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壞人(三)

天空中,激鬥正酣。

吼!

可妮莉雅帶領下的武神軍似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劍迅速在數量恐怖的亡靈生物中撕開一道口子,羅林的包圍政策沒有任何作用,炮灰根本無法制造交換比,除了阻擋敵人的腳步外沒有太大的用處,武神軍甚至連武器都不用拔,單憑衝鋒就足以撕碎連片亡靈。

黑sè鐵騎連成片,似一團正在燃燒的雲,衝鋒出包圍圈之後,鐵騎速度不減,不同小隊從數個方向倒轉360度又迴歸可妮莉雅背後,毫無拖拉,三角形的矛頭再次對準自己的敵人,甚至不需要整理隊伍,武神軍再次發起衝鋒!

目標,羅林!

羊駝從來便不是戰鬥騎寵,因爲它逃跑的天賦已經擠佔了它金燦燦的腦袋太多空間,所以要讓羊駝正面對抗潘多修姆,羊駝是做不到的,但要說到逃跑,羊駝可以毫不謙虛的拍着胸脯說讓着潘多修姆兩條蹄子,所以,在場上sāo包的走着之字形的羊駝前進速度甚至比武神軍更快半分. .

亡靈大軍因爲必須聽從命令,再加上毫無畏懼,它們不停的衝擊武神軍,在整個大軍中並非都是戰鬥力只有5的可憐炮灰,能在兵器交接後沒有被一瞬間消滅掉的足足夠二十餘個排列成陣型的亡靈,他們大多是人類亡靈,大抵也是雄踞巴別塔每一層的亡靈霸主,當初的大統領也在其中,他還未知曉發生了什麼就發現自己開始面對來自武神軍的衝擊,強大的軍事素質讓他立刻組織部下成防禦陣型,其餘的方陣內部也大抵有這樣的核心存在,至於其他的亡靈便沒有那麼的幸運,尤其是身形巨大的魔獸,它們往往成爲擊潰的目標,在武神軍野蠻的衝擊下幾乎蕩然無存。

女武神的軍隊直接摧枯腐朽掃蕩乾淨,可妮莉雅與騎在羊駝上四處逃竄的羅林遙遙相望,擡槍。槍尖直指鼻尖。**潘多修姆噴涌火焰,她大喝:“巴別塔的亡靈也只不過是和你一樣廢物!”

巨大的亡靈軍團被分割成兩大部分,羅林就在武神軍的面前,面露無奈,看了一眼坐在萬神殿門前的幾個傢伙,嘆口氣,只能繼續指揮亡靈大軍做阻擋用的炮灰。根本沒有能夠相匹配的將領能夠統帥這些一邊坐着羊駝在戰場內逃竄,完完全全失去理智的可妮莉雅駕馭部下繼續勇往直前,長槍穿刺一個倒黴的亡靈,金光血芒幾乎是同時迎面斬來!

斬過了一條直線上的亡靈,將武神軍一分兩半,連同大地都出現一條鴻溝。整個蘭西因都被這道血芒斬過!

緊接着,天空傳來一連串的爆炸,爆炸的源頭就是那道金sè閃光!

羅林放了一路的炸彈,指揮亡靈大軍迅速收縮隊形包圍煙霧的zhōng yāng,當煙霧散去,與意料當中的一樣,自己製造的炸彈連他們的盔甲一角都無法炸開,但剛纔的手刀很明顯起了作用。武神軍已經開始整頓隊形。雙方僅僅相互沉默了數秒便再次相互衝鋒,一方成分駁雜但不怕死並且包含jīng銳部隊。一方卻是鐵板一塊直接以兵力上的絕對劣勢衝擊對方的主陣地,撕開一道口子之後立刻折返近乎自負式的再次將口子撕開,時間在一秒一秒的流失,而羅林卻沒有任何對策。

女武神真的就這麼可怕嗎?

