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塔馬爾雖然沒上過戰場,但卻不代表他沒有讀過軍事書籍,所有的記錄都表明,在反法戰爭之前幾乎沒有任何軍隊可以承受30%的損失。
秋特卡萊也不是個懦夫,他更不信剛剛那玩笑似的戰鬥能死傷兩千人,他想看看伊塔馬爾能玩出什麼花樣。
於是乎兩人帶着軍官和警衛再次來到了前線,眼前的景象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看起來更像是野豬下山
一面推倒的籬笆牆後,菜地裡是三三兩兩的匈牙利軍屍體,壓在農作物上的屍體居然顯得分外和諧,竟與那些教材中描繪的懶惰農奴分外相像。
泥土和青菜的味道也掩蓋了血腥味和火藥味,以至於伊塔馬爾真的覺得眼前不過是一羣偷懶的士兵而已。
他大步邁過被推倒的籬笆牆,走到一名倒下的士兵旁邊狠狠踢了一腳,然後一臉無所謂地說道。
“我知道你沒死別裝了!地上連血都沒有!”
但士兵沒有動彈,伊塔馬爾顯得有些惱怒又狠狠照着士兵的屁股踢了幾腳。
“起來懶鬼!是個匈牙利的男人你就起來!”
但倒下的士兵依舊不爲所動,一旁的秋特卡萊也是這種感覺,陽光明媚,鳥語花香,最起碼戰場附近不該有嘰嘰喳喳的鳥羣吧。
於是乎後者上前猛踹一腳,士兵的身體翻了過來,這時人們才發現士兵胸前的衣服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士兵的臉也失去了血色。
“死了?”
伊塔馬爾有些難以置信地說道,秋特卡萊也驚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看看其他人。”
秋特卡萊命令道,他們的人剛要散開便聽着一陣槍響,數名軍官和警衛應聲倒地。
“怎麼回事?”
“敵襲!敵襲啊!”
莫塔爾趴在地上喊道,這時伊塔馬爾和秋特卡萊才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這裡真的是戰場,並不是農家樂、採摘園。
其實皇室莊園內的民兵也覺得十分離譜,怎麼就有一羣人大搖大擺地跑到戰場中間翻看屍體。
民兵隊長看向傭兵頭目,後者也是一臉懵逼,他在世界很多地方打過仗,但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囂張的。
不過送到嘴邊的肥肉不能不吃,更不能讓他們跑了。
於是乎莊園內的火炮、火箭和神槍手們全都對準了那個區域,目的自然是確保那些囂張的敵人有來無回。
伊塔馬爾、秋特卡萊、莫塔爾三人在一衆警衛的保護下逃進了田壟旁的水溝之中。
這些水渠對於莊園內的農民們來說是戰壕,對於進攻一方的匈牙利人來說也是避難所。
“該死!爲什麼沒人提醒我們這裡的奧地利人還沒被消滅!”伊塔馬爾抱着頭趴在水渠裡抱怨道。
“夠了!回去再吵!”
秋特卡萊聽得心煩,厲聲呵斥道。
其實他也很鬱悶,他沒想到一時大意竟然會落到這番田地,更讓他鬱悶的是近在咫尺的救兵居然沒有動靜。
秋特卡萊一直在等軍營方向的動靜,但是始終不見有人組織救援,忍不住罵道。
“爲什麼那些傢伙不來救援我們!”
“對啊!這裡的槍聲,那些傢伙都聽不到嗎?”
一聽秋特卡萊提醒,莫塔爾勳爵也反應了過來。
“該死的懦夫!”
“完了,我們都要死在這裡了!”
伊塔馬爾抱着頭,鼻涕眼淚一齊流了出來。
與三人同行的軍官們死得差不多了,槍聲也逐漸停了下來。
“槍聲停了?他們放棄了?”
伊塔馬爾興奮地吸了吸鼻子,周圍人的心中也都升起了希望之火。但終究需要有人探出頭去探查情況,一個倒黴的警衛被選中,他剛剛探出頭正巧一枚炮彈飛了過來。
炮彈輕易擊碎了那個倒黴蛋的面部,頓時一股血霧迸射出來。
然而他們所有人很快就從這血腥的場面帶來的震撼中回到了現實,因爲現實更加震撼且是物理意義上的震撼。
由於瞭解未來武器發展的趨勢,所以弗蘭茨從一開始就在研究開花彈,而不是花時間研究怎麼把實心彈打磨得更加光滑。
事實上奧地利帝國武器開發部門還真有一羣曾經研究過這方面的課題,他們相信更圓的實心彈可以飛得更遠並且擁有更高的破壞力,他們甚至還用寶貴的鋼材製造實心彈。 不過弗蘭茨直接在這羣人提出這個計劃時就進行了全盤否定,所以此時奧地利帝國的開花彈工藝要比歷史上先進得多。
所有的皇室莊園從一開始就沒有預備過實心彈,而是清一色的開花彈。
之前不用是因爲完全用不到,對付烏合之衆槍械的殺傷率會更高一些,因爲那些雜魚很容易被火炮、火箭這種爆炸武器嚇跑。
而面對槍械,人們會有僥倖心理,反正下一個死的也不一定是自己。
此時情況有所不同,因爲要打擊敵方的囂張氣焰,所以皇室領地的民兵將所有重武器都擡了出來,他們要確保敵方不會再敢如此囂張進入皇室領地。
隨着第一發炮彈落地炸起一片泥土,緊接着是第二發、第三發無數發炮彈和火箭彈在水渠附近爆炸。
伊塔馬爾、秋特卡萊、莫塔爾三人旁邊不時就有人被直接擊中變成一堆碎肉和被激起的煙塵、泥土一起落下,連同附近大地都在震顫。
終於伊塔馬爾受不了,他站起身來高舉雙手大喊。
“我投降!我投降!我是伊塔馬爾伯爵,我是奧地利的正式貴族”
不過那些炮彈和火箭顯然聽不懂他的話,遠處忙着發射的那些民兵在隆隆的炮聲中更聽不清他說的話了。
在隆隆的爆炸聲中,伊塔馬爾的血、肉也和煙塵一同降下。爆炸持續了十幾分鍾,直到水渠附近完全被硝煙所籠罩。
遠處的民兵指揮官放下望遠鏡滿意點了點頭,拖着行動不便的左腿走上一座高臺高舉右手怒吼道。
“我們勝利了!”
