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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1 捕捉
看到現在垂垂老矣的梵,阿爾法知道,這隻惡魔活不長了。
“其實我早就該死了。”梵靠着一棵被停滯了時間的橡樹,緩緩說道,“從我封印她的時候開始……她是個好女人,可惜,她中了狂躁之毒,如果我不這麼做,她會立即死去,於是,我封印了她,以及整個村子,以尋求解毒之法。”
“失去了契約,我的生命迅速流失,而一旦我死亡,我設下的結界也會消失,她會死,所有人都會死。我爲了活下來,只能把自己的時間停止,但這是做不到的,我想起了弗蘭德曾經做過這樣的東西——洞察之鏡。所以我去了辛提斯,並把自己封印在了鏡子裡。”
他說着,輕笑:“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弗蘭德的確是個天才,他做了很多東西都非常好用。”
暗青的匕首懸浮在那裡,緩緩轉動着,阿爾法靜靜聽着,並不表態。
梵很喜歡他這種安靜傾聽的態度,於是長嘆一聲,繼續道:“可惜,十二年過去了,我依舊沒有找到解決之道,而這一切,正因爲菲莉絲的闖入,而被打破。我沒有料到,她終於找到了線索,我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我不想失去艾蘭……”
“也許,我應該恨你,也應該恨她。如果你不打碎鏡子,如果她不追查我,那麼,我就還在鏡子裡,艾蘭也會好好睡在她的樹屋裡,我們的時間都無窮無盡。”梵的表情愈發的悲痛,正如當時從鏡子中出來一般。
“如果,當時,女王的炮火真的把你們都殺死了,我大概也不會有任何傷感。”他愴然笑道,“不過,即便如此,也於事無補……但是,現在依舊還有補救的辦法。”
梵說着,看着阿爾法:“我知道你心裡有她,你和我一樣,看上了人類的女人,否則,你也不會餓到現在卻不碰她——半魔的靈魂異常甜美,這一點你恐怕遠比我清楚……愛上人類是一件麻煩的事情,但是它同樣充滿樂趣,它會令你終生無憾,你會覺得,只要擁有她,哪怕只能活一年,也遠比過去的千萬年要來得值得……可能你現在還沒有體會,但是你應該很清楚她想要的是什麼,所以,飢餓的惡魔啊,我允許你吃掉我,並繼承我的一切,但是我有一個要求,請你代替我活下去。”
“我拒絕。”阿爾法透過靈魂兵器影,藉由靈魂交流表明了態度,“吃了你,她會討厭我。”
梵聞言,表情出現了一線崩壞,他旋即哈哈大笑:“哈哈哈,沒想到,你來到這個世界不過三個月,已經對人類的感情瞭解到了這種程度……我小看你了。”
他說着,突然又正色道:“不過,你真的要拒絕嗎?好好用你的腦子想想,答應我的要求,纔是現在最合理的選擇。不僅僅你的飢餓可以緩解,而且你還將繼承我的一切,你一定沒試過主動交出一切的靈魂獻祭吧?不要小看星族的靈魂裡包含的東西,主動的獻祭能使你獲得我的全部記憶,力量,甚至靈魂兵器,當然,你甚至可以變成我的模樣來討好你的主人,她會很樂於見到一個理想中的父親,這對於影族的你來說並非難事。”
“欺騙,會讓她更討厭我。”阿爾法毫不動搖。
再次被拒絕,梵喘了幾口,似乎連續說話讓他筋疲力盡。他咳嗽了兩聲,顯得有些憤怒,或者叫忍無可忍。
“我沒見過像你這麼不識好歹的傢伙”梵顫顫巍巍站起來,然後喝道,“如果你不打算吃我,就不要跟着我”
梵扶着周圍的一切,蹣跚着向前走,試圖甩開一切,暗青色的匕首在樹林的陰影中緩緩移動,像一條尾巴不依不撓綴在他的後面。
梵走了兩步,回頭,怒道:“就算你想跟着我,可不可以不讓我看到?藏好你的兵器,對影族的你來說,很簡單吧?”
