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臨飛昇之際,佈下萬象天魔陣並留下了《天魔密典》,入陣之法只有每代天魔宗宗主纔可知曉。
但自從天魔宗第三代宗主蘇妲己與紂王一起自焚於摘星樓之後,入陣之法就無人知曉,而無法進入禁地的天魔宗只能依靠着殘缺不全的《天魔密典》修行,實力頓時下降不只一籌,要不是宗派建立時間久遠,潛藏實力不容小噓,不要說保不住魔門霸主的地位,連現在的魔門四大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
爲此魔門每代宗主都想方設法的破解萬象天魔陣,但納蘭千秋親手佈下的陣法哪有這般簡單,在兩位宗主,八位護法倒在萬象天魔陣之中後,天魔宗就再也不敢貿然闖入這個雖然名聲不顯,但威力不遜色於兩儀微塵,黃河九曲,十二都天神煞的大陣裡。
而陳晨和許庭瑄在赤魂蟻的追殺之下,卻非常不幸的踏入了這個絕殺之陣。
陣法本爲顛倒陰陽,倒轉五行,以人有窮之力借天地無窮之力,此乃“偷天”之舉,雖然不像逆天而行,必遭天譴,但仍然有幹天和,所以佈陣之時會留有一線生機,即爲陣眼,也被稱爲生死門!
許庭萱身爲本代天魔宗聖女,自然也對萬象天魔陣有所研究,畢竟這是每代天魔門人的願望。但從來沒有踏入陣中,對於自己的破陣之法究竟是否可行,許庭瑄一點把握都沒有。
陳晨一聽到許庭瑄說到他們闖入了萬象天魔陣之後,馬上安靜了下來,看到許庭萱凝重的表情,他知道這個帶着天魔二字的陣法恐怕比剛纔的赤魂蟻更可怕,對於他這個剛剛踏入非人世界的暴發戶而言,眼下要做的不過是期待許庭萱能有解決的方法,陳晨可不想自己又莫名其妙的引發什麼危險。
許庭萱皺起眉頭,在地上畫起了符號,陳晨看着這些完全不瞭解的東西,有些好奇的問道:“你在做什麼?”許庭萱頭也不擡的答道:“我試着找出萬象天魔陣的陣眼,值得慶幸的是我們無意間的闖入並沒有觸發它,現在的萬象天魔陣不過是自行運轉,除了當中的‘迷’和‘困’,其他的功能並沒有開啓,或者我們能逃出去也說不定。”
“大陣沒有引發,我們逃出去的可能性還是不高麼?”陳晨有些驚訝。
許庭萱站起身子說道:“你以爲‘迷’,‘困’二決很簡單麼?心志不堅,或者稍有差錯就會永遠迷失於幻象之中,那和死了沒什麼差別,當年的天機門門主諸葛武侯雖然限於體制無法修行,但陣法之術卻是窮盡天道,沒有元氣法寶的支持,單是普通巨石所佈的八陣圖就困住了東吳大軍,要知道吳軍中的陸遜已經是當時的魔門摘星閣閣主,以他臨近突破無上天魔境界的實力仍然被困八陣圖之中,要不是諸葛武侯的丈人散仙黃石老人告訴陸遜陣眼所在,東吳大軍均會被困陣中,連靈魂都無法脫困!”
許庭萱接着說道:“即使如此,陸遜因爲陷入陣中,爲了保存東吳大軍精銳,耗損了過多功力,以致於飛昇之時功虧一簣,魔門自納蘭千秋之後,最有希望步入超階的人就此隕落了!”言罷,許庭萱的語氣帶着一絲惆悵和嚮往,那個時期正是英雄輩出的年代,正邪妖魔,即使是沒落的武修都迸發出了驚人的活力,無數的高手你方唱罷我登場。
陳晨歷史並不好,但諸葛武侯的大名還是知曉的——“功蓋三分國,名成八陣圖。江流石不轉,遺恨失吞吳”。
“爲什麼諸葛武侯的岳父要幫着外人呢?”陳晨疑惑的問道。許庭瑄嘆了口氣,說道:“陣法之道,實爲偷天換地,雖然不像逆天而行,必遭天遣,但是如果殺傷太多人命,那也是有傷天和,修行之人除了一些旁門本就是逆天修行,無懼這些,其他的都會三思而行,以免元神動搖,難逃天劫。諸葛武侯的八陣圖奪天地之造化,已經超出偷天範圍,倘若再用此陣困殺東吳大軍,囚禁其靈魂,那諸葛武侯本就已經無法修行的肉體凡胎,必然會遭天遣,元神俱滅!”
