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座殘破不堪的草屋,四面透風,到處都是散落在地的茅草葉子。
生了重病的十名耕堂子弟便龜縮在草屋的一個角落,發出陣陣沉重的呼吸,偶爾,還會想起一陣劇烈的咳嗽。
“起來,快起來,副堂主來看你們了!”風陌揚一進入草屋,幾名耕堂弟子便快步走到了那角落,着急的叫喚着病重的幾名弟子。
聽到叫聲,幾名病重的弟子趕忙掙扎着,想爬起來,但此刻他們病體沉重,又哪裡爬得起來,早被風陌揚重新扶着躺了下去。
“大家不要起來,都躺着。”風陌揚趕忙讓一衆重病的耕堂弟子不要動,隨即將手搭在一名重病的耕堂弟子經脈上,仔細的查探起來。他並不會醫術,但修煉多年,對經脈運行之理,卻還是知道一點的。
只過了一會,便道:“沒什麼病,只是脫力罷了。”
說着,已從幹坤戒中取出了一粒吉木克煉製的丹藥,交予身邊一名耕堂弟子,道:“你去打些水來,把這藥丸融化了,每天給他喂一點。”
那耕堂弟子聞言,忙不迭去了。
緊接着,他又查看了剩餘幾名重病的耕堂弟子,發現基本上都是這個情形。
見到風陌揚並沒有像以往的耕堂堂主一樣鄙棄這些重病的耕堂弟子,一衆耕堂弟子此時俱是對風陌揚產生了好感,圍了上來,道:“多謝楊堂主吶,多謝楊堂主吶。”
風陌揚點了點頭,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大家都散了吧,吃完晚飯早些休息。林銳,你留下來,跟我說說這裡的情況。”
他口中的林銳,便是先前負責的那名弟子。
聽到風陌揚的話,待一衆耕堂弟子走後,林銳方道:“楊堂主,我們卻無晚飯。”
“沒有晚飯?這卻是爲何?”風陌揚聞言,不覺微微一驚,修爲到了他這等地步,早已經可以直接從天地靈氣中吸納身體所需的養分了,只是這些連戰魂都沒有的耕堂弟子,若無晚飯,卻是要餓一夜了。
只聽林銳道:“楊堂主有所不知,我們些人凝練不出戰魂,神教根本不管我們,每天只爲我們提供一頓午飯,我們可都餓慣肚子了。”
“竟有此等事!”風陌揚不覺怒道:“這神教,卻也太混蛋了,哪有讓人幹活不讓人吃飽飯的道理!”
“堂主小聲。”聽到風陌揚的話,林銳趕忙道:“謹防牆外有耳。”
此處並無他人,林銳卻依然如此小心翼翼,由此可見這一衆耕堂弟子的恐懼了。
風陌揚點了點頭,從幹坤戒中取出了一些未曾吃完的乾糧,道:“都拿去分給兄弟們吧。”
但風陌揚那點乾糧,又哪裡夠這近百號人吃,每人不過一口,便已經吃盡了。
林銳見此,不覺嘆了口氣,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堂主,求您發發慈悲,讓大家吃飽飯吧。我林銳願意給您當牛做馬,只求您跟上面的說一句,讓兄弟們都吃飽飯。”
風陌揚伸手將他扶了起來,道:“你們之前有提過嗎?”
林銳道:“提過,只是,沒人理我們……”
風陌揚道:“看來,他們是不會給大家吃飽的,要想解決肚子問題,還得靠我們自己。”
“好了,大家都睡吧,請大家相信我,我一定會努力,改變大家的生活的。我要讓大家吃飽飯,還要讓大家住進新的屋子裡,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能辦到。”風陌揚的話鏗鏘有力,印在所有的耕堂弟子心中,讓他們又有了新的期盼……
次日一早,所有的耕堂弟子便起來了,往草藥田裡去幹活。風陌揚由林銳帶着,查看這這些草藥田。
草藥田中的許多靈果已經成熟了,散發出陣陣沁人心脾的香味,讓人垂涎欲滴,但一衆耕堂弟子卻是熟視無睹,只不停的除草,捉蟲。
“你去摘一些回去,給病重的兄弟們吃,這麼多靈果,少一兩個,卻又有誰會知道?”風陌揚看着林銳道。
豈料,林銳聞言,竟是連連擺手,道:“不不不,萬萬不可,要是被發現了,我們就糟了,誰也別想出谷了。”
彷彿怕風陌揚不明白一般,只聽林銳又道:“我們大家都想離開這裡,與家人團聚,誰要是偷吃了靈果,一旦被發現,就要永遠的被囚禁在谷中了。”
風陌揚點了點頭,卻也不勉強,道:“這草藥田有多少?”
