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鍵城對於李懷唐來說都極爲重要。從戰略層面上講,拿下西鍵城,就意味着他有了兩座城鎮,兩城相距不遠,互成犄角之勢,戰略迴旋餘地因此而大增,再一個,西鍵城在寧遠城之西,是寧遠城西去昭武各國最便利的通道,佔據西鍵城,不但從此疏通商道,降低商人們的稅負,而且還擴大了寧遠城的影響,從此西域何人不知有寧遠城?戰術上,西鍵城所處的整個盤地是個大糧倉,寧遠城附近草場已經達到了它的承載極限,要養育更多的人口和更多的戰馬就必須有更多的糧食,而西鍵城正是李懷唐的及時雨。
使新佔的西鍵城恢復運作是李懷唐最爲關心的問題,他知道首先要做的就是穩定人心,通過安穩漸漸讓西鍵城的大部份居民,這樣,西鍵城才能給他帶來更大的利益,持續創造效益纔是王道。
入城儀式結束,李懷唐馬上將全城的貴族商人以女王的名義召請入宮。
全城有幸被請來的權貴有近三百人之多,能逃過潛伏在此的隨風的犀利目光基本沒有幾個,沒有來的貴族都已經進入了被滅族抄家之列,如阿悉蘭達乾的親族,車臣的家族,還有四大金剛的家族等等。對於敵人,李懷唐的原則性很強,該殺的一個不會漏。
王宮大殿裡,柳上月第一次坐上了一國之君的寶座,第一次面對那麼多在她面前瑟瑟發抖的權貴。李懷唐站在她的左側,威嚴地掃視着那些被強請來的“貴賓”。
“恭喜你們,從今往後,拔汗那有了第一位女王,美麗善良的女王。”
李懷唐環視的目光移動到了柳上月身上,向她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
鴉雀無聲,諾大個宮殿,兩百餘人,愣是無人迴應。
“難道你們有意見?”李懷唐冷冷地問道,威脅的意味濃重。
“沒,沒,沒。”
衆人趕緊表態,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有意見?誰敢!國君與他的重臣家族都被當作敬猴的雞給無情清洗了,他們這些猴哪敢去撞刀口。
“平時你們如此怠慢國君會是什麼後果?”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立馬明白,“嘩啦”跪了滿地,雜亂地喊着“女王萬歲”“女王饒命”這類的驚恐之語。
柳上月沒見過這樣的場面,不知如何應對,以求助的目光看向李懷唐。
李懷唐道:“都起來,女王殿下讓你們起來回話。”
又是一陣亂七八糟的道謝,聽得柳上月想發笑。她沒想到這些平時道貌岸然,在人前不可一世的權貴富商居然也會有如此奴顏婢膝的一面。
“女王殿下今天請你們來,不是爲了看你們的誠惶誠恐,而是想與你們約法三章。”
李懷唐換了一副面孔,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可怕,只是他沒注意到,大殿內敢看他的人聊聊無幾。
“約法三章?”
大殿內的兩百餘人面面相覷議論聲嗡嗡響。
終於人羣裡飛出弱弱的聲音:“不知是哪三章?”
李懷唐一字一句道:“違法者究,守法者全,公證執法。”
“法?什麼法?我們可以看看嗎?”數名貴族壯着膽向李懷唐問道。
“可以,當然可以。”李懷唐打個響指,殿前的兩名士兵拿出一卷白麻紙,在衆人面前展開。
“這?是大唐文字?”有商人認得紙張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驚奇地看向李懷唐,心裡疑惑這位強勢的將軍是大唐天朝的武將。
“你見識很廣,那就請你給他們念念!”
李懷唐朝那個認得大唐文字的商人點點頭。他之所以使用唐文,那是爲了複雜簡單化,爲了軍政令的清晰有效,所有的命令文件通通使用唐言,以避免通譯後的錯漏和詞不達意。
事實上,一個文明的發展壯大,沒有主要通用的語言文字是不可想象的,深受其害的李懷唐打算將拔汗那大唐化,嗯,準確來說,應該是寧遠城化,寧遠城目前的佈告全部使用大唐文字,語言也以唐言爲主。寧遠城民部議院新出的一項舉措,準備在寧遠城修一所學院,所採用的唯一語言也是唐言。
受到李懷唐鼓舞的商人對着被兩名士兵展開的白麻紙,張口就念:“總則,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通過商人之口,一衆貴賓都明白了白麻紙上的內容,衆人的表情不一,不信者有之,不屑者有之,擔憂者也有之。
李懷唐毫不在意,道:“這些律法條文都是寧遠城民部議院所制定,代表着寧遠城的名義,符合大部份人的利益。在寧遠城,這些律法條文已經刻印在城中心廣場的巨石上,人人習之,人人受之。”
“沒錯,”柳上月終於打破了靜若處子的姿態,開口表態支持李懷唐,“我拔汗那願效仿寧遠城,將此條文同樣拓印於王宮門前,從今往後,拔汗那的居民與寧遠城居民一視同仁,均守此律法約束和保護。”
衆人望向了李懷唐,他們知道,女王的寶座是建立在這位上將軍的強大實力之上,他們在等待這位上將軍的說法。
李懷唐微微一笑,道:“我是女王殿下的夫郎,夫妻本爲一體,不分你我,女王的意志就是我的想法。”
因爲有之前的協議在,李懷唐儘管說得有佔便宜之嫌,柳上月卻不好辯駁,俏臉通紅,很鴕鳥地目光遊移,遠離李懷唐戲謔的表情。
“我將以佈告的形式向你們保證,向全城保證,只要恪守律法,你們的人生安全就有保障,利益也會受到保護。可,如果誰膽敢挑戰律法,後果你們自負,我說到做到!”
