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維多利亞女王和阿爾伯特親王本不該無法發現眼皮底下的貓膩,不過前者在忙着造娃、帶娃、遛娃,後者則是在忙着造奇觀。
而且損失一整支地中海艦隊這種事情,實在太過聳人聽聞。在英國曆史上,如此慘痛的海戰失敗還從未發生過。
主要是這種事情說出去也沒人會相信,畢竟法國海軍之前一直是避而不戰的,而奧地利海軍在英國人宣傳機器的帶動下簡直就是浪得虛名。
打仗只會靠偷襲和陸軍,這算哪門子海軍?
事實上由於在弗蘭茨的影響下,奧地利海軍作戰採取的往往都是對己方最有利的作戰方式。
不過這也給人留下了一種不能打硬仗的印象,英國人和法國人的宣傳機器正是抓住了這一點拼命造謠。
所以在英國沒有人相信地中海艦隊會覆滅,最多就是像歷史上的大敗一樣,損失幾條船,或者暫時失去地中海的主導權,僅此而已。
此時的英國王室的消息並沒有後世那麼閉塞,維多利亞夫婦是真不信會發生這種情況。
而且此時英國還有讓她們更憂心的事情,憲章派要求女王兌現八小時工作制的承諾。
當年初登大寶的少女,面對洶涌的人潮並沒有退縮,她穿好禮裝,拿起象徵着英國王室權利的權杖走上陽臺。
迎着朝陽,迎着人潮,當她出現在陽臺上的那一刻,無論是士兵還是遊行的工人都盯着陽臺上的維多利亞女王屏住了呼吸。
那一刻讓少女有了一種肩負重擔的感覺,所以她很輕易的就說出了那些話。
“麪包會有的!黃油也會有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感謝你們,是你們造就了英國的強大,沒有你們,就沒有英國的今天。我英國女王,維多利亞,在此宣誓我會保護你們應有的權利,財產”
那些話曾經爲她贏得無數喝彩聲,讓那些自負的貴族們投來欽佩的目光,讓官員們不再敢小覷她。
然而直到現在維多利亞成爲女王才知道那些話究竟有多重,究竟需要付出何種代價。
事實上民生想要提高一點都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工業成本、農業成本、戰爭成本全都會水漲船高。
貴族反對、政客反對、資本家也反對,所有人都不滿。而且這些人同樣可以抗議、遊行、示威,甚至直接進行刺殺。
維多利亞也抗爭過,但她很快就發現,在名爲利益二字的汪洋大海面前,她就如同水滴一樣渺小。
於是乎維多利亞開始結婚、生子,希望可以平凡地度過一生。
在這期間維多利亞女王遇到了自己的真愛——阿爾伯特親王,墜入愛河的女人不想再過問那些惱人的政事。
阿爾伯特親王則無法對此時英國的狀況置之不理,他親自到過愛爾蘭,他見識過那裡的慘狀。
雖然當地官員極力掩飾,故意將阿爾伯特親王送去那些沒有發生饑荒的農場,甚至還故意給農場裡的僱農提供酒水。
爲的就是讓阿爾伯特親王看到一羣懶惰得無可救藥的農夫。
阿爾伯特親王參觀農場時發現這裡的莊稼長得比英格蘭地區還要好,農夫們一個個醉醺醺地躺在草棚裡。
相較之下,當地的官員卻是頂着烈日汗流浹背地陪着他視察農場。
換一個更加“體貼”的親王一定會被這些官員們吃苦耐勞的精神所感動,也一定會爲那些偷懶醉酒的農夫感到不齒。
不過阿爾伯特親王並不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酒囊飯袋,那些人腦滿腸肥的官員如果天天這麼努力早就該一身腱子肉了,而不是需要拖着自己的肚子前進。
而且官員們吃苦耐勞,農夫卻在偷懶醉酒,這明顯不符合他的常識。除此之外當地官員故意將阿爾伯特親王的行程排得滿滿的,也讓他察覺出一絲異常。
不過作爲一個優秀的政治家和從小接受貴族教育的大貴族,喜怒不形於色只是基本操作。
一場盛大的宴會還未結束,阿爾伯特親王就偷偷帶着自己的衛隊離開了。
在鄉村,他看到了愛爾蘭真實的面貌,土地荒蕪、雜草叢生,用泥巴和雜草堆砌的房子佈滿裂紋,只要一陣輕微的晃動就能將其摧毀。
村頭一個胸部乾癟的女人抱着已經發黑的嬰兒雙眼無神地遊蕩在道路兩旁,讓人感覺既可憐又詭異。
村子裡到處都是皮包骨頭的男人、女人,他們幾乎都有一雙金魚眼,以及讓芭蕾舞演員都覺得過分纖細的身材。
糞便堆滿了街道,腫脹的屍體正散發着惡臭。沒有野狗和禿鷲來處理屍體,因爲它們已經被吃完了。
阿爾伯特親王還看到一個身上掛滿黑色布條的男人提着水桶給那些屍體澆水,這詭異的畫面讓人看了毛骨悚然。
不過阿爾伯特親王還是在深吸一口氣後走到了男人面前,周圍的護衛阻攔不得只好跟在阿爾伯特親王身前。
“很抱歉,先生。我想打擾您一下,您方便告知我您在做什麼嗎?”
“澆水。”男人有氣無力地回答。
“您爲什麼這樣做?”阿爾伯特親王不解地問道。
“我想讓他們活過來。”男人毫無生氣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希望。
阿爾伯特親王深呼吸了一下,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讓眼前這個男人放棄這種毫無意義的行爲。
“他們是您的什麼人?”
骨瘦如柴的男人用他纖細的手指依次指向那些腫脹發臭的屍體說道。
“我父親、我母親、我的兄弟、我妻子、我兒子、我女兒、我的狗”
阿爾伯特親王聽後沉默良久,但還是鼓起勇氣說道。
“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請讓我爲他們舉行一個簡單而不失體面的葬禮可以嗎?”
“啊!”
一聲嘶啞而淒涼的咆哮從男人喉嚨中傳出,他嘶吼着跪倒在地。
男人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他的身體太過虛弱,再加上剛剛太過激動便直接昏死過去了。
阿爾伯特親王履行自己的諾言,請來了神父爲那個男人的家人舉行了一個簡單而不失體面葬禮。
然而幸運之神並沒有垂青那個可憐人,在其家人葬禮後的第二天,那個爲家人屍體澆水,試圖讓他們活過來的男人離開了這個充滿痛苦的塵世。
這件事情對阿爾伯特親王的觸動很大,但是以他的身份依然無法說服政府和議會對愛爾蘭採取實質性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