聽到許庭瑄所言,陳晨馬上憂心忡忡,眼下的大陣就算比不上八陣圖,但也不是吃素的,要是被困死在這裡豈不是冤枉得很,但是對於陣法自己是七竅通了六竅,剩下的是一竅不通,而聽許庭瑄的意思,她也沒多少把握逃出生天,讓他怎麼能不沮喪。
想到這裡,陳晨忽然靈光一線,白起那傢伙似乎一口氣坑殺四十餘萬人,立馬就被九天雷劫給盯上,按他的說法,天界似乎還加上了點佐料,這廝被劈完後似乎仍然生猛活潑,沒啥毛病,此等逆天強人估計什麼陣都困不住,不是有一力降十會的說法麼?管他什麼陣,只要白起出來,什麼都轟殺至渣。
陳晨連忙盤腿坐下,心神沉入體內的昆吾劍中,想要喚醒白起,但是除了一片血海,陳晨在劍中就是找不到白起的蹤影。
陳晨身上金芒閃爍,在體外形成一層薄薄的護罩,整個人忽隱忽現彷彿要融入天地之間,許庭瑄驚訝不已,這種狀態是修煉之人夢寐以求的“觀微”!
觀微,佛家稱真如,西方修行者稱神眷,它不是修行到了某種境界自然而然所會的,即使飛昇成仙也不一定懂得觀微,這是一種依靠靈根和機緣的隨機產物,讓修行的人實力快速增長,並且無懼走火入魔,甚至修行之人最後一步天劫中最讓人害怕的靈心劫也對擁有觀微之人無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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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庭瑄看着陳晨,神色複雜,雖然親眼看到,但是她還是難以相信,如果這個才踏入修行大門不過短短一月的人擁有觀微,那她這個辛苦修煉,被人稱爲天才的天魔宗聖女又算什麼?不覺中,殺機頓起,眼眸詭異的半紫半紅......
陳晨不清楚許庭瑄想些什麼,懊惱的站起身子,還在想着白起的下落,看見許庭瑄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想些什麼,就把手伸到她的眼前擺了擺,問道:“怎麼了?”
許庭瑄一驚,殺意消散無蹤,眼眸也恢復成黑色,以她的修爲,心性應當堅定無比,怎麼會突然妄起殺機?許庭瑄驚覺之下連忙內視,發覺自身元神已然有不穩的跡象,隨即想到只怕這萬象天魔陣的‘迷’字決已經悄悄啓動,只是自己還沒有察覺而已。
看着陳晨一臉的茫然,許庭瑄心中暗自琢磨,她自己在看到陳晨擁有觀微境界的時候,或許真的在那一剎那想要殺了他……
陳晨的運氣實在是很好,其實在初進這個世界開始,陳晨已經受到了這裡魔氣的影響,他現在身上的龐大元氣根本就是白起把自身的血殺元氣強行注入,雖然讓陳晨的力量三級跳似的增長,也爲以後的修煉打下了很好的基礎,可是短期內卻使得陳晨無法熟練掌握,因爲這元氣並非一絲一毫靠他自己修煉積累,而且血殺元氣與真龍氣勁幾乎是毫不相容的。
雖然初步轉化,但血殺元氣的兇戾還殘留在真龍氣勁之中,並且龐大的血殺元氣還有一部分沒有被吸收,潛伏在陳晨體內,若有足夠的時間,陳晨可以慢慢煉化,修爲可以更進一步,但如果時間不夠,有什麼外來因素影響,就會使得陳晨體內發生暴動。
而萬象天魔陣就成爲了這個導火索,魔門陣法,攻擊性極強,雖然陳晨和許庭瑄沒有觸動陣法,但已經處於其中,大陣會自然發起進攻。
萬象天魔陣是以精神攻擊爲主,許庭瑄修行魔門功法,又把以幻象修行爲根的天魔妙相練到僅次於最高境界“無相”的“無色”境,然而就是這樣大陣未觸發的自動攻擊都對她有了影響。
陳晨修行時間本就很短,連一些基礎性的常識都不清楚,純力量的提升還可以用巧,但心性有如普通人,精神上的修爲幾近爲零,如果不是莫名其妙的進入觀微階段,一旦被萬象天魔陣誘發他體內殘留的血殺真元,陳晨就會迷失本性,徹底入魔!
