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樊異在雲海中大笑:“逍遙王想罵話請儘管唾罵便是了,我樊異都接着,不過……樊異下次再見面的時候,還是要再給逍遙王一個驚喜的,但願逍遙王不要太驚喜,嘖嘖,本王走了,逍遙王留下收拾你這堆爛攤子吧~~~”
“混賬東西!”
我在心湖中直接問道:“師姐,風相和真心的魂魄,是不是被樊異給收走了?”
“沒有。”
雲師姐道:“風不聞、真心死後,魂魄都被沐天成的禁制所護住了。”
“嗯。”
我點點頭,沐天成這個距離這裡只有不到數百里的南嶽山君還算是做了一些事情。
……
空中,樊異已經遠遁而去,無能能阻止,沐天成真身現身的話也未必是樊異的對手,雲師姐則必須留在龍域溫養受損的銀杏天傘和飛雪劍陣,一樣走不開。
“這……”
大地之上,一羣御林軍的甲士都一臉茫然,裘百戰更是仰頭看着天空,怒道:“樊異,你就這麼走了?我們怎麼辦?”
“一羣叛徒,還能怎麼辦?”
我轉身看向他們,眸中透着冷冽殺機:“覆雨公,把這羣人全部囚禁了便是!”
“是,逍遙王!”
空中,一道道金色枷鎖落下,裘百戰等人想要掙扎卻怎麼會有機會,盡數被囚禁在當場。
……
天空,再次落雨,一道道雨絲在臉龐上流淌,而我也沒有張開永生境的罡氣,就這麼任憑風雨吹打,一步步的走向前方,去見風不聞最後一面。
“殿下……”
沐天成的心聲傳來,有些猶豫,但還是說道:“你做好心理準備,風相和真心姑娘的死狀頗爲悽慘,他們是被……樊異的靈身所斬首的……頭顱已經被樊異給帶走了……”
我心頭沉重,鼻子一酸,格外心酸,我們軒轅帝國,那文才武功獨步天下的白衣卿相,怎麼最後就落得這麼一個下場呢?
正前方,官道一旁,一輛馬車的殘骸橫亙路邊,整個馬車都被一劍劈碎了,戰馬的屍骸就躺在一旁,而更遠處,大地之上一道道劍坑密佈,那是真心與樊異的一縷靈身戰鬥的痕跡,最終,真心敗了,沒能保護得住自己和心愛的男人。
不遠處,云溪行省的軍隊已經到了,張義籌沒有騎馬,只是坐在了雨地裡,一臉的頹喪,而就在他的一旁,草蓆之上躺着兩具無頭屍體,一具是風不聞,一具是真心。
“逍遙王……”
張義籌帶着哭腔:“逍遙王儘管殺我……我張義籌受了聖詔,就在附近的郡城中駐守也沒有出城馳援風相,君命不可違,我張義籌別無奈何,風相之死,我張義籌的責任無法推卸,逍遙王要殺便殺,我張義籌絕無怨言!”
張義籌是一位悍將,堂堂瓊海侯,云溪行省的第一名將,與王霜是齊名的人物,而且張義籌與風不聞之間從未有過什麼齟齬,相反,我和風不聞的每次用兵征伐,張義籌都是沒有二話的,所以,真的就只能是君命不可違,張義籌明知道皇帝要殺風相,卻也只能按兵不動,一旦他動兵,那就是抗旨,就是滅九族的大罪了。
“沒事。”
我擺擺手,踉踉蹌蹌的走向了風不聞的屍身那邊,揭開草簾,確實是風不聞的身體,另一具則是真心的身體,屍體上密佈着一縷縷劍氣,一條胳膊和半條腿被直接砍斷,真心死之前幾乎是被分屍的,可想而知這場戰鬥有多麼慘烈。
“風相啊……”
我一屁股坐在泥水之中,任憑風吹雨打,仰頭看着滿天的落雨,眼淚不由自主的往外涌出:“是我的西嶽謀劃,是我的一意孤行,活生生的把你逼死的啊……”
一旁,張義籌也一屁股坐在泥地之中,頹喪而悲慼:“不該是這樣的,我軒轅帝國不該這樣對待白衣卿相和逍遙王啊……”
……
“逍遙王。”
沐天成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即將釋放風相和真心姑娘的魂魄,要不要……先讓張義籌調離眼前的軍隊再說,畢竟你與風相的對話,皆是人族最高絕密。”
“嗯。”
我點點頭,起身拍拍張義籌的肩膀,道:“押送裘百戰和那些叛軍先回云溪城,等待我的下一個命令,應該是要押送他們返回帝國的,風相的死,必須要有人給一個交代,而且不止是一個人。”
張義籌的聲音有些沙啞:“殿下,是否會追究陛下的責任?”
“他是殺害風相的主謀。”
我喃喃道:“風相死了,他還有臉活着?”
