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洛陽城裡多了一個鬱悶病人,姓李名瑁,職業,王爺,病根,在太子位爭奪之戰中慘遭淘汰,藥方,幹掉李享,
藥方是有,可李瑁沒吞服的膽量,也沒那個實力,
有病治不得,只好打着孝順的大旗,到城外養父――寧王的莊園裡散心,
一見寧王,李瑁大吐苦水:“什麼神器,被李懷唐騙摻了,”
兩隻一大一小的心形水晶球在李瑁手裡倒騰,看樣子他很想砸向地面出一口惡氣,
能不生氣嗎,辛苦謀劃,結果全爲他人做嫁衣裳,白白便宜了李享,
李瑁將原因歸咎於李懷唐貢獻的僞劣神器上,難怪得來如此容易,李蠻子良心大大地壞了,
“別,瑁兒別弄壞了,”寧王急忙阻止李瑁的魯莽,“這可是寶貝,”
李瑁沒好氣地翻着白眼:“啥寶貝,李懷唐拿塊破石頭矇騙我們而已,”
“呵呵,這倆水晶球,做工精良,即使大唐最好的工匠也無法仿造,李懷唐沒騙我們,”
按寧王解釋,神器到手爲時尚短,未能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不過,我看,殿下並非沒有機會,”
寧王取過一個水晶球觀賞着,言語平淡,似是無心之說,
機會,李瑁睜大雙眼,愣是沒看見,
寧王神秘兮兮道:“據說,陛下要御駕親征,”
“親征,,”李瑁吃驚,“什麼時候,討伐誰,”
寧王搖頭,
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把握這次機會,
“嘶,”李瑁又吃一斤,合計兩斤,“刺殺太子,,不,不,不可,萬萬不可,”
他膽小,不經嚇,
寧王不得不費一番口舌分析與安慰,並信誓旦旦保證毫無風險,絕不會惹火燒身云云,
皇帝出征,太子當監國,然而,太子新立,根基尚淺,又無權無勢,雖有東宮六率護衛之名,可實際上,護衛都是皇帝的耳目,其中並無太子的心腹,尋個死士幹掉他正當其時,還可將責任推到敵國刺客的身上,
見李瑁不做聲,寧王趁熱打鐵:“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實話說吧,玉雞坊那裡,你的兩位舅舅正秘密招募人手,具體的活兒,瑁兒無須參與,心有準備就行,”
武氏兄弟的賭場裡來往的不少是亡命之徒,自從謀劃李懷唐的神器開始,寧王與武氏兄弟的信心大增,決定提前做準備一支保駕護航的力量,不必等到壽王成爲太子後才臨時籌措,
李瑁想了想,又搖搖頭,即使幹掉了李享,又怎能保證太子之位一定屬於他,經過這次事件後,他的信心完全被摧毀,
寧王拿着水晶球,冷笑,“瑁兒何不效仿安胡兒之舉,巴結楊貴妃,陛下春秋已高,貴妃無子嗣,總需要可依靠之人,”
對啊,一語驚醒夢中人,
將一個水晶球送給楊貴妃表忠心不就完了嗎,這可是當世稀罕的寶物,
說幹就幹,倆人開始密謀,
李瑁並不孤單,今天送禮巴結楊貴妃的不止他一人,
後宮裡,楊貴妃正接受來自幽州乾兒子安祿山的孝心,一張純白熊皮,據說來自極北苦寒之地,
“我的兒可真有孝心,”
楊三姐大方笑納,除了猛男,她還有一個愛好,就是斂財,越多越好,
爲安祿山將禮物送入宮的是邊令城,他還肩負着救安祿山的重擔:“安將軍還有一言,讓臣下轉告娘娘,”
“哦,”楊貴妃不以爲意,拿着熊皮在琢磨究竟是做皮靴還是披帛,
邊令城小心翼翼道:“安將軍樹大招風,被小人妒忌而遭受無妄之災,今被押送到京,等候聖上發落,”
“有此等事,”楊貴妃擡頭,娥眉顰顰,“誰這麼大膽,連本宮的義子都敢迫害,”
死了安胡兒,誰給送厚禮,安大孝子不能完蛋,再說,殺安祿山不等於摑她的臉蛋嗎,
“臣知之不詳,聽說是新任幽州節度使兼御史大夫張守珪,”
楊三姐不認識張守硅,她只須認得李隆基就夠了,“本宮自會與陛下說說,你回去等消息吧,”
邊令城剛離開,寧王側妃來訪,帶着一個心形水晶球而來……
武惠妃神智不清幾近瘋癲,這道消息是高力士當面告訴李懷唐的,鬼案告破亦未能將她從過度驚懼中拯救回來,
有一點,李懷唐相當疑惑,害死前太子與兩王的兇手,李隆基的心裡肯定有譜,奇怪的是,他並沒追究,想必到現在,他也應該醒悟太子的造反乃子虛烏有,
以李懷唐的觀點,他認爲真正的兇手是老皇帝,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爲我而死,廢黜太子之舉等於將太子送入鍘刀之下,武惠妃所做的不過是順手按下鍘刀,
