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的捷報連連傳來,一批批“俘虜”被押解進雷城無差別的關押在牢籠裡,獄卒可不會考慮說什麼貴族間的狗屁約定,管你是誰誰誰的兒子孫子,不老實的一併一鞭子抽過去,還敢頂嘴?罵人?沒問題雖然我們是獄卒但也是個文明人,文明人知道暴力不能解決一切問題,所以不就是貴族嘛,貴族就該有特殊點待遇,這叫特權,我懂!吃的搞特殊,多個土豆不是什麼難事,什麼要單間?這個,哎呦金幣啊,啊好好,什麼都好說,那邊的二人小間可都空着呢,從小皺菊到向日葵一字排開隨便挑,啥?名字挺文雅的?雖然是獄卒但天文地理什麼還是得懂點,那幫子不愁吃喝的貴婦們喜歡咱在耕耘的時候說兩句優美的詩句啥的,文明人嘛!什麼?抱怨裡面有人?哎金幣不能退,順便忘了說了那些人都是在監獄裡面犯了重罪才被單獨關起來,你說犯什麼罪?哎呦你們貴族腦子裡面裝的都是什麼,沒瞅見獄友在扯你們褲子麼?活該皺菊變葵花……
清晨時分,總督府門前的空地卻熱鬧起來,數百個身穿喪服的人聚集在大門前哭泣,兩個人拉起橫幅,上面赫然寫着“懲戒真兇羅林”的字跡,字體通紅,扭扭歪歪,不時有顏料滴落在地,在白淨的長布上留下一道如鮮血般刺眼的痕跡,這羣人以女人居多,而且各個都像是餓了數月一樣滿臉菜色,有的人眼神麻木,有的人掩面痛哭,但人羣中還有一小堆人連臉上的淚水都沒有擦帶着哭腔奮力吶喊:
“羅林,殺人償命!”
“還我哥哥(爸爸)的命來!”
守門的衛兵從沒見過過這種場面,堅守崗位的同時,一個年輕的衛兵偷偷的拉拉同伴的袖子,好奇的問道:“怎麼回事?”
“我也是聽說,那個羅林自己一個人殺光了城西幫的人,這些人看着就知道是過來尋仇的。”
“一個人!我怎麼記得城西幫少說也有個百八十個人……好像前幾天,聽說我家那一片的一棟老房子着火了,裡面的人都給燒死了還是怎麼的。”
“就是啊,裡面的倒黴鬼就是城西幫的人,隔老遠就能聞到一股焦味,屍體燒的都分不清誰是誰了,沒發現大小姐這幾天出門就沒帶着羅林,他也在咱們面前出現過,該不會是一起給燒死了吧?”
“這事還真說不準……噓,大小姐出來了。”
雷婷剛剛踏出大門,所有人向她涌來,總督府大門頓時傳來陣陣哭聲!“大小姐,羅林殺了我爸爸……”
“我哥哥他被羅林殺了,請您……”
“大小姐,我這輩子就只有一個兒子,請您做主啊……”
雷婷不爲面前的情形所動,而是拍拍手,大門內立刻走出數個提着食物的胖子,其中一個人提着一把椅子和一塊白布放在雷婷面前,人羣中傳來陣陣餓肚子的咕咕聲,雷婷命人將食物堆在她面前的白布上,坐在椅子上,拿出一份食物,道:“都餓了吧,一個個來,一邊吃一邊說。”
在護衛緊張的防護下一個面黃肌瘦的女人弓着身子給雷婷行禮,雷婷親手將食物交到她手中,問道:“你想說什麼?”
女人立刻伸手搶過食物,向後看了兩眼,背後的人羣中有她的子女,跪在地上,卻說不出話來,原來是個啞巴。雷婷揚揚手,向第二個人問道:“你呢?”
“羅林……殺了我……丈夫。”說話的是一個年輕女人,她猶豫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說道,雷婷平靜的說道:“你怎麼知道是羅林殺了你丈夫?”
女人面露難色,雷婷直接越過她,第三個卻是一個髒兮兮的乞丐模樣的小孩子,出乎意料他沒有立刻接過食物,而是用一雙無論多麼艱苦的生活都無法磨滅的清澈眼神看着雷婷,道:“我哥哥死了,羅林殺的。”
“你怎麼知道的?”
“是他告訴我們的。”孩子指着人羣中一個不起眼的人說道,那個人見勢不妙想要逃跑卻立刻被捉住帶到雷婷面前,雷婷起身說道:“第一個問題,你是誰。”
被抓住的人支支吾吾的說道:“我叫泥鰍,是城西幫……”
“第二個問題,爲什麼說羅林殺了他們的家人?”
