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鋒者小隊從遇到鐮刀蟲到現在,依託着各種障礙,他們在三層基地裡已經和鐮刀蟲進行了長達十個鐘頭的追逐戰。從最初相遇於主通道的蟲巢,到遊走於基地內部其它地方,先鋒者小隊已經偏離了原先位置近一公里的距離。
在先鋒者小隊經過的路線上,躺滿了無數鐮刀蟲及幼蟲的屍體,以及其中幾具隊員的屍首。這是一場非常殘酷的戰鬥,每時每刻隊伍都承受着巨大的壓力。這還幸虧了安東尼擁有區域掃描的能力,這使得他總是先一步識破了鐮刀蟲的進攻路線,也往往能夠找得到可供隊伍短暫休息的隱蔽之所。否則,先鋒者小隊早死光了。
現在,他們從一開始就努力保留下來的彈藥幾乎用盡。而隊伍從原先的五人,現在卻只剩下安東尼和盧卡。慘烈的戰鬥讓隊員銳減,而戰死的隊員裡,又屬奧拉姆死得最爲慘烈。
安東尼無法忘記那道被蟲羣包圍的高大身影,最終悍然引爆了高能手雷,讓自己和上百隻蟲子同歸於盡的畫面。
到了現在,安東尼的精神如同一條崩緊的弦,隨時可能拉斷。而盧卡那本來就殘缺的劍,現在更是隻剩下半截,如果鐮刀蟲再攻擊一小會,他們兩個也會毫無懸念地成爲蟲子的腹中大餐。但就是在這麼關鍵的時刻,鐮刀蟲卻撤退了,帶着那麼一絲逃命的味道。
整個基地正在輕輕搖晃着,如同底下正發生着地震。安東尼皺着眉頭,以所剩不多的精神力驅動區域掃描的能力。只是他把掃描方式從面壓縮成線,如來一來,精神力將變成一根比針還細的精神絲線,具有高度的穿透力。安東尼就是以這樣的方式,驅使着自己的精神力直入地底,以感知地下發生了什麼事。
自然,用這種方式使用的掃描,並不及正常方式來得詳細。安東尼無法“看”到具體的事物,只能大概感知一些模糊的光影。
當精神絲線穿透了以下四層基地,直接進入第五層基地時,安東尼看到了一片模糊的陰影,以及兩團璀璨的能量光芒。只是簡單的接觸,精神絲線的末端立刻開裂、粉碎。安東尼大驚失色,若精神絲線全數粉碎的話,他將變成一個瘋子。
而這時,精神絲線的分裂還以繼續,並在短短瞬間便瓦解了一小段。安東尼立刻停止掃描,當精神絲線回彈時,他又看到了一張模糊的人臉。儘管不清晰,但他還是認出那是零的臉!
當精神力全數收回時,安東尼全身一震,從鼻孔裡瞬間噴出兩道血霧。他只覺被一柄大錘狠狠朝腦袋砸了下,整個頭痛得像要爆開。安東尼扶着頭身份搖搖欲墜,看得旁邊的盧卡連接扶住他,並緊張問道:“你沒事吧?”
片刻後,安東尼腦袋中疼痛漸消,他整個人卻像虛脫了般,站都站不穩,全靠盧卡在旁邊扶着。安東尼虛弱道:“快走,地底下正發生超乎我們想像的戰鬥。戰鬥很快會波及這裡,我們快離開!”
看一向冷靜沉穩的安東尼竟然話語裡帶着氣急敗壞的味道,盧卡臉色一緊,立刻扶起安東尼循着他們一路殺出來的血路原路走回。在前往出口的途中,一直沉默的安東尼突然說道:“我不甘心,盧卡。”
盧卡沒有說話,眼睛默默地看着前方的黑暗。黑暗裡並不平靜,無論是成年的鐮刀蟲還是幼蟲正從天花板上、牆壁又或他們兩人的四周奔過,爭相恐後地涌向出口。這一刻,鐮刀蟲們再顧不上安東尼兩個人類。它們甚至從兩人頭上躍過,也不停下來攻擊他們。
在來到休息區域的時候,安東尼突然推開了盧卡。失去摻扶的他立刻摔到了地上,盧卡向前跑了兩步後停住,又朝他走了回來。
“別管我!”安東尼大叫,他掙扎着爬起來繼續說道:“盧卡,你走吧!”
“那你呢?”盧卡沉聲問。
“我不走。”安東尼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說:“如果我們就這樣回去,奧拉姆他們的犧牲就變得毫無價值了。零他們也在來這裡的路上,我想試試。不甘心也好,爲了奧拉姆他們也罷,我想再試一試!”
