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完了最後一名官兵,肉體的疲憊加上精神上的緊張,此時危險盡去,小貓兒與鄭暢再也支撐不住了,眼前一黑,便一頭栽在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豆大的雨點狠狠的砸落下來,淋在了兩人的身上,才讓兩人從昏迷之中清醒了過來。
渾身上下反覆散了骨頭一般,小貓兒拼命動了動手,支撐着坐了起來。此時,他身上到處都是淤青與傷痕了,原本的一件半舊黑衣也早已經磨破,大片的肌膚裸露在了外頭。
再看鄭暢,卻也差不了多少,甚至,比起小貓兒來還要更慘一些,原本簡單包紮的箭傷,此時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山寨!沒了……”呆呆的看着小貓兒,鄭暢忽然間嚎啕大哭起來。可以想見的,大隊官兵在二寨主的帶領下殺進山寨,四處都被封鎖了,整個回龍嶺山寨肯定是被整個端平了的。
“不要哭!我們該想想接下去怎麼辦了!”靈魂覺醒之後的小貓兒比起鄭暢可成熟了不少,穩定了下情緒便安慰起了鄭暢,道:“眼下,我們最重要的是要好好活下去,替山寨報仇!”
“替山寨報仇!”鄭暢口中喃喃道:“我們還有希望嗎?”
重重點了點頭,小貓兒從乾坤袋中取出乾糧,道:“來,先吃點東西,你跟我一塊去雲水學院吧,在這個世道,只有增強自己的力量,纔有活路!”
“雲水學院?”鄭暢在口中重複了一聲,接過乾糧狠狠的咬了一口,道:“好,我們便去那雲水學院!”
兩人接了些雨水和着乾糧填飽了肚子,方纔覺得渾身上下舒服了許多。
拄着長刀,小貓兒當先站了起來,道:“走!我們上路!”
便在鄭暢打算站起之時,突然,小貓兒渾身一震,急道:“不好,黑貓!”
原來一開始出來之時,兩人都走得匆忙,卻是不曾帶走黑貓。這大半夜,兩人又爲了生存而展開大襲殺,倒是忘了黑貓,此時一閒下來,小貓兒便想起了黑貓還留在山寨之中。
想到這裡,小貓兒再也呆不住了,轉身便向着山寨方向走去。
“一隻貓而已,沒準官兵還沒退呢,你至於嗎?”鄭暢見小貓兒往回走,不由得大聲道。
陡然止住身形,小貓兒回過身來,向着鄭暢一字一頓道:“那不是一隻貓,那是我兄弟!我小貓兒可以卑鄙無恥,可以殺人如麻,但絕不會放下我的兄弟!”
說罷,再不看鄭暢一眼,一瘸一拐的向着山下走了開去。
鄭暢一愣,隨即也是站起身來,跟了過去,道:“等等我!”
小貓兒道:“你留下來吧,沒準官兵還沒退呢!”
鄭暢學着小貓兒的口吻,一字一頓道:“你是我兄弟,我鄭暢可以卑鄙無恥,可以殺人如麻,但絕不會放下我的兄弟!”
渾身一震,小貓兒轉身,大聲道:“好,兄弟,走着!”
“走着!兄弟!”
兩個少年在大雨之中大聲吼着,堅決的向着山下走去,不多久,身形已經被大雨所吞沒了。
一個多時辰之後,渾身上下淌着水的小貓兒與鄭暢出現在了大寨之外。
整片大寨,已經被生生燒燬成爲平地了,即便是經過一夜的大雨,仍舊充滿了刺鼻的皮肉燒焦的味道。一具具如焦炭一般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着,說不出的猙獰與恐怖。
見此情景,小貓兒與鄭暢俱是不由自主的嘔吐了起來!
良久,兩人方纔仰起頭來,任着淚水與雨水在臉上橫流,道:“全死了,全死光了!”
“死得好啊!死得好啊!殺人者被人殺,天經地義,天經地義!”小貓兒忽然瘋狂的大笑起來,指着天空咆哮道:“官兵、強盜,誰的拳頭硬,誰他媽的便是王,賊老天哪管什麼道義不道義!”
鄭暢站在一邊,看着小貓兒那扭曲着的臉龐,一時之間怔住了。他可不知道此時的小貓兒,已經將眼前的這一切和自己那個風域聯繫在了一起。
想來,那風域,如今也是這般模樣了吧。要不然,鎮族之寶風戒也不會變成這般樣子流落人間界了。
“狗屁!狗屁!誰的拳頭大,誰便是公道誰便是天王老子吶!”瘋狂的嚎叫着,小貓兒一腳腳踢開那些被燒成焦炭的屍體,撞撞跌跌的向前闖去!
“去你媽的賊老天!”鄭暢也是口中怒罵了一句,一腳踢開了一具焦屍,怒罵道:“大掌櫃的,你個王八蛋,瞎了你的狗眼,怎麼找了個王八蛋當二寨主!該!活該啊!”