已經東躲xī zàng許久的羅林說出一聲不知道多少人曾經說過的話來,猛然轉身再次丟一記手刀,不知道究竟能有多少效果,但也成功阻攔了武神軍一陣,對的,僅僅是阻攔而已。

不知不覺,他再次來到第三扇門前,坐着看好戲的老傢伙們根本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即使是被捲入戰鬥也是迅速的離開,最終都會返回原先的地方,就像現在這樣。

不過這羣傢伙看見羅林吃癟之後似乎都非常開心,見相距不遠,便開口大笑着說道:“奧古斯丁?”

“不是!”

“爲什麼能打開萬神殿?”

“不知道!你們幫不幫忙!”

“老了,而且對手還是女武神,我們也不敢幫啊。”

說話間,羅林再次被追上,可妮莉雅縱身一躍直接以帥對帥,羅林立刻跳起順便踹了羊駝一腳,女武神的一擊落空,但她的軍隊早已經在位置上準備好,羅林即便逃過了第一擊,反應過來的時候周圍已經被武神軍包圍,牢籠直接將他籠罩在下方,迫使他必須與正下方的女武神一決勝負!

可妮莉雅已經來到二十米的距離!

消失!

兩個人同時消失!

女武神將羅林原來的空間砸出一個拳型的空洞!

而羅林自然是傳送到外面,大口喘氣!

差點命就沒了!

老傢伙們驚歎了幾聲,剛剛說話的老胖子更是賣力的鼓起掌來,驚呼道:“小子,連傳送你都會,還有什麼厲害的招數快點用出來看看,我們被關了一千年來,非常喜歡看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

羅林真相破口大罵,可是背後一涼,連忙轉身舉起涌動血sè力量的右手格擋,女武神的拳頭化作漫天殘影落在正面的每一個地方,旁邊還在圍觀的老傢伙們紛紛躲得遠遠的,在羅林被狠揍的時候分析起可妮莉雅的實力:“原來不是真正的女武神,看起來應該是一位後裔,可如果是後裔,這一份成就也太過可怕了,小子,如果你說出和奧古斯丁的關係,那我們……”

“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我是生命使徒!”這個時候羅林纔不會傻到承認和把這些人關進監獄近千年的奧古斯丁有關係,直接祭出了生命母神這張牌,雖然說用着奧古斯丁的力量這點是怎麼也解釋不清楚,老傢伙們更是無法分辨了,紛紛搖頭,此時羅林使用生生不息化作火焰護盾,老傢伙們這才相信他生命使徒的身份,可還是沒有一個人有活動的跡象!

羅林召喚出自己的裁決之劍,這時候老頭子又說話了:“我們又不知道你爲什麼會招惹到女武神後裔,我們這些老傢伙就想着好好的活下去,還有幾年就能出去了。不想出什麼意外呀。”

“你們到底……”羅林在武神軍zhōng yāng穿行。返回時身上又帶上傷,劇烈疼痛令他喘不過氣來,可妮莉雅的攻勢再次來到,每一招必取心臟頭顱,老胖子一邊看着兩個人交手,一邊非常不善解人意的嘿嘿笑道:“你真不是奧古斯丁?”

“不是!”

“這樣啊,其實我們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前段時間碰見一個很討人喜歡的小丫頭,我們幾個最喜歡和她聊天,可是最近又不沒看到她所以有點想了.”

“她叫什麼!”

“是薩莉亞還是塞西亞來着……”

“塞西莉亞!”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就是那個可愛小傢伙的名字,小子,你認識她的?”

羅林招架可妮莉雅的拳頭,擡腳用力一踹,扭頭,怒吼:”我老婆!”

老傢伙們被驚到。面面相覷嘖嘖稱奇,終於起身.老胖子說:”既然這樣那我們都不是外人,那我就說了吧,想要我們這些老傢伙賣命,在一年內你要帶着塞西莉亞來萬神殿看我們一次。”

“如果我還能活到那個時候!”

