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禾只望着手中已成碎渣的黃玉佛珠殘骸,心中一陣失落。
這黃玉佛珠乃是經得光華寺的主持慧覺常年隨身攜帶,受慧覺一身佛法常年淬鍊,已算是上等的佛家法寶,而且這黃玉佛珠也是妙用頗多。
李小禾是在掌門雲逸五百大壽時遇到慧覺,故而得此佛門重寶,這黃玉佛珠已是被他隨身攜帶多年,每次在他修煉時都是有這佛珠溫養心神,不懼走火入魔,更是在幾次遇險時救得他脫離苦海,雖說這佛珠乃是死物,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也早已有了一分感情。
但卻想不到,前日裡才得靈秀傳給他一些佛家法門,習得一些這黃玉佛珠的妙用,這麼快這佛珠就不明不白的毀了。
寧坤也是見得李小禾忽然神情低落,便是道:“那時我們只看到你被無盡血芒給拉出了洞外,而後我們便都是昏死過去,待我們再度清醒過來,就急急來這大殿尋你,便是見到你傷勢甚重,昏迷不醒,而這黃玉佛珠已是碎裂四散,想來你那時被那無盡血芒拉入大殿之中,一定是遇到了危險,這佛珠卻是有了靈性,只爲護你周全,由此而毀。”
聽得寧坤的話,李小禾纔是心中無限感觸。
難怪修者會將法寶視爲自己性命一般,往往在遇到危險之時也只有自己的法寶能夠不顧性命的保護自己,而要依靠外人終究是多有不妥之處。
就在李小禾感觸之時,手中那堆佛珠碎渣忽然卻是再度佛光大放起來,無數碎渣開始震顫,相互摩擦發出“喳喳”之聲來,好似是這黃玉佛珠完成了最後的使命一般在歡呼雀躍,又好似是它心中也有不甘,只在碎裂之後靈性快要盡失,就不住地悲鳴。
李小禾看着手中這堆佛光大放的碎渣卻是一時心神恍惚起來。
而寧坤等人見得這已毀壞至此的佛珠,最後還能有如此威勢,不禁都是詫異。
恍惚之間李小禾眼前再度出現了那無盡的赤紅血芒漫漫向他包裹而來,他卻沒有絲毫掙扎,好似睡熟過去一般,而黃玉佛珠就在此時顆顆散落開來,只護在他體外,圍繞着他的身體不住旋轉,大放開來的佛光抵擋住了那無盡的血芒。
但是那無盡的血芒的確是邪戾無比,只過了片刻,佛珠已是開始力有不及,發出陣陣悲鳴,帶着不甘,帶着淒涼。
“咔•••咔••••••”
最終顆顆佛珠表面都是開始出現道道裂痕,如是更古以來最美的音符,清脆做響。
“啪•••啪••••••”
隨後終於黃玉佛珠再也無力抵擋那無盡的血芒了,顆顆爆裂開來,碎渣如是星辰一般,四射而開,劃破了那無盡的血芒世界,勾勒出一線線的金芒。
見到如此,李小禾轟然心神一震,他想要伸出手去,挽留那四射而出的點點金光,但是那些金光消散的軌跡很快就被無盡的血芒淹沒了。
失去了佛珠的庇護,他也很快便被那狂涌而來的無盡血芒淹沒。
混混噩噩之間,李小禾感覺到自己全身的的血液都是開始沸騰起來,翻滾不休,如同就要離體而出一般,無盡的血芒開始不住的涌入他體內,如同是無盡太陽真火在不斷灼燒他的血肉一般。他已然是麻木過去,再也感覺不到那血肉燒灼的疼痛感覺,如是這幅血肉之軀現在已是不屬於他一般。
他只看着那無盡的血芒不斷狂涌而來,但是如此的威勢襲來,他的身體爲何還未化爲飛灰?
