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吧!”塞維爾展開手中的地圖,地圖有些老舊,不知塞維爾爲什麼用這麼舊的地圖,不過這會兒也顧不上問了。塞維爾指着地圖上咖啡色與藍色中間的一條線,通過劉暢說,“向北是蒙塔亞北方邦地區,人口稠密。而這裡應該是蒙塔亞與鄰國的國境,大約離這裡有一百五十多公里的路程,只要走幾天就可以到,過了國境就是坦桑尼亞,你可以求助那兒的使館。”
奧孔加又快步跑上土坡,然後大聲地向坡下喊,劉暢說:“快走吧,部落警察就要來了。”說話間臉上已經是帶着祈求的表情。
“走!”周吉平咬牙下定了決心。撒腿跑到生活車上,抓起自己的揹包就走。也奇了,這次來非洲自己跟有病似的,總是按野戰行軍的要求習慣性地整理揹包,揹包裡都是野外生存必備的東西,難道自己的潛意識早就預見到了今天的麻煩?
從生活車上下來,就看見塞維爾一邊朝這邊走,一邊從腰上取下自己的佩槍,看見周吉平過來,連忙把槍連同槍套一同遞給周吉平。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不說出口,拍了拍周吉平的肩,走了。
看了看站在山坡上的奧孔加焦急的表情和劉暢那一臉的無奈,周吉平故作輕鬆地笑了笑,向着剛剛塌方的土崖走過去,那裡距水面最近,最方便過河。
當週吉平跳下土崖,正在忙着挖掘的衆人都停了下來,剛纔他們的對話大家都聽到了,人們都是一臉無奈地看着周吉平,剛剛還在一起打鬧開心,如今……
周吉平面無表情地從人羣中穿過,趟水走進河裡。他真希望這時奇蹟出現——斯萊德救出來了,人也沒死。可是,能嗎?時間已經過去了快20分鐘。
水越來越深,他不敢回頭,怕看到人們悲悽的眼神。到了水最深的地方,防水揹包浮了起來,周吉平借力用雙腳打水,很快三四十米寬的河水就被甩在了身後——軍用揹包,質量就是好,這個揹包是周吉平的戰友小龍寄給他的——現在周吉平正努力控制自己去想點別的,免得想起剛纔的事情。
爬上對岸的土崖,大踏步走出一段兒,周吉平聽到背後大聲吆喝聲,是劉暢的聲音,回頭看去,一些穿迷彩T恤的身影正攀上土崖,那都是勘探隊的車務保障人員,都是中國人,看來塞維爾正在做着善後的事情。
再走出沒兩百米,猛然聽到後面穿來更大的喧譁聲。回頭看去,只見幾個拿槍的非洲土著站在土崖上,正據槍向自己的方向瞄準。
周吉平趕緊臥倒,“噠、噠噠”AK47射擊的聲音次第響起,單發加點射,玩真的啊!雖然現在自己已經走出了300米的有效射程,但動了槍可不是鬧着玩的,有效射程之外子彈也一樣能要了自己的命。
小心地向左側匍匐了一段兒,控制着儘量不碰到身邊的草叢,找到幾從長得比較高密些的草叢,然後低姿向南快速移動。
不一會功夫周吉平已經跑出200多米,他停在一大從草後面向後觀察着,遠遠地還可以看見垮掉的土崖有人在不時的上上下下,但已經看不見幾個非洲土著的影子。
人呢?走了?不會吧?真希望他們走了。
剛想到這裡,一個黑色的臉孔從土崖方向的草叢中露出頭來,接着又是一個,又是兩個……
他們已經過河追過來了!
周吉平不敢起身,繼續壓低了身子向南跑,剛纔過河打溼的衣褲緊貼在身上,特別難受,但現在也沒功夫整理。跑出沒多遠,一片窪地橫在眼前,向東南方向延伸過去。
下是不下?周吉平猶豫了。非洲經常有這種地形,雨季會成爲湖泊,旱季就是窪地。如果你真以爲它是窪地大咧咧走下去就糟了,也許走不了幾步就會陷在沼澤裡,沒人來營救那就只有等死了。
但是現在後面追兵越來越近?走還是不走?
蹲下來借草叢掩住身子,看看追得越來越近的追兵,周吉平一狠心走下了窪地。
放膽並不等於玩命,周吉平儘量走有草的地方,而且是盡挑與高處草種類相同的草叢走,這樣安全係數應該會大些吧。
開始周吉平還是很小心,但走了一會兒發現地面比較堅實,也就放開了速度。走在窪地裡,不用再弓着身子前進了,前進速度大大提高。窪地裡動物真多,約莫走出二公里多的樣子,膽小的蹄兔,精靈的獴,見到了好幾只。遠遠看見窪地盡頭似乎是個村子,周吉平不敢再往前了,走出窪地,登上高坡,借草叢掩住身體,向後查看追兵的位置。
雨季裡草長得特別快,現在剛剛進入旱季不久,快兩尺的草也沒有倒伏的跡象,隨風搖擺着,入眼皆是一片枯黃,追兵一個也看不見。
不過,這也不是放鬆的時候,看看一直在手裡攥着的那支槍——韋森&38口徑的左輪,這種槍在大街上嚇唬搶包賊和小偷還成,和拿着AK47的土著對轟,那純粹是腦子壞掉了。迅速查看一下手裡的槍,槍裡壓着六發子彈,槍套上彈巢裡有十二發子彈,周吉平把右側的T恤掖在腰帶裡,把槍套別在自己的腰帶上,這樣免得抽槍時衣服添麻煩,急用抽不出來。
做好這一切,周吉平背起揹包繼續向南走去。
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感嘆自己的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差,但也就是嘆息一下罷了。命運不濟再怎麼感嘆也沒用,還是想想接下來怎麼辦纔是。這麼多年來,周吉平反倒習慣了,反正老子就是一隻不死小強,只活着就使勁地奔,煩心的時候就看着天罵一句,“有種你整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