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少俠皆乃天驕人物,非當世人傑不可比。若由得兩位繼續論戰下去,老夫元帥府只怕都要化作灰燼了啊。”老元帥柏信誠輕笑開口,聲音和藹慈祥,讓人大感親切。
“哈哈哈,今日老夫生辰,得蒙諸位獻武慶賀,老夫感激不盡。藉此,老夫願請一杯酒,感謝二位天驕的賀興可好?”
柏信誠輕聲一笑,隨即自斟一杯滿酒,雙手舉杯,遙敬虛空中的安馳與紫袍青年。頓時,引領矚目,羣雄譁然。
偌大天下,浩蕩無疆,人靈數以百萬億,其中羣雄數不勝數,王者也是不少。但能得柏信誠這等人物敬酒,至今卻是寥寥無幾。安馳與紫袍青年今日能有此禮遇,雖然有着其他意義混雜,但更多的無不是顯示出了兩人的天資卓越,令老元帥柏信誠都是爲之動容。
雲霄之間,安馳與紫袍青年遙相對峙,他倆的狂烈鏖戰被柏信誠阻絕,現如今再難以持續。因此,他二人也就沒有了再繼續下去的心思。此番柏信誠敬酒,兩人也都是生受下來,借坡下驢。
“多謝!”紫袍青年雖然狂傲,但面對着柏信誠,他卻是收斂了幾分,抱拳謝過。隨即一步踏落地界,來到演武廣場,自斟一杯滿酒,與柏信誠對飲。
安馳雙手合十,神情木訥,他不通人情世故,自也是弄不明白柏信誠之意。在他的心中,向來唯有戰爭與修煉,他就是個紅裸裸的武癡,紅塵事故與他無關。
此時鬥戰被阻絕,安馳轉頭看向了雲羽,向着後者詢問。離別之時,他可是遵守老爹的吩咐,一切皆聽從主上安排。
“老元帥盛情相邀,你便下來吧,與元帥敬飲一杯。”雲羽輕笑着說道,安馳頓時一步踏出,整個人化作了一道金芒掠回了地面,站在雲羽身旁,舉杯遙敬。
酒盡,人退,一言未發。
羣雄見此一幕,無不暗生凜冽,不知安馳是天生木訥,還是性格桀驁,面臨着老元帥柏信誠這等人物竟都是如此沉穩,面不改色。似柏信誠通天蓋世之人雄,常人能夠見上一面都是無上尊榮,更遑論得對方敬酒。
而安馳不知禮遇,朦朧無知,視而不見,也不知道羨煞了多少旁人。
此時此刻,別說羣雄中有人腹誹,連得雲羽都是禁不住的抽了抽嘴角,對安馳的木訥大感苦笑,這就是武癡,純粹的呆子。
心頭苦笑,雲羽也只好起身,舉杯遙敬柏信誠,爲安馳的木訥而掩飾。
“元帥勿怪,安馳向來性格木訥,只知修武,而不懂人情世故。此番元帥禮敬,他亦不知其中道義,因此負了元帥好心,還請元帥見諒,多多海涵。”雲羽舉杯示意,“此杯酒水不成敬意,雲羽代安馳謝過元帥了!”
“不礙事,不礙事!”柏信誠笑容溫和,壓根兒就沒有半點的惱意。以他的眼光,自然是能夠看出一個人的心性如何。安馳那是真的不懂紅塵,而不是旁人眼中的桀驁
,他自是不會有隔閡,去與之見怪。
“諸位,今日老夫壽辰,諸位難能一聚,今日便開懷暢飲,不醉不歸!”一番寒暄,柏信誠便是大袖一揮,朗聲笑道。一言出,羣雄震,紛紛再度歸席落座,舉杯暢飲。
而在之後,衆人也都不再提及所謂武鬥助興,彷彿全然忘記了一樣。
就這樣,天下羣雄開懷暢飲,舉杯論談,盡聊天下軼事,亦或風土人情,亦或風花雪月,不涉政事,不謀權位。
普天同慶,羣雄共喜。
漸漸的,日落西山,幕落黃昏,一場酒宴這才結束。羣雄大醉而歸,醉眼朦朧,或獨自一人,或三五成羣,或拖家帶口,或或孑然一身,就此離開了元帥府。
直到夜幕徹底降臨,天下羣雄這才陸續散去,熱鬧了一整天的元帥府慢慢沉寂,喧囂進去,繁華落幕,如一場盛景漸漸凋零,略留幾分滄桑,與枯寂。
隨着羣雄離去,帝都諸家也都是各自告辭,拜別柏信誠,紛紛而去。臨去時,夜家家主夜滄鴻與海王夜滄海先後邀請雲羽前往夜家留宿,但最終雲羽皆都是一一婉拒。
自家人知曉自家事,雲羽現如今深陷困局,不宜與夜家過多親近。否則,牽連夜家反倒讓其陷入不仁不義。
臨去時,雲羽將陳蓉託付給了海王夜滄海,後者點頭接過,惹得陳蓉這丫頭好一陣泣別,最終垂垂落淚。直到雲羽好幾番承諾過後,陳蓉這才止哭爲笑,隨着夜滄海前往了夜家暫住。