一羣老頭子老太太們呵呵直笑,終於挪動自己的屁股向亡靈大軍走去,有了這些底蘊不小的老傢伙們的幫助,羅林心底也有點底。他沒有停止讀秒,直視着可妮莉雅,雙手各持一柄劍,向前衝鋒!

持有摘掉羅林腦袋想法的女武神狂笑一聲,俯身衝刺!

相隔二十米,鎧甲的碎片就已經紛飛!

電閃雷鳴!

第300秒!

兩個人短兵交接,羅林依然不佔優勢,躍至上空。大喝一聲“羊駝”。還在憑着自身速度優勢躲避潘多修姆追殺的羊駝立刻衝到他身邊,馱起人向亡靈zhōng yāng前進。留在原地的可妮莉雅鬆開手,手中的巨錘化作騎兵槍,呼喚潘多修姆在後面緊追不捨,她不會再給羅林任何的喘息時間。

羅林回到面目煥然一新的亡靈大軍zhōng yāng,捨棄自己的一條手給這幾個老傢伙爭取時間,初步看來,付出和收益基本持平,至少有模有樣,將亡靈大軍進行梳理之後老傢伙們也開始舒展自己的腿腳,羅林修復自己的手臂,面對來勢洶洶的武神軍,問:“有幾成把握?”

“畢竟對手可是女武神啊,雖然不是本尊,可武神軍和潘多修姆都是當年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對手,就是不知道一千年沒動手了,老骨頭還能不能經受得住,”神秘莫測但肯定靠得住的老胖子呵呵直笑,接着說:“我們只能幫你牽制武神軍。”

“什麼?”

老頭子攤手,看來他們是沒打算幫羅林抗下正面戰場,準備從側面迂迴援護,說:“我們全都被封印了力量,所以女武神和潘多修姆,只有你自己解決了,小子。”

黑sè的三角再次像燒紅的烙鐵一樣刺入亡靈大軍這塊nǎi油裡面!

天空的戰鬥不容許第三方插手,而在木素伺機報復的時候她的觸手鐵騎也在保護和拯救一些重要的人和設施,但是她卻“無意”的遺漏了兩個至關重要的人。

可可推着愛葛莉絲向安全的地方前進,亞莎和一些女僕將他們保護在中間,不少人看到她們這一對特殊的姐妹花時視線都是跟着走的,蘭西因的居民們不太明白她們爲什麼會走的這麼焦急,只因爲他們沒有注意到天空上正緩緩飄來的氣球和出現在海平線的巨型戰艦羣!

有的人想要趁這個機會,在可妮莉雅和羅林戰鬥的時候給東道主一些“有趣”的禮物。

很快,天空中的熱氣球上掃視地面的士兵就發現了必要名單上排名前幾的目標,立刻拉開小型魔法炮的拉栓,一顆黃sè的信號彈拽着長長的尾煙衝上天際,刺耳的聲音讓人們的注意力拉到天空中,只見數不盡的魔法熱氣球透過雲層從蘭西因的外圍緩緩下降,在西面,一股神秘的騎兵一路衝撞,蠻能無理卻無人敢管,只需要短短几分鐘,可可和愛葛莉絲就被層層包圍!

無處可逃了。

可可停了下來,女僕站成圈把她們兩個圍在中間。亞莎在最外面。在她面前,高大的騎兵只需要前進一小步就能將身前弱小的少女踩死,但是身形嬌小的女僕長卻是以嚴厲的措辭叱喝:“無禮之人,再向前一步,我就要追究你們叨擾夫人休息的罪名。”

看起來連武器都扛不起來的亞莎把騎兵們逗樂了,戰馬在躁動,騎士根本沒有理會她。轉身向部下發號施令,他可不想讓功勞被天上的那些傢伙搶去,只是話還沒說出口,一顆頭顱打在馬臀上,戰馬受驚之下後蹄猛踹,頭顱徑直越過騎士團。揮灑下幾滴仍然溫熱的鮮血,落到地上,在地上咕嚕咕嚕滾了幾米。

