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裴多菲一同來到維也納的年輕人們並不只是單純的熱血青年,事實上科蘇特還希望給予奧地利人一點小小的匈牙利震撼。
這些年輕人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其中甚至還有不少大學生。
然而正因爲是精英他們的觀察力和見識遠勝於普通人,也更不容易被熱血所矇住雙眼,所以更能看出雙方的差距。
在普雷斯堡的雄關之前他們就已經被震撼了一次,一方是武裝到牙齒的巨大棱堡,城高池深、槍炮林立、軍容齊整.
尤其是要塞前寬三十米的巨大壕溝簡直就如同天塹一般。
其實通常來說緩坡之後的壕溝不會挖的這麼寬,按照英國人通常的標準是三十英尺(9.144米),十九世紀初法國人定的標準是十五米。
不過此時奧地利帝國的武器已經更新,士兵普遍列裝了線膛槍,除此之外防禦理念也有一些變化,火炮的地位和使用率都得到了大幅提升。
除此之外火箭彈的大量使用和防禦型手榴彈再次登場也讓守城的模式發生了變化,防守方不再懼怕進攻方的掘進攻城,更不懼怕步兵的密集衝鋒,讓攻城戰成爲了火力與毅力的較量。
事實上這是弗蘭茨故意的,畢竟如果只論火力,那麼奧地利一方絕對不會輸。
雖說血與鐵的碰撞讓人心潮澎湃,然而將敵人拉入己方擅長的領域纔是上策。
包賈尼也果然上當,他瘋狂地催促匈牙利政府調集更多更大口的火炮來和普雷斯堡的守軍對射,彷彿這纔是取得勝利的唯一方法。
(關於棱堡的結構之前講過,所謂的緩坡和緩坡後的壕溝都是爲了讓進攻方挨更多的打,同時也起到防止敵軍逃跑的功能。)
而即便匈牙利人再努力,想要在幾個月的時間內超越奧地利幾十年的積攢都是不可能的。
這些匈牙利的年輕精英們無法理解己方一次次蚍蜉撼樹一般的攻擊,軍營外到處都是臨時挖掘的新墳。
奧地利一方依然堅持着戰爭的底線,允許敵軍收斂遺體。
本來能拿回己方陣亡士兵的屍體是件值得慶幸的事情,不過這對於屢遭失敗的匈牙利軍來說卻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因爲戰場上的屍體太多了,而且全是匈牙利人,大量慘不忍睹的屍體並沒有激發士兵們的血性,反而讓他們感到恐懼生怕自己也會成爲其中之一。
更加絕望的是這麼多人填進去,那座要塞卻沒有任何變化,這種無力感也讓人感到絕望。
最要命的是那些沒有死去的傷兵,由於缺醫少藥,活着的人只能看着受傷的人一點點死去。
而在死前那些傷兵會哀嚎、會呻吟、會懺悔、會瘋狂地大喊大叫,會讓陰霾籠罩整個軍營。
匈牙利已經太久沒有戰爭了,他們的後勤完全跟不上,軍醫大多數也是臨時徵召的,其中很多都是鄉醫和獸醫。
(此時的匈牙利鄉醫指匈牙利的民間醫生,這些人大多數沒有醫生執照,更沒有受過專業的訓練,大多數是祖傳和自我領悟的技藝。)
這些人平時處理一些頭疼腦熱還行,真到了戰場上看到那種大面積開放性創傷,他們自己先吐了。
由於特殊的時代環境和知識侷限,這些所謂的醫生連減輕傷員痛苦都做不到,他們只會採用那種近似折磨的治療手段。
爲了能減輕傷員的痛苦包賈尼可謂是絞盡腦汁,因爲匈牙利軍的士氣已經經不起打擊了。
之前那些志願兵還好,他們受到大匈牙利民族主義思想影響還算比較勇敢。
而之後來的那些人則不同,他們很多都是臨時招募的新兵,僅僅是嗅到戰場的氣息就能嚇得他們兩腿發軟。
如果讓傷兵們繼續嚎下去,恐怕會把他們的膽嚇破。
包賈尼最初採取的手段相當果斷,那就是直接送他們見上帝。
畢竟當年匈人在進攻羅馬的時候也會將無用的傷兵拋棄任其自身自滅,不過包賈尼顯然要比他的祖先們文明多了
然而現實是總有那麼一些不識大體的人覺得他殘忍,甚至聚衆鬧事幾乎造成營嘯。
包賈尼不得不當衆出來澄清,他並沒有活埋傷兵,那些被掩埋的都是已經死去的戰士,至於口中的布條.
那是一種古老的習俗!
此路不通,包賈尼不得不考慮新的途徑。
有句老話說得好“有需求,就有市場。” 一天一名帶着異域口音的商人找到了包賈尼,他禮貌地摘下帽子放在胸前。
“將軍閣下,我有辦法解決戰士們的痛苦。”
包賈尼掀開身上的毯子坐了起來問道。
“你是醫生?”
“不,我只是個商人。”
包賈尼嘆了口氣,又躺了下去,無精打采地問道。
“你有什麼辦法?”
包賈尼最看不起的就是商人,他認爲商人都是騙子,不過現在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將軍閣下,我帶來了一種萬能神藥,它不止可以治療疼痛、咳嗽、失眠、痢疾,甚至還能重振男人雄風是一種可以給全人類帶來幸福的藥物。”
這個開場白讓包賈尼更加狐疑起來。
“你沒有騙我?”
商人立刻擺了擺手。
“怎麼敢呢?大人,您可以不相信我,但這可是大英帝國的最新產品。”
“英國貨?”
“是的,大人。正宗的英國貨,這可是人類智慧的結晶。牛頓先生爲了研製它專門在喜馬拉雅山山頂建立了實驗室”
商人口若懸河,各種名人、“名”詞層出不窮。
包賈尼只遲疑了片刻,畢竟此時“大英出品,必屬精品!”的印象深入人心,再加上那麼多有名氣的人都參與到這種神藥的開發之中,他決定試試。
商人同包賈尼一起來到了傷兵營,僅僅是站在門口人就會被那種哀怨之氣籠罩,讓人有一種想要拔腿就跑的衝動。
包賈尼一行人來到了兩名重傷員面前。
“能治嗎?”
“他們傷得太重,我只能盡力減少他們的痛苦。至於他們能不能活下來還要看上帝的旨意.”
商人說得十分中肯,包賈尼也點了點頭。
“你試試吧。”
“好的,大人。”
商人打開了隨身帶的箱子,裡面裝着一個罐子,略微傾斜,橙黃色的液體便流了出來。
“鴉片酊?”
“不!大人,是樂得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