影依舊亦步亦趨,而且絲毫沒有隱藏的打算。
梵最終站住,死盯着那把小匕首:“你到底想怎麼樣”
“去見她,告訴她一切。”
“你想讓我告訴她,她的父親是這個模樣,而且馬上就要死了?”梵怒道,“我不會承認半魔的女兒,她也不需要我這樣的父親”
影忽閃忽閃,來自於阿爾法的聲音透過靈魂溝通傳播出來:“她不會介意。”
梵哈哈大笑:“也許吧,但是我介意。”
他說罷,正要前行,卻彷彿注意到了什麼。
他突然扭頭,緊盯着那把暗青色的小匕首,這是一把不起眼的靈魂兵器,但是其中蘊含的靈魂能量卻極爲凝鍊,足以使它貫穿自己的靈魂結界,離開本體來到千里之外的這裡,這把匕首裡的能量不亞於魔王級惡魔——這就是原初之血的優勢麼
阿爾法呀阿爾法,難道你自己就沒有意識到嗎?原初之血的強大靈魂,有多麼美味沒有一個高級惡魔可以拒絕如此誘人的食物,而現在,你卻毫無防備把自己送到對手跟前
“你希望我去見她?你希望我們父女相認?這的確是個好主意……”梵忽然駐足,話音未落,他的雙魚形紫色兵器乍然出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瞬間將影牢牢鎖定在其中。
與阿爾法交過一次手的梵很清楚,影是一把可以遁形的靈魂兵器,通常,除了發動攻擊,根本不會****於人前,很顯然,阿爾法沒有料到他會突然攻擊。這無疑是動手的最佳時機。
看到如預料之中一樣輕易被捕獲的影,梵咧嘴笑道,“既然你不想吃掉我,那麼,就讓我吃掉你吧,吃掉你的靈魂兵器,我大概可以多活好些年如果你真的愛她,不如成全我好了”
那把暗青的匕首乖乖呆在他的兵器束縛之內,無法動彈,但其中散發出的能量卻在抗拒着他的進一步逼近。
反抗是正常的,但是現在的影,絕對無法掙脫他的靈魂能量
梵見狀愈發的得意:“年輕的惡魔啊,你的能量比起初次相見衰弱了很多,你似乎餓了很久了。”他勾起嘴角,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濃烈,“你以爲我瀕臨死亡,就沒有能力吃掉你嗎?你不要忘了,這裡全部都是我的結界,即便時間禁錮對靈魂無效,但是能量卻是可以互相影響的。你以爲,憑藉你那小小的靈魂兵器,在我的靈魂結界中穿行上千米,還能完好無缺的返回嗎?你太天真了深淵之中毫無信用可言,這一點你應該沒忘吧?人類世界的經歷讓你心軟了嗎?可惜,我並非人類,我是一個活了萬年之久的深淵惡魔,爲了利益,我會不擇手段不要掙扎了,乖乖被我吃掉吧,我記得你的靈魂兵器有兩把,即便我吃掉了這一個,你也不會死——這果然是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紫色的靈魂兵器中,兩道半月形的短刃不斷收攏,向其中被約束的影擠壓過去。來自於不同靈魂的能量摩擦,在兩種兵器的接觸面瘋狂的撕裂空間,形成一系列細小的,暗色的空間波動。
“不要掙扎了,吃掉你,只是時間問題。”梵眯起雙眼,對於影的抵抗毫不動容。
就在此時,逼人的殺氣從天而降,一道銀色的光芒猛然向他砸過來,那耀眼的色彩牢牢鎖定他,梵在那一刻竟感到動彈不能。他沒有看錯,來的是另一把靈魂兵器,這一把所具有的能量遠比暗青色那枚強大,也因此更加醒目,遠不如那一把難以捕捉。
可是,這樣明顯耀目的靈魂兵器卻在瞬間貫穿了直徑千米以上的時間禁錮結界,來到自己面前,而他卻毫無所覺,對方依靠的是速度梵意識到,阿爾法對靈魂兵器的運用,已經遠超他的預計
看到銀色的匕首來勢洶洶,梵已無法在吞噬影的同時保全自身,他猛地撤離那一對雙魚形的靈魂兵器以做護身之用,同時發動了空間轉移。
幻影一擊落空,被紫色靈魂兵器保護的空間轉移成功發動。紫色的能量包圍之中,藍色的光柱沖天而起,在暗沉的阿萊朵天空中耀目非常。與此同時,之前靈魂兵器交鋒的能量波動也擴散開去,劃過那靜止的時空,形成詭異的彩色光環,一環一環,推向遠方。
戰鬥,似乎就此告一段落……不料,就在這時,天空之中突然出現了巨大的鮮紅契約法陣。那法陣直徑在千米以上,籠罩了阿萊朵整個上空。而隨着那法陣的發動,無數細小的紅色蛇狀物纏上了半空中的轉移光柱,鮮紅色的契約能量與光柱外的紫色能量激烈碰撞,形成刺眼的火花。
法陣的目標顯然是出於扭曲空間之中的梵,而空間轉移的光柱,則成了最明顯的靶標。
梵現在是無主惡魔,因此,一旦被能量足夠強大的強制契約法陣纏上,如果他的力量不足以撕裂法陣,就只能成爲施法者的使魔。
千里之外,渾身罩在漆黑僧袍中的僧侶懸浮在半空,他手裡緊握的短杖籠罩着強大的能量,他面向着契約法陣的方向,嘴角,勾起滿意的弧度:“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