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天黑下來了
空場上的篝火一叢叢地點燃了起來,各部落草草的吃過了晚飯然後相熟的部民們圍坐在篝火邊,互相訴說着白天發生的事情,唏噓着,感嘆着……人們都希望眼前這桔紅色的篝火能給他們帶來溫暖,驅散黑暗所蘊含的恐怖力量
可善良的達蒙人並不知道,他們正面臨着一次空前的危機白天草原上的漫天大火,燒死和失散親人的痛苦,被髮狂的牲畜踩死踩傷那一幕,都深深印在了達蒙部民們的腦海裡隨着夜晚的來臨,這些慘烈的場景再次出現了人們的意識界中,一次次衝擊着人們本已十分脆弱的心理防線,摧殘着人們的薄弱的意志力並不是誰有意造就這一切,實際上這是大批人馬集中宿營所必然遇到的問題
“炸營”,“營嘯”,這是古代兵法中多次提到的字眼在夜晚宿營的軍隊中,一些意志薄弱的人受到刺激無法化解時,常會發生驚懼失措、神志混亂的情況如果這種情況沒能及時發現,這種驚懼就會呈現出快速漫延的趨勢,並最終演變爲瘋狂的,喪失理智的相互攻擊行爲往往一支軍隊在戰場上沒能被擊敗,最後卻莫明其妙地毀在這上面
從古至今,這種事情發生了不知多少次,多少人沒有死在戰場上,卻莫明其妙地死在了自己所信任和交託生命的戰友手中,這實在是一種令人無奈的悲哀
直到當代,這種情況發生的緣由和具體的演變過程,也沒有能完全探究清楚一般認爲,加強管理、進行心理疏導、提高通迅聯絡的效率,都是遏止此類事情發生的有效辦法
達蒙人以往不會遇到這個問題因爲他們歷來的傳統習慣就是幾百人爲一個小部落聚集在一起,成員之間都比較熟悉和親密,每到夜晚都會有專人值守,保衛部落的安全——可今天晚上不一樣了
這個夜晚註定是不平靜的許多受傷的人在痛苦的呻吟着,一些失去親人的部民正在篝火旁邊低聲抽咽着,再加上索約鎮以往那些恐怖的傳說給人們造成的心理暗示慢慢的,不安的情緒開始在部民中互相傳遞着,擴散着,感染着
個別人已經開始出現幻覺和驚懼、失語的現象,好在他們身邊的親人和部落戰士很快控制了局面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達蒙各部落的戰士們都感覺出不對勁了
很多平時平和溫順的人,如今精神狀態都有些不正常,一個個瞪着充血的眼睛,掃視着身邊的人,顯得分外陌生和陰冷有些明明已經睡去的人,不知什麼時候突然睜開了眼睛,嘴裡不知所以地念念有詞,可誰也不知道他念的什麼更讓人擔心的是這些人似乎處於癔症狀態,無論如何也叫不醒他
到後來,連吉瓦約酋長和穆索瑪等人也有所察覺了他們雖然意識到了情況的嚴重,卻也無法解開眼前的困局,只能指揮各部落的獵手和戰士,尋找和發現那些表現異常的人,及時把他們從部落裡分離出來
這一招的效果並不好當獵手和戰士把那些表現不正常的人,強行從部落裡帶出來時,往往會遭災到這些人和他們親屬的激烈反抗雖然依靠獵手和戰士們的強制力,基本上還能控制眼前的局面,但對着漸趨混亂的局勢,吉瓦約酋長和部落長老們感覺控制部落的難度越來越大了
唰——突然出現的雪亮光柱,一下子把整個索約營地都照亮了
宿在營地上的達蒙部民們盡皆譁然,不知這是什麼東西這麼亮,紛紛起身察看
只見幾個達蒙戰士,正舉着長長的木杆往地裡埋着,木杆頭上挑着的幾盞雪亮的燈,正發出耀眼的光芒
面對達蒙部民們的疑問,自然有野戰排的戰士出來解釋——這是大酋長做出來的電燈,是達蒙人晚上的太陽有了它,即使野獸遠遠的看見了,都不敢過來
“酋長爲達蒙驅散了黑暗!”
“酋長給達蒙人帶來了光明!”
這些話從野戰排戰士的嘴裡傳揚開去,迅速安定了達蒙部民們躁動的心情事情就是這樣,哪怕有的時候局面糜爛到了無可就要的地步——可只要有“信心”,那麼它所起到的作用,將無可估量
從燈亮起來的那一刻起,達蒙部民們的心安定下來了,整個達蒙營地也都平靜了下來,營地上的氣氛也漸趨祥和、安寧
這一切,其實就源於周吉平從那幾輛打壞的步戰車上取下的霧燈
終於安靜下來了,周吉平也自覺有些疲累可他還沒辦法休息,他必須把今晚值夜的崗哨再確認一遍才行
口令,回令;山上,山下;明哨,暗哨;聯絡辦法……
這一套完全籌備完畢的時候,周吉平看了一下表,已經是晚上兩點了也就是說,再過幾個小時天就要亮了——這就是我的酋長生活?周吉平有些無奈,有些自嘲帶着幾個貼身保鏢,向自己的帳蓬走去
幾個保鏢是有些好奇的:自從酋長成爲達蒙部落的大酋長之後,就和酋長夫人分帳而居了白天酋長和酋長夫人和正常夫妻沒什麼兩樣,只是一到晚上酋長就不再和夫人住在一起了保鏢們心想:莫非當上了酋長都這樣?也沒見晚上酋長的帳蓬裡進去什麼別的人啊?這些問題,沒人敢去問酋長,保鏢們更是不敢在人前提起此事
周吉平是很無奈的自從自己死中得活戰勝杜卡後,自己身上就多了一雙眼睛白天那雙眼睛是什麼都看不見的,每到晚上時不時的這傢伙就會跳出來雖然只要自己不願意,這傢伙就沒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但“他”時不時地跳出來和自己講上來句話的情景,也足夠嚇死人的
這不,周吉平都累得拾不起個來了,這傢伙卻依然來“煩”周吉平:“這是什麼聲音?這是什麼聲音……說話啊?回答我?這噠噠噠的,是什麼聲音?”
“哎呀,別煩我,是槍聲!”周吉平咕嚕了一句,正想翻個身睡去,卻突然被自己剛纔那句話驚醒,“是槍聲?哪兒的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