林銳想了一會,道:“原本整片後山都是,只是現在耕堂弟子人數不夠,又身體羸弱,卻只有這方圓二十餘里地了。”
說話間,從山谷之中,突然間想起了一陣尖銳的哨子聲。
頓時,所有的耕堂弟子俱是停了下來,齊齊向着山谷跑去。
“怎麼回事?”風陌揚見此,趕忙向着林銳問道。
“這是送飯的哨子聲,到了吃飯的時候了。”林銳說着,也不管風陌揚,緊跟着跑了去。風陌揚知道,這些耕堂弟子一日只能吃這一頓飯,是以纔會如此猴急。
右手一動,風陌揚將三枚果子摘了下來,隨即身形一晃,也跟了上去。
山谷之中,送午飯的不動神教弟子正站在一塊巨石上,趾高氣揚的往下撒着一個個饅頭。
那饅頭被隨意撒出,頓時在地上亂滾個不休,耕堂弟子則像狗一樣趴在地上,一面不斷用手去抓那饅頭,一面不停的將沾滿泥沙草屑往的饅頭往口中送去。
“哈哈哈……快吃,快吃……”那分發饅頭的不動神教弟子中,有一個胖乎乎的中年漢子,似乎是幾人的頭領,哈哈大笑道:“都給我們爬着吃!”
“爬!爬!爬!”所有的不動神教分發饅頭弟子齊齊起鬨起來。那些耕堂弟子,竟也真的爬動着,將手中抓到的饅頭往口中送去。
此時,尊嚴已經什麼都不是了,唯有生存,纔是最寶貴的東西!
風陌揚見此,心中微微有些難受,不覺嘆了口氣。
“哦,你就是耕堂副堂主吧,來,吃饅頭!”那胖乎乎的不動神教弟子對風陌揚還算“客氣”,並沒有像對一衆耕堂弟子一般對他,而是伸手抓起兩個饅頭,如打發叫花子一般向着他扔了過去。
“多謝!”風陌揚右手一伸,將那兩個饅頭接在手中,凝視了一陣,隨即一口一口的咬着,狠狠的吞了下去。
“副堂主!”一衆耕堂弟子見此,心中一酸,俱是齊齊叫道。
“給我吃!”風陌揚吼道,“都給我吃!能吃多少吃多少!”
“哈哈哈……”見到耕堂弟子的屈辱,一衆送饅頭來的弟子俱是發出了心滿意足的笑。他們在不動神教中地位卻也極低,只有在給耕堂弟子送饅頭時,才能盡情享受一回“人上人”的快意。他們卻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
心滿意足之後,那胖乎乎的饅頭弟子頭領方纔道:“你們好好幹活,上面說了,今年年底,有一名耕堂弟子可以離開此地!”
“真的,太好了!”聽到這胖乎乎的頭頭弟子首領的話,一衆耕堂弟子俱是忘記了適才的恥辱,齊聲歡呼起來。
在歡呼聲中,那送饅頭來的不動神教弟子便大步往谷外去了。
“請留步。”便在此時,風陌揚的聲音響了起來,隨即,他大步上前,走到了那胖乎乎的饅頭弟子頭領身邊,道:“這位師兄,我們借一步說話!”
那胖乎乎的饅頭弟子頭領微微一愣,隨即向着手下的幾人揚了揚手,道:“你們先走,我待會就過來。”
風陌揚拉着那胖乎乎的饅頭弟子頭領走了一步,將適才栽倒的三枚靈果塞到了他的手中,道:“新出的靈果,師兄嚐嚐鮮。”
“哼!想用靈果來賄賂我嗎?沒門!”那胖乎乎的饅頭弟子頭領見風陌揚將靈果塞入自己手中,不覺臉色一變,道:“你竟敢偷摘靈果,你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