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下沉,海底亂流的撕扯力和壓力越來越大;金剛符的光暈也越來越暗淡。郝風念快速轉動,卻也無計可施。
就在此時,不知什麼原因,他渾身卻突然一震,法力和身體同時恢復了自主。
郝風大喜過望,趕緊運轉法決,重新釋放靈力護體。身體表面出現了一層清濛濛的光暈後,這才緩了一口氣。要是法力再不恢復,他就真危險了!
緊接着,他不敢有任何怠慢,就要調動全部法力,順着亂流,從海底向遠處逃竄。
不過,剛一實施,郝風心裡就是一沉。雖然法力、身體都恢復了自主,但任他如何施法,身體仍然不能止住下沉之勢。甚至連改變方向都不能。
郝風臉色鉅變,耳中卻傳來“嘣”的一聲,金剛符的威能耗盡,瞬間,化爲灰燼。失去阻隔的海水,直接將他隔着護體靈光包裹起來。
於此同時,海水的顏色已經變的血紅一片。但並無任何血腥味,相反,倒有一股淡淡的馥甜的味道。
那股氣息剛一入鼻,一陣懶洋洋的感覺馬上襲遍全身。縱然身處極大的危機之中,郝風也忍不住想要昏昏欲睡!
“到底是什麼鬼東西!隔着護體靈光,還能腐蝕人的神志!”
郝風暗喝一聲,再次一咬舌尖,才悚然清醒。全力加大護體靈光,將海水摒棄出半尺多遠,這才感覺舒服一些。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他本來法力就所剩無幾,全力加持護體靈光,根本就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難道自己要殞命於此?”郝風心中一沉,有些絕望。
但就在此時,他突然發現自己下沉的速度變得緩慢起來,並逐漸停止。不禁心中一喜,感覺事情有了轉機。
不過,下一刻,郝風的心卻一下子跌入谷底。
這時,海底亂流好像穩定下來,巨浪不再從海底往上涌動。但不知爲何,卻詭異的慢慢旋轉起來,就好像某處有一個巨大無比的漩渦。
從距離的推算,漩渦的正中心,就應該在黑雲覆蓋之下,自己正好處在漩渦的邊沿。
郝風雖然不再下沉,但仍然只能隨波逐流。不管他如何催動法力,手腳並用,都毫無作用。一點一點隨着海水的轉動,慢慢向漩渦處移動。
“自己還是大意了,功虧一簣啊!也許沒停下來,可能會逃過一劫!”郝風滿心的不甘,卻也無可奈何,只能隨着水流慢慢移動。
猛然,更加可怕的事情發生了。雖然隔着一道護體靈光,郝風也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法力、神識,甚至肉身都在在慢慢消融。
是真真正正的消融,而不是消耗。
郝風這下真是肝膽俱裂,覺得自己就好像是一根冰棍,從神魂到肉體,在慢慢被消化掉。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他恐怕連根毛都剩不下。
“魂飛魄散,屍骨無存!”
到了此時,郝風只能拼命掙扎,使出渾身解數,竭盡全力加厚護體靈光。但一切都無濟於事,他的生命精氣,肉體神魂,還是抽絲剝繭的慢慢消融。
隨着越來越接近漩渦,移動的速度也就越快。海水慢慢變得暗紅、粘稠起來。郝風血肉精氣也加速消融起來。
“出師未捷身先死!”
“呵呵呵!魂兮歸故鄉!”
血肉精氣被慢慢消融,如此慘烈的死法,絕對比千刀萬剮還要痛苦很多倍。郝風備受折磨,不禁慘笑出聲,心中感覺無限淒涼:“迴歸故鄉,終成一夢!”
不過,縱然如此,他還是努力保持着清醒。
“也許,下一刻就有轉機!”
突然,“嘭”的一聲,打破了郝風的幻想。他的法力完全耗盡,護體靈光應聲湮滅。眼前血紅一片,什麼也看不見,好像身處一片粘稠無比的沼澤裡,
隨之,一陣深入靈魂的痛苦襲遍全身。郝風忍不住慘叫起來,在粘稠的血水裡翻滾。
“異鄉的山水,也許可以安葬肉身,但焉能留住遊子的靈魂!”感覺萬難倖免,郝風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這句話。
千鈞一髮,就在他意識即將沉淪之際,體表卻有一道晶瑩剔透的流光一閃而逝。
這時,郝風已經是痛徹心扉,意識渾渾噩噩,絲毫沒有感覺到那一絲異樣的波動。
隨着那道流光一閃而逝,郝風的血肉精氣剎那之間停止了消融,逐漸模糊的意識也是一振,恢復了一些神志。
“咦?怪哉?有趣!呵呵!罷了!”
