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張謹在查霍姑娘的身世。”離一坎二向穆儼稟報。
穆儼現在讓人盯着霍家,張謹那邊一有動靜,離一坎二等人就知道了。
穆儼聽完稟報,嘴角牽了牽。
英國公身在山中,被迷霧迷了眼,但他身邊的張謹卻是個眼明心亮的,這不,瞞着英國公就調查起小騙子姐弟的身世來了。
“張謹調查到哪裡了?”穆儼心情很好。
離一稟道:“已去過霍家壩和楊家村了。張謹比吳家那些人聰明,現在開始調查起霍二淮周邊的人了。聽說已打探到與霍家交好的漁家。”
“少爺,我們要不要攔着些?”坎二問道。
“攔?爲何要攔。”穆儼轉着手裡的杯子,眼神愉悅。
小騙子想幫弟弟拿回身份,又矜持,對英國公帶着怨恨,不想對他說出自己的身份,這麼扭捏着,他看着都着急。
小騙子怕是不想回張家的,但又時刻想着讓弟弟回去認祖歸宗。還想着她親爹能自己發現,並把內院料理安靜了,再讓弟弟回去。
就英國公這樣的,怕是她有的等。
霍念這個年紀,回了張家,憑着勳臣嫡子的身份,就可以進國子監讀書了,又有英國公護駕,文課武功,人脈關係,都要建立起來,對霍念是件好事。
年紀不大,正是對父親孺慕的時候,這個時候父子二人正正好培養感情。
小騙子畏手畏尾的,想等那個眼盲心瞎的英國公自己發現,這拖着,萬一給吳氏得了先手,雖有他護着,怕也是麻煩不斷。
“張謹那裡要查,且讓他查去,我們還要給他行方便之門。原本和霍家一起停在桃葉渡那裡,有一戶姓錢的人家,你們幫着張謹找到那戶人家。另外……”
穆儼琢磨了一番,“小騙子那個奶孃,不是藏在作坊裡嗎,想辦法讓張謹見到她。”
不然,憑張謹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其中的因由。
只要小騙子不張口,吳氏那邊瞞得緊,張謹能知道埋在祖墳裡的大小姐還活生生地活在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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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難道他一個家奴,還能去挖墳?
穆儼嘴角牽了牽。
爺都行及冠之禮了,想爺扮演克妻到何時?爺天天在皇上面前晃,萬一皇上來個賜婚,爺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不能等。
“對了,張謹怕是沒聽過市井那個說書,你們也引他去聽一聽。”
坎二眼睛一亮,這一系列宅門爭鬥的內容,他聽過啊!
每一個故事都慘絕人寰,霍姑娘要是不開商號,還能去寫話本呢,指定餓不死。
“少爺,你放心,這事屬下一定給你辦漂亮了!”坎二拍着胸膛應了。
張謹那邊果然被離一坎二引着,找到了在京郊村子生活的錢三多和孫氏一家。
錢三多和孫氏如今家裡日子過得好了,兩個兒子都娶了妻,有了孫兒孫女,他們兩人就在京郊附近買了地,蓋了屋,在家裡伺候幾畝地,含飴弄孫。
張謹的人找到他們,向他們打聽霍二淮一家的消息。
因爲打聽得隱晦,錢又給得足,孫氏一股惱把知道的都說給張謹的人聽了。
張謹結合各種消息,已經確認霍惜定是霍家抱養的了。
但霍念是不是霍二淮夫妻親生的,衆說紛紜。
很多人都說是親生的。畢竟當年楊氏懷孕生子,並親自餵養霍念,只要是認識的漁家都看見了的。
一個抱養的漁家姑娘,吳氏爲什麼要她的命呢?
還有霍念。
一個漁家子,跟吳氏八竿子打不着,哪怕國公爺收他當了弟子,也影響不了張解的位置,爲什麼暗閣的人說,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張謹左思右想,都沒想通。
還有,吳有才又上松江去找什麼人呢?
還有那個廣豐水,雖低調不引人注意,但張謹已查到這個商號跟霍念那個姐姐干係重大。
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姑娘要創辦一家商號,張謹是不敢信的。
但廣豐水又處處有那個叫霍惜的影子。
難道她背後真的是有琅光閣幫忙,還是說琅光閣只是借她的手,把廣豐水創辦起來的?
但琅光閣和廣豐水又和吳氏和吳家有什麼關聯呢?
吳氏和吳家找兩個孩子,也不是才找的,在建文四年,他們就找過。
張謹心中疑竇叢叢。
但心裡又好像攪着一團亂麻,讓他一時扯不清頭緒。
這日聽說,現在說書先生風向都變了,城裡所有的先生都開始講宅門爭鬥的故事,引得男女老少都喜歡聽。場場都坐無虛席。
張謹頭重腳輕,也想去茶肆鬆快鬆快。
尋了一茶肆,掌櫃的見是他,連忙清出一個清靜的包間給他。
要不怎麼說宰相門前七品官呢。英國公身邊得力的人,走到哪,也多的是人巴結。
巧的是今天說的正是霍惜根據自身經歷寫的故事。
張謹開始還不以爲然,把聽書當成一個樂子,但聽着聽着,就沉進去了, 心驚肉跳。
說書裡說的是,小妾容不下正妻的孩子,趁着正妻生產,一碗藥讓正妻血崩,又想對外說是死胎,一屍兩命,不料被大公子得知了小妾的這個打算,抱着剛產下的妹妹,逃了出去。
霍惜借用的是前朝一個真實的桉例,又結合自己的經歷,做了一些改動。
她可不敢直接指向明確地寫,那樣怕是說書先生都不能把故事講出來,就被人滅了。
這故事張輔聽不出來,但張謹聽得心驚肉跳,冷汗直冒。
都沒聽完,直接就跑了出去。
在店門口等自家馬車,就聽到樓上一間包間有人議論。
“哎,你說當年咱們回京,在京郊遇上的那個小姑娘,當時抱着襁褓中的嬰兒,慌不擇路地跑,一身狼狽,是不是也是家裡有人要他們的命啊?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來着?”
一人道:“好像是建文六月的事了。太久了,都記不清了。追殺兩個孩子算什麼,大戶人家爲了多得家產,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可不是。我現在都在後悔,當初怎麼不好人做到底呢,只幫那小姑娘引開了追兵,也不知她有沒有被人捉到,還活着沒。”
“沒能活着,也是她的命。一個幾歲的小姑娘,只怕活着也不容易,時時還要擔心被人追殺。”
“哎,你說這些富貴人家,爭來爭去的,有什麼意思?也不怕遭天遣,死後下十八層地獄……”
張謹聽得幾乎站不住,馬車來時,幾乎是軟着腳上的馬車。
二樓窗戶邊,看着張謹匆匆離去,離一坎二對視了一眼,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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