鮮血從仍然直立在馬背上的無頭屍體的斷面噴涌而出,似涌泉。

出血量超驚人。

亞莎全身都被鮮血淋溼,因爲她第一時間做的是爲愛葛莉絲幻想出一柄遮擋用的傘,不想讓女主人沾染上污穢的鮮血,所以她選擇弄髒自己。

骯髒的事情,自己來做就好。

無頭屍體從戰馬上跌落。數百騎兵此時無人發出聲音。亞莎沒有去清理身上的鮮血,即使剛纔殺了人。她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只是眼神越發的冷漠,事實上除了她自己之外沒有人知道她的後背的衣物已經被冷汗浸透,此時,她已經是可可和愛葛莉絲的最後的倚靠,她不能流露出任何軟弱,也不能浪費任何力量,一旦她先倒下,那麼可可和愛葛莉絲就會陷入危險中!

所以亞莎先發制人,以幻想之力將騎兵頭子按在斷頭臺上,直接擊殺卻沒有想到殺人需要花費將近2成的命格力,劇烈的消耗讓她明白自己不可能殺光所有人,但是她知道,只要有一個人還站着,那麼夫人小姐就會有危險,危險的苗頭必須在發芽的時候連根拔起,在其他人察覺到趕來救援之前,她都不能倒下。

現實的小說開了一個壞頭,也埋下了伏筆,結果是好是壞,亞莎不能再像以往在神的角度俯視自己在小說裡部下的局,這一次她進入了別的神靈的局裡,就像從前zì yóu被一個命令左右時候一樣,選擇權不在自己手上。

她真的是很討厭這種感覺,這讓她會想起被捲入上層博弈時的自己,對生活對命運對所有的一切都是絕望的rì子,不是美好的回憶。

短暫的呆滯之後,伴隨着倒抽氣的聲音,戰馬被驚嚇,騎兵們突然迸發出憤怒的咆哮聲,亞莎握緊雙手,她在賭博,賭敵人會不會被自己看似神秘的殺人手法鎮住,她明白要嚇住一羣失去狼王的狼基本是不可能的,不過幸好,這隻騎兵隊並不是一股繩,是由五隻不同的隊伍組建而成,所以爲一個臨時隊長報仇這件事,他們最多是給他找回腦袋然後埋葬就已經是盡了同僚的情分了。

再者,亞莎的那經歷過生死的眼神太過犀利,單憑衆人視線集中的方向就把四個副隊長揪了出來,他們只能集體下馬,站在亞莎2米遠的距離不敢太靠前,生怕下一個被削掉腦袋的就是自己。

不過雖然成功的阻止了騎兵的接近,但是她們也被包圍了,可可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努力着想要從身體中提取力量,哪怕是隻夠她取出女武神鎧甲,那麼這裡的這些人就完全不是她的對手,只可惜,生命曾經說過”女武神已經死了”這句話,就意味着可可絕對完全喪失了力量,無論怎麼努力,意識最終也只是泥沉大海,沒有任何反應,她已經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孩子,除了求救,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可即使求救,其他人有的被纏住,即使沒有被纏住也可能沒有察覺到這裡,至於剩下的第三類人,他們即使是感覺這裡不正常,他們也不會來的,即使是知道是自己和愛葛莉絲姐姐被圍困,他們也是不會來的.

條頓是第一種,阿娜絲塔必須維持住光罩,而第三種人,包括五神裔的其他成員在內,都是不會爲自己涉險的,其中的原因,很複雜.

所以亞莎仍然守在身邊,可可就已經非常的感謝了,但她不想讓亞莎涉險,說:”亞莎姐姐,你快走吧,我們不會有事的.”