正當他準備奮起餘勇,重新凝聚護體靈光,想辦法逃離之時,腦海裡卻莫名出現了一個蒼老,卻有帶着一絲疑惑、調侃的聲音。
郝風心中一驚,剛要凝聚殘餘的神識發問。但只覺渾身一緊,好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包裹起來。緊接着一種酥癢、舒爽的感覺一下子襲遍全身,讓他忍不住想要**出聲。
隨着這種酥癢、舒爽的感覺,郝風已經瀕臨崩潰,形如枯槁的身體,居然像吹氣球般膨脹起來。片刻之間,他消失的精氣血肉,居然再一次回到體內,只是臉色還蒼白的厲害。
郝風大喜過望。雖然不明就裡,但也知道肯定和那個聲音有關,他剛要出聲道謝,身體卻突然一輕,如同炮彈一般射出海底。
恍惚間,看到遠處海面上紫華耀眼,金光鳴動,完全變成了一片雷海風暴。緊接着,巨大的衝擊力,讓他腦袋一沉,不可逆轉的昏睡過去,什麼也不知道了。
......
當郝風再次甦醒的時候,哪裡有什麼黑雲密佈、雷海風暴、巨浪罡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自己孤零零的漂浮在水面上。
感覺了一下身體,雖然酸楚無力,但法力神識卻是運轉無礙。略微行動一下,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
勉強拿出小竹筏,翻身坐了上去,休息了一會。感覺精神稍有恢復,正準備給自己加持漂浮術四處看看,卻下意識的舔了舔嘴脣,不由得一怔。
再仔細一看水面,捧起一把,嚐了嚐,不由得大喜過望!
“淡水!”自己居然已經稀裡糊塗出了藍淵海,來到了一片淡水區域。雖然還不知道這是哪裡,但肯定離陸地不遠了。
張目四望,此時正值正午,烈日當頭。這片水域雖然也是無邊無際,但卻沒有茫茫大海那種深邃、壓抑的感覺。水中也不時有魚蝦躍動,一切充滿生機。
“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最後出現的聲音到底是誰?”
“爲何要相助自己?”
“.......?”
一切都越想越奇怪,郝風感覺腦袋一團漿糊。尤其是那句話裡面所表達的意思,更是莫名其妙,讓人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不管那個人是誰,但能一下子將自己送到內陸水域,這種神通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想象。現在自己肯定連仰望的資格都沒有,報答什麼的就更談不上了。
既然毫無頭緒,郝風也就不再糾結此事。不管怎麼說總算是逃過一劫,他開始仔細檢查自己的身體。
還好,雖然虛弱無比,但也只是氣血羸弱,並沒什麼暗傷,只要休養一段時間就能復原。摸了摸掛在胸前的天機屋,也並沒有遺失。郝風不覺心下大安。
再隨意查看了一下隨身攜帶的儲物袋,更是目瞪口呆:“抵抗罡風巨浪時遺失的飛鈸法器和指環法器,也完好無損的裝在裡面。”
“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郝風喃喃自語,“聽語氣好像很驚訝的樣子,難道他認識自己?這怎麼可能?”
“咕嚕,咕嚕。”兩聲輕響打斷了他的沉思,突然感覺自己能吃下一頭牛。
看來自己在水面上飄蕩的時間不短了,五臟廟都提出抗議了。隨便弄了一些東西吃完,郝風感覺精神稍微好了一點。但渾身上下一片痠軟,趕路是絕對不可能了。
不過,既然已經到了內陸水域,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危險了。郝風徹底放下心來,在竹筏上搭了一個簡易的涼棚,躺下便睡。
一直睡了一天一夜,這才被浪花堪堪打醒。
雖然精神還是萎靡不振,但比起昨天卻是好了不少。擡頭看了看,烈日當空,萬里無雲。也不知道這一天一夜,隨波逐流到底飄到了什麼地方。
如果不是確定這裡就是內陸水域,自己臉色又蒼白的厲害,渾身還是痠軟無力。郝風都覺得先前經歷的一切,不過是夢境而已。
“活着真好!”
看着鷹隼盤旋,魚蝦遊動,充滿生機勃勃的水域,想起先前的遭遇,死裡逃生的感覺油然而生,郝風不禁喃喃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