而這時,偌大元帥府,除卻主家的柏信誠外,也就只有皇廷來人與雲羽等人存在了。
“雲賢侄,若蒙不棄,便暫住元帥府,免得麻煩?”老元帥柏信誠開口說道,向雲羽邀請留宿。諸皇子聞言,皆都是禁不住的閃了閃目光,瞳孔中掠過幾許不滿。
皇廷與漠北王庭之爭時日已久,其矛盾爭端天下皆知。柏信誠身爲帝國元帥,權傾朝野,而今卻邀請漠北王庭新主留宿,這多少讓得諸皇子心頭不忿。
“當年老夫與令尊相交莫逆,彼此義結兄弟,論言之,老夫乃是你義伯,稱你一聲賢侄,不過分吧?”似是察覺到了皇廷諸人的憤懣,柏信誠繼而開口,笑看着雲羽說道。
頓時,皇廷諸人神情一滯,最後目光閃爍,無奈的沉默下來,不忿的情緒盡皆散去。
柏信誠此言看似詢問雲羽,實則也是在向皇廷諸人解釋。他之所以邀請雲羽,不是看在對方身份,而是念及舊誼。畢竟當年燕王未成名之時,與柏信誠之間時常走動,相交莫逆非凡。
今見故人之子,留宿一晚,自是理所當然,讓皇廷無法捉其瑕疵。
雲羽面容帶笑,溫和而沉穩,不驕不躁,聽得柏信誠的話,他自是清楚對方的意思。略一思忖,隨即也是笑着婉拒:“多謝義伯款待,也謝過義伯厚誼。只是雲羽此前尚有要事,不便久留,就不多做叨擾了。他日雲羽尋
得家父,再隨父親同來,向義伯拜見。”
一言出,滿場諸人皆都是動容,諸人情緒各異,目光閃爍起伏,心頭升起了不同的心思。
元帥府諸人詫異不明,對雲羽不禁高看了幾分。他們自是知道雲羽前來帝都之後會陷入怎樣的僵局,因此纔對雲羽果斷拒絕了柏信誠的邀請而感到詫異。
拒絕在元帥府留宿,就是謝絕了元帥府的庇護。無疑,雲羽所處僵局將會愈發艱難,化作困局,甚至絕境。
不得不說,明白其中兇險,還能做到如此果斷沉穩,雲羽的心性之堅毅超乎常人,讓人折服敬佩。
元帥府諸人詫異不已,皇廷衆人卻是暗鬆了口氣,如釋重負。他們身爲皇廷中人,仇敵見面,自然是不會讓其安然脫離。所以,有所針對也是理所當然。
因此,皇廷之人最怕雲羽落宿元帥府。
畢竟老元帥柏信誠權傾朝野,地位與威勢頗高,不得不令皇廷顧忌。雲羽若落宿元帥府,自然也就讓皇廷束手束腳。在元帥府之中,雲羽有所損傷,這損的不只是元帥府的顏面和威勢,更還是自家人在打自家人的臉,將會禍及皇廷威嚴。
因此,念及這些種種,皇廷不得不顧忌。而云羽果然拒絕,自也是讓他們如釋重負,大感慶幸。
只要出了元帥府,偌大帝都,哪怕是你藏進清夢軒和帝國學院,皇廷也要付諸一切,將之碾殺。
思及於此,諸皇子再度看向雲羽的眼神漸漸變了樣,如同看待一介死人一樣,笑容輕蔑,不屑一顧。在他們的眼中,雲羽必死。
輕笑一聲,雲羽卻是不以爲意,輕飄飄的瞥了諸皇子一眼,那挑釁的眼神肆無忌憚,溢於言表。隨即雙手抱拳,朝着柏信誠拙了一緝,他便是領着燕雲十八騎及七星扈衛,與雲家老祖一同離開了元帥府,匯入街道人羣,遠離而去。
背後,諸皇子見狀,一個個皆都是露出了笑容,冷冽如刀鋒,嗜血而瘋狂,殘忍猙獰。在他們的心頭,雲羽無疑已經成爲了必殺之人,讓他們尤爲可恨。
“過了今晚,看你還如何囂張!”有皇子禁不住惱恨,自語喃喃,臉上的神情猙獰可怖。其他皇子聞言,皆都是目光閃了閃,神情有所異變,不約而同的擡頭看向了老元帥柏信誠。當察覺到後者無動於衷,絲毫無動之時,他們這才同時吁了口氣。
有些事,還是顧及點好!
諸皇子心頭呢喃,隨即一一朝着柏信誠拜別,最後轉身辭別了元帥府,改道回皇宮。
目送着諸皇子等人徹底離去,柏信誠這才舒了口氣,隨即身軀一震,張口噴出一口污血,瞬間侵染地面,染得石地失色。
“爺爺!”柏信誠身旁一位青年勃然色變,一步踏將上前,攙扶住了柏信誠的身形,神情悲痛。
“垂垂老驥,遲暮朽矣。”
柏信誠閉眼輕笑,笑容中滿是悽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