“可可小姐,我的職責就是夫人的女僕,我是不會走的.”亞莎沒有扭頭,她害怕自己一臉血會嚇到小可可,雖然從外表看她還沒有現在的可可高,可是心智遠比小傢伙成熟,她絕不會丟下兩個人不管,同樣的,不諳戰鬥的亞莎的冷靜和淡漠都是裝的,如果她還在須彌空間裡,蜘蛛命格足以碾碎面前的這些騎士的頭顱然後一騎絕塵逃出生天,可惜現在,須彌空間留給她的記憶也只有身後這些從裡面帶回來的女僕了,她們看起來只會處理一些內務,更不可能幫到自己,

時間,剛剛好。

熱氣球上的士兵落到地上,帶頭的人是一個年近三十的jīng致男人,看到大隊的騎兵時難掩厭惡,他非常不想再這個關鍵的時候看到這一羣充斥暴力和骯髒的騎士,藝術家和表演家的血脈讓他抗拒任何不符合美學的事物。

不過很快,他就從還沒完全停在地面的熱氣球上跳了下來,快步跑過來,無視本次的中心任務,反而來到矮小女僕的身前,看清楚亞莎的容貌之後驚喜交加。完全不顧身上的衣服會沾染上血污。衝過來抱緊她,就像是一件寶物失而復得。

jīng致男人把頭埋進亞莎的頭髮裡,細嗅其中的味道,沉醉着不能自拔:“是亞莎,真的是亞莎,你還活着,真的還活着!”

不知道是沒有反應過來還是說其他的原因。亞莎根本沒有反抗也沒有直接用夢女王削掉男人的腦袋,jīng致男人嘴裡近乎癲狂的呢喃着所謂的神的恩賜,忽然,亞莎輕輕推開他,向後一步,jīng致男人似乎察覺到她情緒上的變化,眼神飄過女僕zhōng yāng的姐妹。表現的非常自然,笑容不減,拿出絲巾擦拭亞莎臉上的鮮血,說:“抱歉我太激動了,亞莎,沒想到我們居然能在這裡相見,這是神靈的安排啊亞莎。”

亞莎的棺材臉上浮現病態的cháo紅,呼吸沉重。似乎是在緊緊壓抑着心中的情感。按住絲巾,小聲說:”“拜倫兄長。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如果羅林在這裡肯定會大呼奇觀,早就被掛上蕾絲邊女僕稱號的她的rì常生活向來與男人相隔絕,一向在所有人面前表現的非常冷淡的她居然會接受一個男人的絲巾,這要麼是她轉換取向,要麼是那個男人,對她很重要。

事實上,jīng致男人確實是很重要,畢竟陪伴了十年之久,亦兄亦父的身份暗地裡同樣有讓亞莎無法逃避的關係。

jīng致男人出現在這裡並不會讓亞莎感到意外,從前被愛葛莉絲稱讚爲靈動的眸子卻彷彿是失去了寶石的光澤般黯淡,與心靈一同枯竭,變成行屍走肉,就像jì女一樣,也和野獸遇到天敵自動擺出的禦敵姿態一樣,本能的展露無可挑剔的笑顏。

商業表情。

“許久不見,拜倫兄長。”亞莎現在的笑容與身上的女僕袍非常的相襯,一個女僕該有的甜美笑容和恭順態度全部表現出來,拜倫也覺得局勢已定,功勞已經落在自己的口袋裡,而且還找回自己相依爲伴的妹妹,收穫頗豐,從心底感到愉悅,走上去爲心目中的娃娃擦掉不容易注意到的污漬,邊擦邊說:”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亞莎,你真的是立功了,只要把她們交給族長,這一次我們一家人就能得到一大筆的獎賞,我們……亞莎,你怎麼了?”

亞莎的笑顏不減,但是眼淚卻沒有任何徵兆的滑了下來,她說:“對不起了兄長,只有這一次我不能答應你的請求。”

拜倫一愣,沒有立刻生氣,反而是用更加迷人的笑容說:“在你失蹤的這段時間裡,我已經結婚了。”

亞莎擡頭,問道:“有孩子了嗎?”

