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新生衍體對視超過1秒之後,不死者突然發出奇怪的低鳴。它做了個讓零無法理解的動作,這怪物雙手扎進自己的胸口,跟着硬生生地撕開!
撕開的胸口下,是一團滾動的藍色液體。隨着胸腔打開,從液體中立時散發出一股濃郁的能量氣息。零微微變色,能量氣息的等級明顯是七階以上,且直追八階!
下一刻,藍色液體飛速旋轉。當速度達到臨界點時,這團濃稠的液體發出轟鳴,如同炮彈般朝零的方向射去。可奇怪的是,它的射擊軌道明顯偏離了零的位置,而是筆直射向零的頭頂。
無以倫比的危機感讓零渾身汗毛直豎。
粘液團在零上空轟然爆開,散成一蓬覆蓋方圓百米的水霧。水霧中帶有刺鼻的惡臭,聞着像是強酸的味道。零不敢被它們淋到,在粘液團當空暴開的瞬間已經啓動陰影跳躍的能力。他不斷進行短距離瞬移,在眨眼間已經脫離那團水霧的覆蓋範圍。
卻見水霧以極快的速度下降,這說明它們雖然是液體,可密度卻非常大,才能達到這種下降速度。幾乎是瞬間,便已經淋到了附近的培養槽上。被水霧淋過的培養槽,表面罩壁和機件立時冒出無數的泡沫,那是物質被腐蝕的現象。無論是金屬元件還是複合材料所制的罩壁皆飛速分解,被水霧不斷侵蝕。而失去培養槽的保護後,裡面的人一接觸到飽含強酸的空氣,也如同被高溫火焰灼燒一般,皮骨消融!
沒有慘叫,二十來人就這麼被生體強酸融成了肉汁,甚至連骨頭也未曾留下。至於地面,因爲承受所有強酸的關係,它們所遭受的破壞來得更大。金屬地板融化成了鐵汁,露出基地下的夾層,許多電纜和元件都直接被融損,接近一半的培養槽頓時停止工作。
柯德臉色蒼白,光是修復不死者所造成的破壞就要花費不知多少時間,而損失的“糧食”更是無法估算。當然,他把這一切的損失都扣在零的頭上。到了此刻,不殺死零已經無法泄其心頭之恨。
手臂的刺痛告訴零,他並末完全躲過這陣強酸雨。事實上,在小臂上他亦沾染了幾滴強酸。它們早已融解了零的袖子,現在正侵襲他的皮膚。零連續使用了幾次微型的能量震盪,才把這幾滴強酸徹底震開。他擡起頭,正視這具新型衍體,它的危險性明顯已經超過了狂暴者。
又是一陣危機感泛起,這次危險來自腳下。
零不敢停留,飛身彈起,幾根藍色的液態棱刺在下一秒刺出了地板。零不斷在培養槽和地面之間移動,液態刺幾乎是一路追在他的身後不斷攻擊。轉眼間零以不死者爲中心繞了大半圈,在這其中攻擊一直沒有間斷。直到零向後飛退,直退出近五百米的距離後,液態刺纔沒有再次出現。
這讓他大概摸清不死者的攻擊範圍,而這時,生化區裡已經遍地都是幽藍色的棱刺。
在此其間,零反擊了兩槍,分別取不死者的胸口和大腦。讓他意外的是,不死者沒有做出任何防禦的動作,而結果則是以狙擊槍所發射的子彈動能,在輕易突破不死者的身體後,卻被其體內的生體酸液阻止了前進,並分解了彈頭。
見零已經脫離自己的攻擊範圍,不死者低吼一聲,全身突然劇烈顫抖,“譁”一聲散成了一地酸液落到了地上。這灘酸液迅速從地面掠過朝零奔騰而去,酸液所過之處,地面變得烏黑,培養槽的基臺則不斷爆出電子元件短路的火花。看不死者所化的酸液來勢洶洶,零不敢再留於地面,於是向旁邊一具培養槽跳了上去。
酸液來到附近時,突然如同噴泉般騰起,化成一道洪流直直朝零轟下!
