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望着那部嶄新的手提電腦,終於在想不出可能會有什麼問題的情況下,要出去巡邏的民警,就提議送黃毛強他們回公司,以防發生什麼意外。直到下班回家,黃毛強給電腦裝上office、photoshop等軟件後,在這部手提電腦上玩遊戲直到凌晨一點才睡覺,除了接到一個,因爲他打錯而回拔的電話以外,也沒有任何問題。
陽光從窗外瀉入,黃毛強呻吟了一聲:“爲什麼要天亮?”但作爲一個上班族,他還是不得不起牀梳洗,放下牙刷黃毛強開了電視機,出門拿了牛奶放在桌上,匆匆地打開公文包,把前天從二手市場買回來,上個世紀流行的笨重的奔騰三取出來,再把他的獎品——嶄新的超薄型手提電腦塞進包裡,用手掂了掂,嗯,輕鬆了不少,這回可真是鳥槍換炮了。
心情很好的黃毛強穿好皮鞋,在他喝光最後一口牛奶之後,時鐘還有十五分鐘才走到八點。黃毛強打了個哈欠,他覺得有點困。但他靠在沙發上眯了一會,剛朦朦朧朧有點睡意,電子鐘的報時就響了起來,黃毛強快速地彈起來,捉起公文包出門去了,這時他發現牛奶箱裡又多一瓶牛奶,黃毛強左右打量了一下,反正沒人見到,不喝白不喝。
在計程車上,黃毛強發現頭有點痛,這讓他有點不太舒服,但在他合上眼時,他可以感覺到,今天的路況很好,幾乎沒有塞車,這對於都市生活的人們來說,這應該是個值得開心的事。但黃毛強下車以後,發現自己到達寫字樓顯得有點早,他用力甩了甩有點沉重的腦袋,把自己的考勤卡填進打卡機,八點十一,黃毛強嚇得幾乎要大叫起來,還好,他記住那司機的車號了,以後一定不坐他的車,這哪裡是的士?簡直是F1的速度。
同事們紛紛問他:“黃毛強,昨天到哪去了?”
“黃毛強,昨天去搞內部資料了?”這是平時關係比較好的同事。
那個視他爲競爭對手的同事也陰陽怪氣地說:“黃毛強,找到新的大客戶了?”
荒唐!黃毛強打開電腦,沒好氣地說:“行了,中午我請客,連帶下午茶。不要玩我了好不好?不就白撈了個手提電腦嗎?”同事們高興地散開了。這時坐在他身後平日關係很不錯的同事低聲說:“喂,你小心點,昨天我幫你打了卡,但是豬頭副總昨天一直在找你,發了很大火。”
黃毛強苦笑回頭,望着這位昨天陪他去派出所取手提電腦的同事說:“不是吧?你也來玩我?還幫我打了卡呢!昨天民警送我們回來,不就先在樓下請你喝了珍珠奶茶嗎?”
“不是啊!那是週三,前天啊!”好心的同事急了起來,這時坐黃毛強邊上、昨天也陪他一起去取電腦的另一位同事說:“你不是開玩笑吧?你自己瞧瞧電腦的日期!”
黃毛強不解地問:“怎麼了?”
“今天是週五了啊!”
黃毛強打開右下角系統托盤的時間,真的是週五了,他“嘿嘿”笑了起來,指着兩個同事說:“你們,大大的狡猾!調我的電腦系統時間!還好,我還帶了手提電腦。”說着他打開手提,果然,手提電腦上時間顯示着,週四。
這時兩位同事都沉默了下來,過了半晌,其中一位同事嚴肅地對黃毛強說:“你是不是中了獎高興得昏了頭了!民警不會和你開玩笑吧?你打電話去派出所,你問他們今天是幾號!或者你打117報時!不對,我看你這獎品有點邪。”
“郝強先生!”豬頭副總從外面走進公司,沒好氣地說:“你進來一下!”