“你想幹什麼?狙擊零?你怎麼就知道實驗日記會在零身上,萬一不在呢?”盧卡揮拳道:“夠了,今天死在我眼前的人已經夠多了。聽着安東尼,老實說我不怎麼喜歡你,可我不想你也就這麼死了。”
安東尼笑了:“萬一日記就在零身上呢?總之,我不想放過任何可能。你走吧盧卡,這是我的戰鬥,也是我的堅持,你也沒要搭進來。”
盧卡沉默了,在他的身邊,不斷有蟲子掠過。它們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以致於在空氣裡留下道道陰影。就在這片片陰影裡,盧卡走了回來,卻突然揮拳。
一拳結結實實地痛擊在安東尼的臉頰上,安東尼整個人被盧卡一拳擊飛。他摔到了地上後,盧卡走到他身邊又把安東尼提了起來。看着臉頰高高腫起的安東尼,盧卡沉聲道:“我只能說你是個混蛋,同時也是個笨蛋。不過,我似乎也不大聰明。那就一起幹吧,爲了榮譽!”
安東尼握緊了盧卡結實的胳膊,同樣沉聲道:“爲了榮譽!”
蟲羣仍然在飛退着,很快,蟲子的陰影覆蓋了兩人所在的地方。再離開時,原地上已經失去了安東尼兩人的身影。
“放我下來吧,馬培,我想我可以自己走了。”
馬培扛着零跑出三層基地通道出口後,在黑人的肩膀上,零開口說道。
在五層基地裡,暴起發難的安吉古力特被瓦爾基里和卡里奧兩人攔住後,零和伊娃等人在出口處匯合並迅速離開五層基地。在出口處,零可是見到不少怪魚的屍體,看來爲了吸引安吉古力特這些幼子,伊娃幾人可沒少殺。除了最初的陷阱外,又連連使用各種戰術,收割着一尾尾怪魚的生命。到零返回時,死在幾人槍口刀下的怪魚少說也有上百隻,再加上最初的陷阱所得,不過短短個來鐘頭內,安吉古力特便損失了百多幼子,也難怪這地穴領主暴跳如雷了。
現在,衆人已經撤離到了三層基地上。而從通道里則不斷傳來複仇女神的哀叫聲,現在四層基地也被地水淹沒了一小半,順着地水的蔓延,安吉古力特的幼子也隨水游到了四層基地上。如此一來,體積大移動慢的復仇女神就變成了最好的靶子。以怪魚那本來就快的移動速度,加上隨時可通過噴射加速的運動方式,復仇女神的生物炸彈很難命中它們。何況怪魚很聰明,它們不會成批地聚在一起,以給復仇女神成片殺傷的機會。
在零他們經過四層基地的時候,就親眼目睹了一隻復仇女神被上百隻怪魚圍攻,很快就給咬破了身體,體內臟器血肉慘遭分食的場景。
三層基地中,鐮刀蟲幾乎已經跑光。但人面蛾和有數的幾隻復仇女神正努力地擠出安全通道逃命,零幾人仍然被蟲子們包圍着,只是現在無論是人面蛾還是復仇女神都無暇理會他們。
落回地面的零,在頭盔裡深深一個呼吸。瓦爾基里讓他恢復了5%的力量,再加上之前有馬培代勞,零在他肩膀上又休息了一回,同時恢復了一小部分力量。現在的他儘管還無法進行戰鬥,但恢復的力量已經足夠他正常運動所需,至少不會拖慢隊伍的速度。
在確定零可以自己行動之後,隊伍又再次移動起來。纔來到基地中部,整個地面又發生一次強烈的震動,看來瓦爾基里兩人和地穴領主之間的戰鬥並不輕鬆。零暗自皺眉,腳步卻加快了不少。他們隨着向出口方向滾滾而去的蟲流來到了休息區域,剛一踏入這片區域,零立時停住。
一股似有若無的危機感潛伏在這片蟲流中,並把那危險的觸角朝零幾人伸了過來。明明眼前什麼也看不到,但零的直覺卻告訴他有危險在接近。
就在這時,危機感突然明顯加劇。跟着有槍焰在黑暗中出現,一道火光線穿過蟲流,在火光前進軌道上的蟲子無不被射穿射透。而火光軌跡的盡頭處,卻是馬培寬廣的胸口!
站在馬培旁邊的零,下意識地猛往馬培撞去。零一撞的力量極大,直接把馬培撞飛,讓黑人跌入蟲羣中去。幾隻人面蛾被這突然的干擾驚得飛去,但很快就改變了方向飛去,蟲流的速度不受影響,受影響的只有零的隊伍。
零撞開了馬培,卻把自己丟向了人家的射擊軌道上。當子彈沒入他的左胸時,零的腦海中突然浮現起安東尼微笑的臉。瞬間,他知道這記襲擊,是精心爲他準備的陷阱!
子彈的動能帶得零離地飛起,再往後頭摔去。而這時,狙擊槍的聲音才從遠處傳來。前面的幾人當屬伊娃的反應最快,她沒有撲向零,改而朝狙擊槍的射擊陣去撲去。伊娃衝鋒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威勢是如此之巨。以至於她方衝出的瞬間,在幾十只不小心撞上她的人面蛾突然彈上了半空,跟着身體一一爆碎。
而後頭的楓和素則撲回零的身邊,零已經摔在了地上。夜神戰術服被狙擊彈撕開,零的胸口處血正泊泊流出。但更嚴重的是,當楓摘下零的頭盔時,卻發現零雙眼圓睜,可瞳孔卻沒有了神采,直如隨時要渙散般。就連那金黃的右眼,眼中的金焰也暗淡得彷彿便要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