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易·菲利普和奧爾良家族看來,割據一方顯然比反攻法國更加現實。
阿爾薩斯-洛林受德意志邦聯保護,生活在其上的百萬德意志人就是他們最好的護身符。
畢竟此時的法國政府想要強硬收回阿爾薩斯-洛林的控制權就會變成兩個民族之間的戰爭。
只要奧爾良家族還頂着這個德意志公爵的頭銜,法國政府就要忌憚三分。
與整個家族的利益相比,路易·菲利普本人的性命顯得微不足道。
事實上作爲一個已經75歲的老人,路易·菲利普其實對自己的安危並沒有那麼在意。
相比之下能給後代留下更多遺產纔是他現在最想做的,所以在得到弗蘭茨的承諾之後便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來了。
一切要比弗蘭茨想象中順利得多,路易·菲利普正式將奧爾良王朝對比利時的保護權移交給了法蘭克福議會。
法蘭克福,德意志帝國國民議會。
議長愛德華·西姆鬆和副議長加布里爾·裡塞爾看到這份轉讓書的時候嘴角同時抽了抽,這哪裡是權利轉讓,分明就是一張催命符。
但是他們必須在這個民族主義者聚集的地方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並且笑納這張催命符。
這在表面上解決了德意志邦聯支援比利時的法理依據,但實際上卻是讓法蘭克福國民議會進退維谷。
盧森堡人和荷蘭人的擅自行動直接變成了有官方背書的支援,甚至在法國人眼裡這就是陰謀,一切都是比利時與德意志邦聯謀劃好的。
更加可怕的是,此時阻止比利時加入德意志邦聯的理由也不存在了。
畢竟宗主國都移交權利了,如果強行將其拒之門外恐怕國民議會就要被那些憤怒的民族主義者把命革了。
但不將其拒之門外,那麼德意志邦聯和法國之間這場大戰恐怕是在所難免了。
理論上講法蘭克福國民議會擁有着德意志帝國(邦聯)的最高權力,但是由於沒有皇帝(沒有真正的中央政府),所以他們的權力只是理論上的。
實際上法蘭克福國民議會並沒有自己的部隊,之所以敢打丹麥是由於普魯士在,再加上狂熱的民族主義,最主要的是丹麥也算不上強國。
然而此時的法國卻完全不同,這是貨真價實的列強,這是幾百年來德意志人都無法翻越的大山。
不過德意志民族主義者們可不在乎,他們只知道之前兩次盧森堡危機和阿爾薩斯-洛林危機之中德意志邦聯都是勝利的一方。
僅僅因爲阿爾薩斯-洛林是德意志邦聯成員,法國臨時政府就不敢追擊路易·菲利普。
在比利時法軍精銳敗給了來自德意志的志願軍,他們根本就沒考慮過失敗的可能。
然而法蘭克福國民議會的議員們可沒有幾個被民族主義衝昏了頭的普通人,他們很清楚之前兩次危機之中,如果沒有奧地利帝國參戰,德意志邦聯早就被幹碎了。
除此之外,那位弗蘭茨大公並沒有答應加冕德意志帝國皇帝,那麼奧地利帝國很可能會選擇置身事外,甚至幫着法國人來鎮壓法蘭克福國民議會。
畢竟此時的法蘭克福國民議會在某種意義上講其實是革命的產物,並且打算革德意志諸侯的命。
在這在情況下,奧地利帝國政府和法蘭西第二共和國聯手絞殺德意志革命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尤其是此時並沒有多少諸侯承認這個所謂的德意志帝國,甚至很多人還深受其害。
除此之外,國民議會正副議長,以及近半數議員的猶太血統也被曝光。
這讓法蘭克福議會的合法性大大減弱,如果他們拒絕了路易·菲利普,那麼他們立刻就會被民族主義者的怒濤所淹沒。
如果德意志邦聯在與法國人的戰爭中戰敗,他們同樣會粉身碎骨。
他們的生路只有一條,那就是不擇一切手段打贏對法戰爭,用勝利來維持眼前的一切。
法蘭克福國民議會一面向弗蘭茨開出了更加優厚的條件,比如皇帝可以保留部分權力、在特定場合可以代表國家等,希望拉奧地利入局。
另一方面則是大力鼓吹對法作戰,同時調集他們所能動用的一切兵力和物資投入到比利時戰場。
其實法蘭克福國民議會的代表們始終想不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們可以裹挾巴伐利亞,可以裹挾普魯士,爲什麼就不能裹挾奧地利呢?
實際上這些年來,弗蘭茨從未中斷過對奧地利國內德意志民族主義的打壓。
弗蘭茨很清楚其副作用,所以一直在避免讓其做大,並儘量將其向一個較爲溫和的方向引導。
不過由於歷史大勢,以及一些無心插柳的事件導致奧地利的民族主義依然超乎了弗蘭茨想象。
但總體來講,奧地利帝國的德意志人數量嚴重不足,想要用25%的人口裹挾一個國家還是難了一些。(歷史同期爲19%)
龐雜的人口在這個時候反而成了奧地利的護身符。
另一方,法國,巴黎。
國民報派和改革報派暫時停止了爭吵,雙方都十分認可和英國、奧斯曼結盟對抗奧地利的提議。
不過在對抗的模式上雙方產生了巨大的分歧,國民報派的主席拉馬丁堅決反對全面戰爭,他覺得派出艦隊配合英國人封鎖奧地利海岸線進行施壓就足夠了。
但是奧地利帝國的海岸線.
看過地圖的都知道,多派一些船那狹窄的海岸線可能都塞不下。
改革報派想要一場全面的勝利,準備從比利時、瑞士、撒丁王國,以及海上四個方向同時進攻奧地利。
改革報派的理由很簡單,爲法蘭西的未來掃清障礙,同時讓周圍這些搖擺不定的牆頭草搞清楚誰纔是老大。
拉馬丁歷史上就是和平外交的堅定支持者,歷史上他在第二共和國出任外交部長,以及實際上的政府首腦。
他的和平外交政策,在歷史上爲法蘭西第二共和國贏得寬鬆的政治環境。
拉馬丁的《致歐洲宣言書》更是和平外交的典範,其中提出的求同存異、和平共處、平等互惠、互不干涉內政等內容影響深遠。
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反對戰爭,事實上由於基座和路易·菲利普不停地向英國妥協退讓,再加上民族主義的影響,有相當多的法國人痛恨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