零變色,腳尖點在培養槽上,人瞬間變換位置。酸液洪流嘩啦一聲落在培養槽後,又半空轉折朝零噴吐而來。液體中,夾帶着無數培養槽被融解後的殘渣,甚至還有裡面人體的碎片,可以想見不死者軀動自身強酸攻擊時,其腐蝕度再上一個等級,已經到了瞬間融解的程度。
這道酸液洪流就這麼追着零在培養槽間左衝右撞,但零的速度始終比它快上一線,又不時使用陰影跳躍進行規避,於是酸液流只徒然消融了不少培養槽,卻連零的衣角也沒摸着。
在這樣的追逐中,零突然轉身、擡槍射擊。一枚子彈旋轉着射出,轟進了酸液流裡。酸液流立時凝停,化出不死者的身體來。在不死者的體內,子彈以極快的速度分解。但在下個瞬間,卻有一點亮光綻放。
血紅的能量豪光如同火雲般向四面八方擴展,不死者的身體立時如同氣球般膨脹。在到達極限時,能量風暴在不死者體內轟然炸開,生化區中騰起一團火雲,跟着是絕然大響以及向四周迸發的狂暴衝擊波。
死亡暴擊所釋放的衝擊波中,夾帶着不死者的無數碎片。在由液態轉爲半固態時,那生體強酸也化成如同凝膠般的東西。不死者的身體結構就是這種強酸凝膠,如今被死亡暴擊炸成碎片,塊塊酸性凝膠四下飛濺。無論什麼東西被其沾上,頓時被分解了開來。
零直退出爆炸點五百米外的距離才停了下來,身體表面又連接幾次能量震盪,把爆炸時沾到的酸性凝膠震開。儘管被凝膠依附的時間極短,可零身上從艾格上將處扒來的軍服已經破開個個大洞。而洞口上,更是片片被酸膠腐蝕的焦黑皮膚,可謂觸目驚心。
這第二具衍體雖然有長足的進化,但仍然無法抵禦死亡暴擊這種從內部進行破壞的攻擊方式。而事實證明,直到現在,零還沒遇到可以完美防禦死亡暴擊的生命或能力。面對遊蕩者這種招牌式的能力,對手只能選擇先行規避,畢竟誰也不想讓一顆導彈在自己體內爆炸。
不死者也不例外,因爲凝膠狀身體的原因,使得它無比柔韌,等閒子彈的衝擊並不放在它的眼裡。可它仍然無法阻止死亡暴擊所釋放的爆炸衝擊破壞自己的身體,然而,柯德早考慮過這個問題。於是零很快發現,離他最近的幾塊不死者殘片,突然表面出現陣陣皺褶,跟着殘片向着爆炸點如水流滾而去。
被炸成粉碎的無數凝膠不斷朝着爆炸點匯聚,它們最終堆積在一起,互相融合並漸漸構建出不死者的身體來。看着這一切的發生,躲在暗處的柯德露出得意的笑容。擁有分裂和再生能力的不死者,除非把它每個細胞都殺死,否則不管被炸碎多少次,它都能夠像現在般重新復活。
零終於色變,他深深朝已經構建起大半個身體的不死者看了一眼後,竟掉頭朝出口的方向奔去。
柯德哪肯放過他,頓時大叫:“捉住他!”