張義籌一愣:“殿下莫非是想……”
我皺眉道:“身爲君王,他昏庸無道,任由自己的心魔氾濫,身爲弟子,他殺害恩師,爲天地所不容,身爲人子,他愧爲軒轅應之子,這麼一個形同畜生的東西,我會讓他繼續活着嗎?”
張義籌渾身顫慄,足足過了幾秒鐘,直接一抱拳,道:“無論殿下要做什麼,張義籌絕無二話!”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穩住云溪行省。”
“是!”
看着張義籌率領軍隊遠去,我這才轉過身來,看向南方。
那裡,有兩個身影,正在衝着我作揖與揮手。
白衣卿相,一襲白衣。
真心姑娘,一片真心。
……
“何苦呢?”
我緩緩上前,任憑風雨洗禮身軀,頗爲狼狽的說道:“你留在王城,沒有任何人可以殺你,你何必還要走出來?”
“風某一介書生啊……”
風不聞的魂魄衝着我作揖,笑容溫和:“如今已經失了一身的修行,而人族西嶽的謀劃一成,幾乎是大局已定了,再也沒有什麼需要風不聞費心費力的事情了,再加上這西嶽確實需要一個合適的山君,風不聞這些年得了那麼多的虛名,儒家弟子,當仁不讓嘛。”
我看着他,這位病怏怏的書生無比孱弱,可他卻有着全天下最強韌的一顆心。
“風相啊……”
我看着他,看着真心,笑容比哭還難看,淚水順着雨水滑落:“其實可以再等等的,或許你根本沒必要死。”
“算了,不想再等了。”
他看着我:“我也總不能一直讓你一肩承擔所有,白衣卿相嘛,總得幹一點白衣卿相該乾的事情,我的死是我的心願所在,只是委屈了真心姑娘,陪着我這個落魄書生一起慘死在奸佞小人的殺局之中。”
我看向真心,抱拳道:“真心姑娘,真的很抱歉,人族欠你的,龍域也欠你的。”
真心的笑容極爲溫柔,道:“其實沒必要說這些的,能陪在酸書生身邊,我還是挺開心的。”
“放心。”
我深吸一口氣,道:“風相爲西嶽山君,真心姑娘也一樣會有神位,或許……一座副嶽的山君,你覺得如何?”
“不必。”
曾經那個頗爲俏皮,整天揹着一柄大劍的龍域少女如今頗爲溫婉,衝着我盈盈施禮,笑道:“只願爲西嶽山君身側的一位神官侍女,足矣。”
她不想跟風不聞分開。
我看向風不聞:“就這麼……一死定情了?”
風不聞輕笑:“嗯。”
我笑了,笑得眼淚直掉。
風不聞的眼睛也微微一紅,道:“逍遙王不必爲我風不聞落淚的,這一死,實在是我之所願,如今心想事成,還能最後再爲帝國做一點事,風不聞俯仰無愧,就算是再見到先帝,我風不聞也足以告慰。”
“沒哭,只是雨水。”
我擦了擦臉,道:“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風相應該也能猜到了吧?”
“放手去做吧。”
風不聞微笑:“如今風不聞只不過是一道陰靈,即便是未來成了西嶽山君,廟堂之上的事情風不聞也管不着了,但我相信,有逍遙王在,我軒轅帝國必然會欣欣向榮。”
“嗯。”
我看着南方:“覆雨公,那就暫時先讓風相和真心姑娘在鹿鳴山休息?等到敕封西嶽的時候我自然會來接引他們。”
沐天成道:“好,風相能來鹿鳴山做客,沐天成樂意之至。”
“走了。”
風不聞伸手,牽着真心的小手,兩人轉眼隨風而去。
……
我長身而起,召出飛劍白星,“唰”一聲整個人化爲一粒星火衝出了雲層,在天際疾馳向了西境,就這麼足足的飛了有一個多小時之後,來到了山海的盡頭,遠方,羣山的影子已經變得虛幻,天地之間彷彿開始閉合一樣,整個天下的運轉都在這裡戛然而止。
“師弟……”
雲師姐幽幽道:“你想做什麼?”
“叩問山海。”
我眼睛微紅,道:“我要做的事情太過於大逆不道了,所以……我只能先叩問山海,然後才能做決定,否則的話,我心裡這一關實在是過不去。”
“嗯。”
雲師姐頷首:“無論你作何選擇,龍域都會站在你身後。”
說着,她的氣息倏然消失,已經不再探查我這個方向的一切動向。
……
“蓬!”
我一腳落下,金光在腳下四溢,緊接着緩緩向前,單膝跪在一座接天的懸崖之上,看着遠方的山海倒影,聲音顫抖的說道:“我……歐陽陸離在此叩問山海,有請軒轅帝國龍武大帝軒轅應,出來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