民兵們也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這聲音震天動地就連遠處的匈牙利軍營也都聽得見。
雖說德意志人不一定聽得懂匈牙利語,但是幾乎所有的匈牙利人都能聽懂簡單的德語。
尤其是勝利、死亡、金錢,這種敏感的詞彙,這無疑是給了匈牙利人重重一擊。
更要命的是此時匈牙利軍真的是羣龍無首,伊塔馬爾和秋特卡萊幾乎將所有的高級軍官都帶上了戰場,剩下的都是一些不太受待見的小角色。
而且剛纔那一頓爆炸也確實嚇壞了這些新兵,他們沒想到對方的火力居然如此強大。
不過好處是他們沒什麼見識只覺得己方的火炮應該也有相同的威力,然而炮兵指揮官和他手下的炮兵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事實上伊塔馬爾帶來的炮兵都是臨時培訓的,他們基本都是第一次上戰場,在見到比他們已知的火炮強大數倍的火力之後第一時間選擇了開溜。
長官沒了,炮兵溜了,剩下的匈牙利人也都一鬨而散了。
看到匈牙利人逃跑了,這時莊園內的民兵又一次歡呼起來。
他們相互擁抱,高舉武器,大聲吹噓着自己的功績,抒發着內心的壓力,幸福的笑容洋溢在每個人臉上。
戰鬥結束得如此草率,讓奧地利軍方派來的參謀有些難以置信,他覺得對方一定有陰謀,對於民兵們草率地慶祝勝利十分不滿。
其實這位所謂的參謀只是一名軍校生,但這並不意味着他沒有能力,這些人都是在軍校中的頂級人才。
只不過他們由於奧地利帝國的特殊制度,缺乏背景的他們只能從底層做起,要經歷真正意義上的九死一生纔有可能成爲軍官。
這一代的奧地利帝國貴族中缺乏可用的軍事人才,奧地利帝國的高級軍官普遍已經七老八十,這些老傢伙基本上都會在十年以內徹底退休。
弗蘭茨想一直啃老是不可能的,阿爾布雷希特和弗里德里希這一代,他們兩人的能力、身份顯得太過耀眼,但在另一方面也是其他人實在難堪大任。
貝內德克雖然十分努力,但是天賦實在有限,而加布倫茨則是太過驕傲,同時也有些言過其實。
奧地利人非常喜歡吹噓加布倫茨的硬漢作風,以及從無敗績的傳奇,但實際上這位將軍基本上沒有打過硬仗。
包括他負責斷後的那場大撤退,加布倫茨的兵力實際上是要多於追擊方的撒丁軍,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被人搞掉了一隻眼睛。
這一世在弗蘭茨的運作下加布倫茨有着光輝的履歷,但是並沒有表現出太驚人的才能,相反倒是狂到不行,最初在意大利戰場甚至提出要屠城來威懾撒丁王國。
施塔迪翁伯爵倒是一位文武全才,只是已經肺結核晚期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弗蘭茨也想過治療的方法,但是無論是異煙肼還是鏈黴素以此時的技術手段都無法合成。
至於其他的方法弗蘭茨也找過,他知道歐洲人對肺結核沒有辦法,所以率先排除。
弗蘭茨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中醫,但事實上中醫對肺結核還真沒有太好的辦法。
之後又找了奧斯曼和阿拉伯的醫生,畢竟他們繼承了古希臘和古巴比倫的醫學成就,不過依然沒有效果。
最後倒是印度來的醫生髮揮了一些作用,但也只是緩解了病情帶來的痛苦而已。
所以弗蘭茨只能通過這種廣撒網的方式,來尋找所謂的人才。
當然弗蘭茨也不會真的把數萬人的命運完全交給這種初出茅廬的軍校生,所以他們只能是參謀,真正的指揮權和決定權還是在莊園內原本的那些指揮官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