如墮五里霧中的黃毛強只好暫時丟下同事,起身跟在副總的後面進了房間。
當黃毛強誠惶誠恐地給予了“是不是要另謀高就?”、“是不決定回街上叱吒風雲啊?”的問題否定的答案以後,豬頭副總馬上就狂風暴雨般地拍桌子罵黃毛強,最後才語重心長地說:“你要知道,我們和美國那家公司的單子,可是關係公司命運的!爲什麼明明中國分部的總經理是你的死黨,你卻不向公司彙報呢?”
“可是,那張單子不是我負責啊……”黃毛強稍爲直起快要抵到胸膛的下巴,無力地分辯。心裡想,日,你丫就一孬種,人家要搞你老婆,你要邊上都不敢動的懦夫,你再裝逼也就一孬種,要不白墨,估計你也就在美國洗盤子。
豬頭副總馬上截斷了他的思維:“你有沒有參加公司的例會?你難道不知道那張單子的重要性?你都知道?!那麼不是你跟的,你也要勇於負責啊!”
“但是我沒有一個死黨在那裡當總經理啊……”黃毛強喃喃地說。
“你以爲你是誰啊?”副總這下子徹底被激怒了:“你有錢?有,一個月三千塊嘛!你有房產?嘿,租的!你有後臺?我記得你的簡介裡,社會關係一欄中,最高級別是你堂哥在某小鎮鎮政府當辦事員!你們一個老總犯得着冒充你死黨?”
黃毛強臨走出豬頭副總房間鼓足勇氣問了一句:“朱總,今天周幾?”
“週五。”豬頭副總見他願意聽招呼去跟那單子,語氣緩和了些。
“完了!我今天要去參加原來跟進的項目的投標啊!不要趕我走啊,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昨天會不見,我,我……”黃毛強絕望地失聲叫了起來。
豬頭副總卻沒有之前的凶神惡煞,態度很好地拍拍他的肩膀:“沒事,昨天找不到你,我就讓同事代你今天去了。”
黃毛強苦着臉走出豬頭副總的房間,雖說有同事代他去,但他那項目的獎金一定泡湯,爲此他做的資料收集分析還有攻關的花費,基本血本無歸了……會不會豬頭副總爲了吞他的獎金故意騙他是週五?損失了獎金的黃毛強一時失去理智,竟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因爲項目的資料和分析每天的報表都要交的。
於是他坐回位子上,馬上拔了去取手提電腦的那個派出所的電話,然後又拔了117報時臺,很快,他無奈的放下電話,望着眼前嶄新的手提電腦發呆。
“是週五吧?”好心的同事同情地說:“這手提電腦真邪門,快把它處理掉吧,以前你哪讓豬頭副總罵過?你自己想想對不對?”是,以前沒有收錢捉弄白墨之前,豬頭哪裡敢罵他?不過今時不同往日,黃毛強卻總又不能告訴別人,他收了錢捉弄白墨吧?白墨這個名字,在集團已成爲傳奇了,幾乎百分百的人,都認爲是白墨救了集團,幾乎所有新進人員,都認爲白墨是識千里馬的伯樂!