一次將三個親生兒子貶爲庶人,可謂大手筆,開創歷史先河,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由此可見李隆基之狠,這麼狠的人,卻對武惠妃情有獨鍾,非但不責怪,還爲之憂心,茶飯不思,
高力士在桐油坊裡找到李懷唐,他到此的目的主要是爲了道別,別看皇帝后宮佳麗三千,真正能與皇帝說話的也就一個半,惠妃是一個,楊貴妃只能算半個,隨着惠妃變得瘋瘋癲癲,老皇帝陷入落寞,高力士於心不忍,自告奮勇下江南選秀女以慰帝心,
臨別前,高力士猶豫再三,最終決定告訴李懷唐一個秘密,
秘密,李懷唐早已知曉,只不過高力士從旁證實了它的可信度,
老皇帝總算還有一點可取之處,眼光不錯,利劍指向東突厥,意在一勞永逸解決契丹奚族的威脅,
衆所周知,契丹與奚族的背後是東突厥,每一次受到痛擊,其殘餘就會躲入東突厥的地盤裡舔養傷口,等待時機糾合部衆又來鬧事,周而復始,不厭其煩,
高力士還透露,具體出征時間未定,但是備戰命令下到了兵部尚書王珙手裡,兵部正在暗中調兵遣將,籌備糧食,只等機遇的到來,
李懷唐忽有所悟,難怪東突厥使者遇害的命案虎頭蛇尾,各部門互相推諉,原來是受了旨意,恐怕老皇帝在等着東突厥撞槍口,
送別高力士,在城門口,李懷唐遇到了安祿山,此一時彼一時,安祿山風光不再,被禁於囚車裡,
“嘿,安使君,”李懷唐露出驚起樣,“換品味了,來京城不騎馬,反倒坐車,”
“坐車好哇,舒坦,”韓二郎起鬨,
李懷唐認真道:“早知道安使君喜歡坐這樣的車,我們多送他幾輛又如何,”
“哈哈……”
自始自終,安祿山保持沉默任由李懷唐挖苦,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笑到最後者纔是勝利者,
安祿山所犯何罪,以致於昔日大功臣,今天的階下囚,
整個洛陽城爲之震動,朝堂上,爭論不休,
洛陽閒人李懷唐更是難得主動到場旁聽,
事情是這樣的,幽州節度使張守珪告安祿山不務正業,棄朝廷征討渤海國之命,反而假傳其命令興兵襲擊歸順的奚族,先勝後敗,戰後文過飾非,不服幽州節度阻撓調查,
數罪並立,按律當斬,
侍中裴耀卿力主將安祿山正法,支持他的人不少,行高於人,衆必非之,說得一點沒錯,安祿山的升遷勝似火箭,難免惹妒忌,
也有人爲之鳴冤,
御史吉溫打頭陣,臭味相投,沆瀣一氣是吉溫與安祿山私下關係的最佳形容詞,兄有難,弟豈能袖手旁觀,
“陛下,安使君冤吶,假傳命令另有其人,這是臣接到安使君部將的血書,中有陳述,”
牛仙童接過吉溫遞來的血書,送到皇帝面前,
李隆基讓牛仙童當朝宣讀,
安祿山的部將聯名上書救主,他們衆口一詞,咬定罪魁禍首乃幽州長史白真陀羅,安祿山接到命令後出戰,戰後白真陀羅卻死於非命,而張守珪矢口否認曾下達命令給安祿山,
血書的實質是反告張守珪陷害忠良,
如果僅僅如此,安祿山依舊難逃一死,李懷唐覺得安胡兒還有殺手鐗,
所料果然沒錯,
輪到王珙出場,
他的稟告掀起了軒然大波,
據他所言,兵部剛接到盧龍鎮消息,此前有部份來自關中的將士爲廢太子死於非命一事欲鬧兵變,安祿山隨機應變,果斷率軍出征奚族轉化矛盾,從而化解險情,
爲太子而鬧兵變,事態何其嚴重,一旦事成並被有心人利用,很可能成星火燎原之勢,即使強硬鎮壓下去,難免軍心浮動,安祿山巧借征戰將難題解決於無形之中,非但無過應還有功,
吉溫打鐵趁熱,大肆渲染安祿山的忠君之舉,例如,任職營州之時,附近鬧蝗災,安祿山如何焚香祈天發毒誓,表示如其事君不忠,請蟲噬其心,若不負神祇,願使蟲散,然後天空忽然飛來一大羣紅頭黑鳥,霎時把蟲吃得精光,營州軍民以爲神蹟美談,永流傳云云,
接着,衆人皆意外,李隆基當殿宣安祿山上朝詢問,
皇帝日理萬機,幾乎從來沒有哪個處於犯案中的大臣能獲此殊榮,給機會上朝,即意味着聖恩眷顧,
至此,衆人心似明鏡,看來,安胡兒家裡拜的是塞翁大神,非但避過一劫,肯定還要高升,
事實上,關於如何處置安祿山,李隆基在昨夜已有斷論,安祿山自認爲貴妃的乾兒子不是白認的,關鍵時刻,他借到了枕邊風,
接下來,案情發展符合預期,安祿山一番痛哭表忠心後,獲得皇帝認可,毫無意外又升一級,兼任幽州節度副使,張守硅因玩忽職守,縱容部將假傳軍令等罪被貶,
至此,安祿山大權在握,雖然太子李享爲幽州節度使,但只是遙領,實權操控安祿山手上,
還有一個結果是大臣們所忽略的,安祿山以大量的胡將替代了漢將,理由:此次欲鬧兵變的均爲漢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