猛然間,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在雨水中迅速的被衝散了。
“讓你拿錢給那狗官買平安,讓你不思進取不找兵馬買,讓你只殺奸商惡吏,該,活該一把火燒平山寨,活該金銀財寶被搬空!”口中罵罵咧咧,鄭暢雙目之中散發出一股股濃烈的殺意,長刀狠狠的劈落,將一具官兵的焦屍劈成兩半。
到處都被被挖掘過的痕跡,所有的暗櫃密室都被打破了,顯然,那些官兵攻破山寨,殺完人之後將山寨所有的財寶都一卷而空了。
“黑貓!黑貓你在哪裡……出來啊!”遠處,小貓兒的聲音帶着焦急,很快就被大雨所吞沒了。
火場之中,除了幾隻肥碩的老鼠之外便再也沒有其它任何活物了。
此時天方破曉,大雨如注,視野一片模糊,要在火後的亂瓦礫堆中找到一隻黑色的小貓,又談何容易?
但小貓兒卻如同發了瘋一般,一點也不顧及雨水嗆入鼻孔,大聲呼喊着黑貓。
鄭暢迅速的跟了上去,大聲道:“別叫了,這麼大的雨,聽不到的,我們找找能避雨的地方吧,或許黑貓躲在那裡!”
小貓兒聞言,點了點頭,道:“有道理,我們找找看還有沒有其他的躲雨地方。”
回龍嶺山寨先被熊烈放了一把火,後又被官兵放了一把火,整個已經燒成了平地,要找到一個避雨的地方,又談何容易?即便是自小便在山寨中長大的鄭暢,也是束手無策,找不出一個能避雨的地方。
“有沒有山洞,或者是巨石之類的!”小貓兒向着鄭暢大聲問道。
這麼一問,倒是提醒了鄭暢。只見鄭暢點了點頭,道:“走,我們去那裡看看。”
緊跟着鄭暢,兩人很快的穿過了火場,到了大寨西北角的一處怪石之下。
那怪石生得甚是奇特,上邊遠遠的突出,下方卻緊緊的收了進去,整個看起來就跟斜插在地上一般,的確是個避雨的好地方。
“黑貓!黑貓……”
沒等兩人叫第三聲,從一個角落,已經傳來了一聲低低的貓叫。小貓兒一喜,趕忙加快了腳步走了上去,但見在巨石底下的一個角落裡,黑貓正蜷縮着身子,怯怯的露出頭來。
黑貓本就膽子小,被這血雨腥風與滿山大火一下,此時早就嚇掉了半條命,哆哆嗦嗦的躲在了角落裡,見到小貓兒出現,方纔慢慢的走了出來。
“好了,總算找到了。”一邊,鄭暢見小貓兒終於找到了黑貓,也是不由得爲之高興。
將黑貓抱入了懷中,小貓兒輕輕的理着它身上的髒兮兮的皮毛,道:“黑貓,我總算找到你了!”
語畢,向着鄭暢道:“我們在這裡避避雨再走吧。”
說話間,他已從乾坤袋中取出了兩套備用的衣服,遞了一套給鄭暢。兩人匆匆換好衣服,這才結束了衣不蔽體的窘境。
在巨石底下休息了一陣子,待那大雨漸漸止息下來,兩人方纔抱起黑貓,踏上新的雲水學院之旅。
一路上,靠着鄭暢那剩下的金幣,兩人倒是沒吃什麼苦頭便趕到了雲水學院。
臨近雲水學院報名,雲水學院旁邊的鎮子云水鎮,早就已經人山人海了。
當中,有些人是送子女來報名的,有一些人是純粹過來看熱鬧的,也有一些人,是懷着某種不能與外人道的目的而來的。總之,不管是什麼目的,形形**的人擁堵在雲水鎮上,硬生生把雲水鎮的客棧都擠滿了。
在價格上,平日裡一個金幣就住得很好的客棧房間,也生生漲到了五個銀幣,即便是這樣,訂到一個房間也是無比的艱難。
小貓兒與鄭暢花了八個金幣才從一個旅客手中轉了一個房間過來,算起來,若住到九月十五雲水學院開學那一天,卻是要花去四十枚金幣了,而一路過來,小貓兒也不過花了四十多個金幣而已。
但不管怎麼說,能有一張牀睡覺,還是不錯的,到了這種時候,小貓兒也就不在乎錢了,反正這百枚金幣也是從烈武學院白白得來的,不用白不用。
手中叮叮噹噹的把玩着十多枚金幣,小貓兒道:“聽人說,雲水學院的學生可以在校內外接一些任務來賺取金幣,大不了,我們到時候多幹點活便是了。”
鄭暢點了點頭,道:“只能如此了,可惜山寨的財物全被狗官搶走了,不然,我們也不至於如此。”
小貓兒道:“算了,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還有幾日時間,不如我們去那雲水學院中走走如何?數月前,學院中的林景教授跟我說過,讓我一到學院,便先去找他,此時正是時候,有他的幫忙,你進學院可就容易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