要是講出來出賣過白墨,以後保證沒人會理他了。所以黃毛強是苦自己知,卻又只好不作聲。
把手提處理掉?難不成砸了?這可是近半年的底薪了!不就是丟了一天時間嘛,說不定是自己短暫性失記憶。黃毛強決定不再理會這個問題,他拉了拉領帶,決定馬上去那間傳說有他的死黨當頭的公司,儘快把單子拿下,以便快點弄到獎金好補償上一單的損失。
當黃毛強到達了那間公司,遞上自己的卡片以後,前臺小姐拔了一下內線電話,馬上微笑着對他說:“曾總請您進去。”
“郝強好強巨強爆強黃毛強!哈哈!”那西裝革履的年青總經理用戴着勞力士的手,毫不遲疑地指着他大笑起來,形同多年不見的好友。黃毛強儘管頭髮天生髮黃,但通常寫字樓的同事也就叫一聲黃毛強,不會開這麼無節制和弱智的玩笑。郝強好強巨強爆強黃毛強是黃毛強讀小學時的外號,也只有小孩子纔會給人起這樣的外號。
黃毛強呆呆地站在那裡,對方熱情地向他伸出手道:“中山路第二小學,記得吧?我是曾懷亮啊!曾和尚啊!哈哈。”中山二小,那是黃毛強小時就讀的小學。但黃毛強卻搜腸刮腸也想不起,有一位外號叫曾和尚的好朋友。
但誰又能打賭,記得童年每個好友?黃毛強愣了一下,很快緊握住對方的手,但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老同學,原諒我,我記性不太好……”
曾懷亮一聽有點失望,但馬上又笑道:“哈哈,你這傢伙。記不記得那次我們偷偷去溜冰場讓看場的發現了,然後爬牆出來你摔裂了手骨的事?手現在沒事吧?”
“記得記得!沒事。”黃毛強笑了起來,這倒是記得一清二楚的童年往事了,童年的回憶,總是讓人開心。
曾懷亮答應儘量把合同談妥,只要是非原則性、非硬件指標的,都可以看在老同學的面子上讓步。
黃毛強開心地連下午班也不上,直接回家了,因爲只要這張單能成,他一個月不上班保證都不會有人怪他。豬頭副總向來只要下面的人做出成績,愛怎麼蹺班就怎麼蹺班,是不會因此有意見的。
第二天上班,豬頭副總就把他叫他辦公室裡狂罵一頓。
“叫你去談,是快點把合同談妥!不是越談越多問題!你到底是在幫你的死黨還是在幫公司?”豬頭副總氣急敗壞地指責黃毛強:“你昨天下午又死到哪裡去了!我還以爲你搞定了所有問題呢!你自己看看,你的死黨給我們傳真過來的新條款,這比我讓你去談之前的還苛刻!”
黃毛強打量了一下那張新條款,的確加了許多苛刻的細節,不過都不是什麼硬性指標,他微笑着對焦急的李副總說:“不用怕,我去搞掂它,小問題。”
當他再次來到曾懷亮的公司,前臺很快就告訴他,曾總在等他。
黃毛強一進總經理辦公室,一位英俊高雅的年輕人坐在曾懷亮的桌子前在操作電腦,見黃毛強進來就笑着打招呼說:“郝先生,快請坐,怎麼樣?有什麼能幫到你的嗎?”
“我想請問曾懷亮先生在嗎?”黃毛強心想怎麼那麼多人認得我,我卻不認得他們,難道我真的失憶了?
這位年輕人優雅地笑道:“郝先生真詼諧,我們不是昨天才見過面嗎?怎麼你就不認得我了?當然,這沒有關係,曾某人斷是不會忘記,去年在昆明的業內研討會期間,在遊玩黑龍潭時失足落水,是郝強先生你奮不顧身把我救上來的!並且郝先生救起曾某之後,不顧疲勞又去幫一個迷路的孩子找到家人的情操……”
“我?”黃毛強一時頭腦彷彿卡住了,去年?噢,那時他還沒有認識白墨,他得罪了一位大哥,對方揚言要砍死他,他跑路去昆明避禍,躲在一個朋友家裡,那地方也就在黑龍潭邊上,有一天也算良心發現吧,還真幫一個走散的小孩找到媽媽,但他有救過眼前這位年輕人嗎?他猶豫了一下,小心地說:“能賜我一張卡片嗎?”
“沒問題。”年輕人從桌上的名片盒遞出一張卡片,雙手遞給黃毛強,黃毛強接過卡片,只見上面寫着:曾懷亮。黃毛強急急從身上掏出名片盒,找出昨天那個曾懷亮給他的名片,竟一樣無二,黃毛強喃喃地說:“你就是曾懷亮?不對吧,我記得我昨天見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