感受到柯德的意願,還沒完全恢復的不死者再次轉化成酸液流,滾滾流動追在零的後頭離開了生化區。片刻後,生化區外卻響起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柯德嚇了一跳,連忙跟着離開生化區。來到生化區外面的通道時,柯德看到的是百米外被炸損的一截通道。
爆炸使得天花板上落下無數的泥沙,徹底堵死了通向其它區域的通道。當然,通道並不止這一條。可要走其它通道的話,柯德勢必要繞上一個大圈,而那時零早已經跑得不知去向。
“入侵者,你太狡猾了!”柯德朝着被堵死的通道咆哮着,他暴跳如雷,用單手所化的彎刀不斷在附近的牆壁上做出毫無意義的揮砍。
直把金屬牆壁斬出十道八道刻痕時,柯德才停了下來。發泄完心中的怒火後,他又變得深沉起來,如同一條躲在陰影中的毒蛇。柯德並沒有立刻從其它通道離開,他只是讓不死者去融開堵路的泥沙。反正繞道而行和融開泥沙之間的時間差不了多少,柯德也就沒有必要另擇它路。
他在心中細細估量這入侵者的強大,並尋思着要怎麼把零逼入絕境。顯然以基地的龐大和入侵者所表現出來的速度來看,即使柯德擁有許多普通衍體,也很難利用數量上的優勢殺死零。至於不死者雖然強悍,但以柯德目前的能力而言,他無法在短時間內創造第二隻不死者。
一隻不死者,消耗了他20%的能量。再加上前面的一隻狂暴者,現在柯德的能量水平只維持在平時的65%左右。再勉強創造第二隻不死者,那柯德將剩下不到一半的能量。面對零這種以速度見長,又能夠遠距襲擊的對手,柯德不敢大意。
柯德思考的同時,那被零轟斷的手臂,在斷臂的兩端長出各一排足肢來。彷彿一條大爬蟲般,斷臂自行離開了生化區並來到柯德的身邊。柯德彎下腰撿起斷臂,並把它按到斷裂口時,斷臂裡探出無數的血管,它們和柯德身體連接在一起後,便開始修復並重接斷開的肌肉纖維及骨骼組織。
片刻之後,柯德被轟斷的手臂已經活動自如。而這時,不死者已經融開一個可供柯德通過的洞口。柯德大步從洞口裡走出的時候,臉上已經掛着陰險的笑容。
他已經找到把零逼進絕境的方法。
零和柯德在生化實驗區大打出手的時候,碧昂麗絲卻在主控制室裡悠閒地擦拭着手上的自動步槍。老實說,牆壁均內嵌了戰術裝甲板的中央控制室當得上銅牆鐵壁四字。何況零離開時把柯德的衍體都引走了,碧昂麗絲沒有不悠閒的理由。
她用一塊從某具屍體上撕下來的衣料仔細擦拭手上這杆步槍,直把步槍上所有污塵都擦了個乾淨後,才把一顆顆子彈裝進旁邊的彈匣中。彈匣裝滿子彈後,碧昂麗絲又把它推進步槍的彈倉內。她坐了起來,轉身做了個舉槍射擊的姿勢,然後笑了笑,抱着槍又坐了回去。
控制室裡很安全,也很安靜。如果不是那一地死屍的話,那就更好了。碧昂麗絲想。她又會想零現在在做什麼?一想到零,碧昂麗絲就會發現一個會心的微笑。在這個龐大的地下基地裡,她和零共享了一個天大的秘密。雖然她已經知道零是第四紀元那超級生命體的克隆體,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對於她來說,零就是零,是那個危險時會挺身而出保護她的男人,這就足夠了。
口好渴。
碧昂麗絲不由用舌頭舔舔已經發乾的嘴脣,她已經大半天沒喝上一口水了。如果這個局面沒有改變的話,就算她不會餓死,也會給活活渴死吧。但她相信,零絕不會讓她有事。因爲他說過,會帶自己出去。
此刻的碧昂麗絲就像一個剛剛談戀愛的少女般,相信零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直到在監視器的屏幕裡出現可疑的身影聲,碧昂麗絲收起臉上的微笑,眼神變得凜然起來。這一刻,那幹練堅強的家主又回來了。
碧昂麗絲立刻撲到指揮平臺,通過主電腦調整監視器的角度和視野距離,於是一個奇異的生命出現在屏幕之上。從外形看,它就像一頭直立行走的大蜥蜴,可這生命的皮膚卻似透明的,通過監視器的鏡頭碧昂麗絲可以清楚看到在它體內流動的藍色液體。
除此之外,在這隻蜥蜴人的後面還跟着一個男人。和那些研究員的相貌有幾分相似,可這個男人更瘦些,彷彿覺察到監視器的探查般。男人突然擡頭朝鏡頭的方向露出一抹冷笑,他嘴脣動了動。當然,從屏幕裡是聽不到任何聲音,可碧昂麗絲卻透過脣語讀懂了他的話。
“我們來了,寶貝!”
很快,之前遭遇的那些研究員衍體又陸續從基地各個角落出現。這些衍體彷彿被下達了某種指令,用異常迅速的速度向中央控制室靠攏,並目標明確的破壞那些懸掛在外頭的監視器。
他們唯獨留下了一個,那個監視器正對着碧昂麗絲兩人之前進入控制室的大門。於是碧昂麗絲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隻奇怪的蜥蜴來到大門門前,跟着竟撕開自己的胸膛。
胸腔中,一團藍色的液體正瘋狂旋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