許庭瑄把腦中的不快暫時壓制,對陳晨說道:“你是想喚出白起吧。”陳晨點了點頭,許庭瑄苦笑道:“沒用的,就算白起的力量真的能夠壓制住這個無人操控的萬象天魔陣,但是你是他現在的宿主,雖然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在短時間內提高了你的修爲,但你仍然無法發揮出他的全部實力。”
何止是全部實力,就連四層功力都有困難,陳晨暗自嘀咕着,這是白起告訴陳晨的,絕對不會有假。
陳晨有些灰心喪氣的問道:“那我們怎麼辦?”許庭瑄無奈的搖了搖頭,“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對萬象天魔陣的研究還很膚淺,只希望我們的運氣夠好了。”
陳晨鬱悶的抽出昆吾劍隨手劈了出去,說道:“怎麼走,完全看不到邊際,沒有一點方向感。”話音沒有落下,他一轉身卻看不到許庭瑄了,瞠目結舌的看着手中的昆吾劍,陳晨哀號道:“不會吧,只是隨手劈了一劍就觸動了陣法?”
突然涌起一陣濃厚得看不清身前一寸物事的大霧,讓陳晨變得更爲緊張,想大聲喊許庭瑄,卻又怕會惹出什麼麻煩,只好憑着記憶,往許庭瑄所在的位置靠過去。
但本來兩人應該只隔了幾步的距離,可是陳晨卻走了好一會都沒找到許庭瑄,停下腳步,陳晨回憶了老半天,最終確定自己沒有走錯方向,可是那又是怎麼回事?難道許庭瑄也離開原處往哪裡去了?
濃霧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音,以爲是許庭瑄過來了,陳晨連忙趕過去,但讓他驚愕的一幕出現,那聲音的製造者正是一開始害得他們落荒而逃的赤魂蟻!領教過厲害的陳晨馬上轉身就跑,但沒一會他就停住了腳步,因爲他發現自己已經無處可逃了,四面八方,地面,樹上,到處都是赤魂蟻。
雖然聽許庭瑄說過赤魂蟻的弱點是怕水系的法術和五行天雷,但卻沒有一樣是陳晨會用的,很快赤魂蟻就把陳晨給團團圍住,陳晨只能用劍氣把他們劈開,除了撞上劍鋒的赤魂蟻被切斷,其他的赤魂蟻基本上沒受到什麼傷害,前僕後繼的朝著陳晨撲來,機械的揮動著手中的劍,陳晨幾乎就要放棄了。
終於有一隻赤魂蟻突破了陳晨越來越無力的劍氣網,隨後其他更多也爬上了陳晨的身體,陳晨正準備閉目等死的時候,體內的螭龍突然竄了出來,龍軀一震,所有的赤魂蟻都被震出離陳晨有十幾米遠。
螭龍似乎暴怒一般,身軀盤轉游動,突然虛影似的龍吻暴出了一聲長長的龍吟聲──真龍九變之“天龍吟”!
陳晨昏沈絕望的頭腦終於恢復了冷靜和清醒,而那些赤魂蟻似乎知道自己奈何不了陳晨一般,也紛紛退入了濃霧之中,然後一眨眼的功夫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陳晨乾脆就把螭龍留在體外護衛,雖然這樣比較損耗元氣,不夠這麼危險的地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陳晨?”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入了陳晨的耳朵,看見不遠處的許庭瑄,陳晨頭一次發現自己居然會這麼想念一個人,因爲他發現一個人危險不如再拉個人下水,最好那個人很強,能夠帶著自己脫離險境,就算不行也可以幫自己多擋下危險,死道友不死貧道,這句話實在是道出了一個真理。
走到許庭瑄身邊,陳晨焦急的問道:“現在的變化是怎麼回事?我們有沒有可能走出去?”陳晨現在領教了陣法的不可思議,不敢再隨便亂動亂叫了。
許庭瑄搖頭道:“雖然你誤打誤撞使大陣已經開始變化,讓我摸索到一點點有用的線索,可是還是不夠讓我找到生門逃出去。”陳晨傻了眼,問道:“那我們怎麼辦?”許庭瑄沒好氣的說道:“除了等,還能怎麼辦!”陳晨不敢得罪唯一的救星,撇撇嘴不說話。
過了一會,白色如牛奶般濃稠的霧慢慢的變成了桃紅色,聽到旁邊的許庭瑄發出了奇怪的呻吟聲,陳晨問道:“你怎麼了?”許庭瑄臉變得通紅,回答道:“好熱!”然後一手把衣服的領口拉扯得大開,耀目的雪白肌膚霎時間露出了大片,連那起伏的山巒也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