泥鰍無助的扭頭向遠處望去,垂頭喪氣的說道:“我親眼看見羅林殺了他們。”
“可是你沒死。”
“我……我……”泥鰍在雷婷的目光下有點心虛,“我那時候有點尿急就先去解下手,回來就看見羅林在屋子裡面殺人……我發誓我說過的話都是真的。”
“放開他。”雷婷重新坐到椅子上,沉默片刻,泥鰍開始冒冷汗後突然說道:“羅林爲什麼要殺人?”
“他是個殺人狂……我們得罪過他……兄弟們都被他殺了!”
“殺人狂?”雷婷驟然起身嚇得泥鰍跌坐在地,瑟瑟發抖,大小姐咄咄逼人,嬌喝道:“你知道羅林是誰嗎?他是我的義兄!再胡說我先割掉你的舌頭!”
泥鰍明顯被嚇壞了,而人羣經過短暫的沉默後開始議論紛紛,一個大膽的女孩衝到雷婷面前把孩子護在背後,流着淚倔強的說道:“我們都知道羅林是您的哥哥,可是我的哥哥被他殺了,殺人必須償命!”
“殺人償命!”
“殺人償命!”
“殺人償命!”
當人羣再次喧譁,置身於喊殺聲中的雷婷低下頭,突然咬着牙說道:“夠了!”
滴答……所有都將目光聚集在雷婷身上,當看見這位朱庇特的大小姐眼角流下的淚水後統統合上嘴,雷婷用袖子擦拭淚水,擡起頭,淚流滿面,捂着臉蹲在地上無助的哽咽道:“你哥哥死了,我的哥哥也沒回來!殺人償命,你的哥哥要用我的哥哥的命還,那的哥哥呢,我的哥哥用誰的命去償還!你們誰還得起!我的哥哥再也沒回來你們知道嗎!”
“可是羅林殺了我哥哥……”
“殺了你哥哥?爲什麼羅林要殺你的哥哥!”
“我不知道……好久沒見過哥哥了,哥哥他卻死了……我……”
“我的哥哥被你的哥哥,你的丈夫,你的爸爸,你們的親人抓住,你們知道他們想做什麼嗎?凌遲啊,他們想一刀一刀割掉我哥哥的肉!到底誰是殺人狂!爲什麼我的哥哥就必須失蹤,必須讓那羣殺人狂割掉所有的肉痛苦的死去!”
所有的婦人慚愧的低下頭,她們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丈夫,親人是什麼樣的人,當第一個人扭頭走掉之後,第二個,第三個,直到所有人都離開時,雷婷紅着眼回到自己的小樓,羅林坐在客廳中,長嘆一聲,道:“小妹,其實你不用這麼做,如果我在這裡傳了出去,你的聲望會……”
“雖然爸爸和媽媽過去從不讓我接觸政治,可是我知道政治是骯髒的,手段而已。”雷婷鎮定的坐在對面,但小手的微微顫抖卻被眼尖的羅林捕捉到,連忙收回手,平靜的說道:“其實我還想到往食物裡面投毒或者派人直接殺掉……”
“婷兒,過來。”
雷婷默默的坐在羅林身邊,羅林摸着小腦袋,堅定的說道:“婷兒,這句話我只說一次,你將來只需要做一個被愛戴,被讚美的總督,不許做、也不許想這種傻事!往後,不體面的,骯髒的,需要殺人的,罵名,惡名,即使是魔王之名,有我來背!”
過了很久,雷婷擡起頭,勉強笑道:“哥,這麼感人我會哭的。”
“那就哭吧。”羅林擡起頭,任由雷婷在他胸前痛哭,他知道在自己失蹤的幾天裡面雷婷哭過,哭得很傷心。當雷婷哭累了趴在羅林身上睡熟後,銀髮銀眸的瑪格麗特來到面前,眼神詭異的問道:“認真的?”
羅林點點頭,瑪格麗特聳聳肩,說道:“那就不要浪費時間了,開始修煉吧。”
……
在不遠的處,亞撒正襟危坐,端詳面前的名單,擡起頭,一雙被歲月篆刻的更加明亮的眼睛如鷹般銳利的盯着面前的雷瑩,嘆口氣,將名單燒掉,紙灰飛揚之際,亞撒說道:“雷虎,必誅!”
當雷瑩離開,亞撒長嘆口氣,起身來到窗前,喃喃道:“居安一隅,朱庇特的銳氣也磨滅的差不多,是時候了,兒子,父親這就爲你報仇雪恨!”
亞撒手中摩挲了十年的一對珠子瞬間變成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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