慢慢的最終是所有的血芒都匯入了他的體內,此時他已是渾身如浴血一般,皮肉盡成猩紅之色,而他也是在這一刻再度恢復了知覺,驟然只感到胸口一陣灼熱,就要撕裂開來,他便急急拉開胸口衣物,豁然已是驚駭異常。
只見此時他胸口之上如是被利劍劃破,有一道深深的血口,又如是一道玄妙火印在不住跳動,隨着這道猩紅血印的跳動,他的脈搏和心跳也是隨之而動,這道猩紅血印是如此的邪異,好似已經控制住了他的心跳。
“啊••••••”
李小禾驟然一驚,嘶吼出聲,這幻境也隨之破滅。
此刻他手中那堆佛珠碎渣已是佛光散盡,掌心只覺一陣冰涼。
但是忽然,他就感覺胸口一陣灼熱泛起,就如剛纔的幻境之中,最後那一幕一般。
他驟然面色大變,急急拉開胸口衣物,一道猩紅的血印已是出現在眼前,就如同是那幻境中一般,如一道鬼火在他胸口灼灼跳動。
“嘶••••••”
寧坤等人見得李小禾忽然面色大變,也是隨之望向李小禾的胸口處,隨之便是盡皆倒吸一口涼氣。
那道猩紅血印在寧坤等人眼中,卻如同是厲鬼血口微張,就要嗜咬而出,望之讓人心中涼氣縱升,更是如同下一刻心神都要被那道血印無情吞噬。
“這••••••”直到良久,寧坤纔是一陣沉吟,驚駭道“這是怎麼了,你是如何弄的?”
李小禾此時已是面色慘白,渾身發冷,他能感受到胸口上的這道血印有無盡的邪戾之氣不斷地在淬鍊他的肉身,他更是能感覺到,這道血印之中好似隱藏着無盡的邪異力量一般,而且只要他願意或許他還可以調用這股力量。
但是那地上遍佈的十餘具魔門弟子乾癟的屍體就在他的眼前,如此邪戾的力量,他又怎敢調用。
這鬼東西爲何就偏偏附在了他的身上?
此時淨諾也是試着開口問道:“李師弟••••••你••••••你現在沒事吧?”
李小禾分明地感覺到了淨諾的聲色中對他帶着一絲恐懼一般,竟是舌尖打結。
他瞬間心裡更是冰涼一片,復兒只深吸了一口氣,整理好胸前衣物,將那道血印遮蓋起來,纔是冷冷道:“我沒事。”
但是寧坤此時卻是一把抓住李小禾的肩頭,忽然面色潮紅,嘶吼道:“你告訴我,你這是怎麼了,你胸前那道血印是怎麼回事?”
李小禾只感覺自己的肩胛骨也好似要被寧坤捏碎了一般,一陣沉痛,耳旁再傳來寧坤的咆哮,他頓時心中升起一股邪火,就不由控制一掌向着寧坤胸口揮去。
“砰••••••”
一聲悶爆之後,寧坤已被李小禾一掌擊退數丈以外。
淨諾和楊子賦一見如此都是面色大變,他們怎麼也不曾想到李小禾居然會對寧坤出手。
而寧坤已是滿面慘白,胸口起伏不定,他更是不相信,這個相處數年的兄弟,在此時會對他出手。
李小禾這一掌揮出,胸中邪氣也是去了大半,再望着對面面色慘白的寧坤,他只不可思議一般,把自己的雙手攤開舉到眼前。
他只覺得剛纔的一切好似都是幻境,但是這一刻心神復明之後,他確確實實的感覺到了,剛纔他對寧坤出手了,他對自己的兄弟出手了。
“咳咳••••••”寧坤只站在李小禾對面一陣沉咳,復兒再次沉聲道“你怎麼了,告訴我究竟是怎麼了?”
李小禾這時纔是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那血芒,那些邪氣,我感覺他們現在都在我的身體之中。”
李小禾此時就如同是身患絕症的將死之人一般,在看到胸口那道血印的瞬間,他的心神便已是近乎就要崩潰,他的心間此時已被無盡的恐懼佔據。
在聽到李小禾這些喃喃之後,寧坤也是驟然一驚,但他又再度走到了李小禾的身前,只伸出手來搭在李小禾的肩頭,沉聲道:“我們是兄弟,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兄弟,這些血芒雖然邪戾,但也並非無法可解。”
李小禾聽得寧坤的話,纔是緩緩擡起頭來,與寧坤四目相對,只覺寧坤滿目盡是堅定,他也復兒心神一震。
便聽寧坤又接着道:“我們現在就回瓊華派,我讓師父給你化解,若是不行我便帶你去求掌門,掌門不行,我們便去光華寺找慧覺大師,對,慧覺大師佛法無邊,沒有什麼鬼邪之氣是他無法剋制的••••••”
寧坤不斷地述說着,李小禾只覺肩頭一陣溫暖,那是寧坤掌中散發出來的無盡熱氣,而他的心神也終於是開始慢慢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