“如果你們覺得律法苛刻,我允許你們離開去找你們理想中的樂土,可一旦留下,就必須無條件遵從。”
“拔汗那國的管理層永遠向你們敞開大門,過幾天,自然會有佈告,告訴你們如何去應選,被選中者將有機會爲拔汗那國貢獻你們的智慧……”
誠如李懷唐所言,律法是寧遠城民部議院的傑作,是各方利益妥協折衷的結果,寧遠城的居民能夠接受,西鍵城同樣也不會例外。
兩百餘名貴族富商當下表示無意義,兵慌戰亂的年代,生命財產有保障比什麼都來得重要,至於誰是實際的統治者不重要,重要的是統治者能夠給予他們一個安定的環境。何況,這位將軍已經表態,他們也有機會成爲統治集團中的一員,這是他們之中許多人夢寐以求的理想。
與全城最有影響力的權貴們達成了共識,李懷唐接着就向全城發佈告收取民心。
收攬民心的佈告發出的第二天,一場親善宴會及時舉行,數百名西鍵城居民代表被邀請進皇宮。
宴會開始很冷場,不過酒能壯人膽,李懷唐勸了數輪酒,氣氛逐漸熱鬧,居然有數位富商集體主動來向一起坐在主位上的柳上月和李懷唐敬酒。
“尊敬的女王殿下,我們敬你一杯,祝你青春常駐,與上將軍白頭偕老。”
柳上月嫣然一笑,道:“妾不善酒,淺嘗則止,還是讓上將軍替我喝了這杯。”
“好,爲夫的就替娘子擋下這杯!”
李懷唐不肯吃虧,喝酒順便佔嘴上的便宜。
“上將軍海量!”富商們異口同聲喝彩,接着又連續勸了三杯,而李懷唐則是來者不拒,豪飲不停。
酒過數巡,一名富商道:“不知上將軍何時回寧遠城?”
“哦?想趕我呢?”
“不不不,不是。”富商趕緊搖頭,“我們只是擔心,如果上將軍離開西鍵城,這個,這個要是石國大軍來了,我們可怎麼辦?”
富商們有意無意地看向柳上月,又看看李懷唐,等待李懷唐給他們一顆定心丸。畢竟,如果再有兵災,誰也無法保證新的勝利者會否會縱兵掠奪或屠城,按他們對伊捺的瞭解,這似乎很難避免,而且,柳上月這個美人本身就是伊捺前的王妃,她就是伊捺大軍的磁鐵石。
李懷唐笑道:“伊捺不足爲患,儘管放心,他們只要敢來,就回不去,你們要對女王殿下有信心。”
“是是是。”一衆商人訕笑,卻難掩心中的擔憂。
又是一番牛飲……
柳上月不喜這種熱鬧,席間藉故離開,她躲入了一間房子裡歇息,不料卻聽到了門外兩名路過富商的對話。
“……唉,我看我們要麼是去柘枝城,要麼是去寧遠城,這裡是呆不下去了。”
“是啊,伊捺也許不可怕,可他站在他後面的是突騎施人卻不好惹,西鍵城前途堪憂啊,有道是君子還是不立危牆之下,早走早好。”
“嗯,我打算去寧遠城。”
“什麼?去寧遠城?難道你以爲寧遠城能擋住突騎施人的鐵蹄嗎?”
“嘿嘿,這個老弟你就不懂了吧,先不說寧遠城的商機和堅固的城防,就說上將軍這一招,我服了!”
“啥招?”
“如果我沒看錯,上將軍不日將撤回寧遠城,把我們的女王陛下留在西鍵城,嘿嘿,其中可有大學問。”
“學問?”
“對,告訴你吧,上將軍這是棄車保卒,什麼女王,上將軍立此女王根本就是多此一舉,其目的不過是要將美人不露聲色地送給突騎施人,這樣,西鍵城與昭武第一美人將成爲伊捺與突騎施人之間的矛盾,嘿嘿,只要他們之間有了裂縫,對寧遠城的威脅自然大打折扣,寧遠城無憂矣。”
“高,高,是在是高!”
……
房內的柳上月如五雷轟頂,兩行淚水流淌在她憂鬱痛苦的臉龐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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