會在拷打上屈服的。”
魯康這種武將也就是葉風回所想的那樣,完全按軍令行事,所以聽到葉風回這話,他半分質疑都沒有,點頭就沉聲說道,“那娘娘但凡有任何需要請吩咐,末將會繼續好好守着這裡,決不讓任何人打擾您。”
說來說去,魯康還是覺得葉風回會刑訊拷問,只不過,他聽葉風回不需要他那幾個深喑刑訊拷問的手下,是因爲他覺得葉風回這麼厲害,肯定有更好的拷問辦法。
葉風回猜得出他的心態,但也沒多做辯解。
她一走進了木籬笆圍出的範圍內,順手就佈置了一個結界。
然後才走向了木籬笆範圍內,正中央那個孤零零的帳篷。
才走到帳簾門口,就聽到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哼,我還以爲你不會來找我。”
從重傷昏迷中醒來之後,士兵長就意識到自己被俘虜了,基本上就已經預料到了一個可能的事實。
葉風回和千隕這兩口子,斬落了玉倫,並未留活口,但是卻留下了他這個士兵長的性命。
想必是覺得玉倫長老那種激進的性子,恐怕是不會輕易招供的,而他這種,反倒容易鬆口些?
意識到這些之後,士兵長就一直在等着葉風回或者是千隕來,他很坦然的接受可能將要面臨的一切。
甚至已經預料到了可能會有的嚴刑拷問會是怎樣的程度。他就這麼等着,哪怕傷勢讓他極其疲憊,也一直未曾閉眼休息,從恢復意識之後,就一直這麼靜靜等着。
能夠聽到人聲馬蹄就在帳篷外,但是卻沒有見一個人進來過。
士兵長心中暗暗心驚,這些人類士兵,還真是夠有規矩的。不管怎麼樣,雙方這樣的血仇算是已經結了十幾年了。
那都是屍山血海沉澱下來的仇恨,而他一個魔族的將領,卻是未曾受到半分刑罰,如若是魔族生擒了人類將領的話,估計要麼就是殺了,要麼,就算是這樣看守起來。
看守的魔族士兵,也會見縫插針想盡辦法的給俘虜的人類將領一些好受的。
但是這些士兵都沒有,他們的平靜和沉默,以及毫無動作,反倒讓士兵長心中漸漸焦慮了起來。
他已經做好了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的心理準備了,卻是等不到暴風雨來襲,心中的那些堅定,倒是漸漸被磨得有些所剩無幾,剩下的都是些焦躁。
爲什麼還不來?來個人給他個痛快吧。
哪怕是折磨也好,起碼能讓他心中的自責少一些,他們敗了。
自己卻未能戰死,而是被俘虜,這不是榮耀,這是恥辱。
所以在察覺到葉風回的靈力在帳篷周遭佈施結界的時候,士兵長心中甚至是欣喜若狂的。
來了,總算來了!
葉風回走進了帳篷,就看到行軍牀上躺着個狼狽的魔族男子。
和玉倫那張揚邪氣的長相不同,玉倫手下這個士兵長,有着一張一看就很穩重的臉,魔族人都長得不差,鮮少有什麼歪瓜裂棗的。
這士兵長也是濃眉大眼,只是堅毅的眼神,不難看出他性子裡的穩重。
他身上的傷已經處理過了,原本穿着的戎裝已經破損,被隨意丟在一旁的地上,此刻就只一件黑色的衣衫,料子上幾處水漬的印子是血漬。
“原本是沒打算來找你的。”葉風回在行軍牀邊的椅子坐下,看着他,“只不過沒想到他們把你關在傷兵營後頭,治療完傷兵,就順便過來看一眼。”
士兵長依舊冷冷地笑,虛弱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卑微,“怎麼?看到你的兵都傷得那麼重,所以打算來折磨折磨我,好解解氣麼?”
葉風回看着他,沒做聲。
就這樣的眼神,讓士兵長有些不太習慣,因爲,她這樣的眼神,感覺上,好像是在看一個笑話,而這個笑話就是他。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麼?”士兵長問了一句。
葉風回就淡淡一笑,不是什麼友善的笑容,但也並不是什麼冷笑,淡淡的一個笑容,讓士兵長莫名有些挫敗的感覺。
就像是在眼前這個女人眼裡,他連個屁都不算!
“我想你應該誤會了什麼,不然就是自我感覺太良好了。”
葉風回坐在椅子上,優雅翹了個二郎腿,手掌交疊搭在膝頭,目光平靜地看着他,“我勝了,你們敗了。戰爭傷亡在所難免,爲了勝利,總要付出代價,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更何況,你的兵在城牆外堆成了屍堆,玉倫擺在最頂上,再看到我的這些傷兵,我又有什麼好憤怒的呢?他們都是勇敢而堅強的軍人,我會好好治療他們,更會爲他們的勇敢堅強感到高興。”
士兵長的表情頓時僵硬了幾分,葉風回依舊平靜看着他,繼續說道,“而且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所以如果我這麼輕易就被你激了,讓你如願了,那我纔是真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