拜倫用最燦爛的笑容做回答,這是他生活的支柱和驕傲,和自己的妹妹一樣,他也將亞莎的舉動視作對自己功勞的保護,所以他現在在隱晦的向妹妹請求共享勝利果實。

可惜他想錯了。

亞莎明白了,說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成爲了父親,有了寄託有了負擔纔會對以往嗤之以鼻的榮譽彎腰,說到底,你並不是爲了自己在打拼勳章,是爲了家庭爲了孩子。你已經不是從前的你了。從前的你,是被詩人的浪漫情懷毒害的理想主義者,是能爲了一部詩集放棄等體積的金幣的瘋子,可是今天的你,只會讓錢袋噹噹作響。”

拜倫準備開口,亞莎卻直接打斷道:“我已經不小了,知道金幣和理想之間前者是栽培後者的沃土。一位成功的詩人通常有貴族頭銜做前綴,我並沒有蔑視您的意思,兄長大人。”

拜倫很欣喜能夠得到自己妹妹的諒解,這對他來說就已經是成功的一半,畢竟身爲兄長的他要用暴力手段迫使自己的妹妹也是會於心不忍的,不過還好。亞莎終於是站在了自己的身邊的,在最終結算的時候自己也能憑藉這個關係分得不少獎賞,還有比將獵物引進陷阱更大的功勞存在嗎?

“快,亞莎,將她們帶上氣球,至於你的……部下,隨後會有家族的人帶她們離開.”在天空中,黑sè矛頭已經在亡靈大軍廝殺開來,拜倫知道時間緊迫,催促了一聲,可亞莎沒有任何的動作,就站在原地,平淡的說:“對不起兄長,我不能那麼做,這是我的答案。”

拜倫怎麼會想到自己的妹妹還是拒絕了自己,本來有機會借這個機會步入家族中層的他開始焦急了,說道:“亞莎,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絕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夫人被人掠走。”

對自己妹妹的身份依舊是家族派遣的臥底的拜倫顯然是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說道:“亞莎,這麼做值得嗎?她們是羅林的女人。羅林是我們的敵人。她們也是我們敵人呀。”

“拜倫兄長,我不能讓任何人把夫人帶走。即使是……”

“亞莎,你難道被羅林那個專修亡靈法術的異端蠱惑了嗎!你難道忘了,他們是怎麼對待你的!”

看起來事故但實際年齡只有15歲的亞莎以笑容做迴應,她說:“拜倫兄長,無論您聽聞了什麼荒謬的謠言,我都只會跟你說,我不曾遭受主人的辱罵,不曾承受非人的待遇,不曾從事超出我能力範圍的工作,更不曾受到誰的凌辱,即使脫光衣服站在他的面前,他也從未用身體的任何部位觸碰過,拜倫兄長,這樣的主人,我已經背叛過一次,不會有第二次了。”

拜倫顯然沒有權利瞭解到家族內部更高層次的決議,他所知道的情況恰恰與妹妹相反,可亞莎的一席話令他猶豫了起來,“即使你說的是對的,可羅林是不折不扣的惡魔!”

“他確實是惡魔,”亞莎的語氣變冷,剛纔的變相稱讚好像根本不是出自她的口中,“但是家族裡的幾位長老的屁股一定比他乾淨嗎?把夫人帶回家族,你知道那些平時道貌岸然的鼠輩究竟會做什麼非人的行爲?”

口出狂言。

拜倫終於再也無法保持冷靜,他激動起來,伸手握住自己妹妹柔弱的肩膀,瞪大雙眼,駭然說:“亞莎,你清醒一些!這一些都不是你應該考慮的,優雅的女士只需要……”

“我看到了。”

“什,什麼?”

亞莎用眼睛直視着拜倫,嘴脣微微顫動,說出一個名字。

jīng致的男人立刻想起那一起族人對一個女xìng犯下的罪行,他沒有參加,但他旁觀了全過程。

拜倫即使不承認那一種近乎異端式的家族洗禮,也無法對其批判,他只能將其視作另一種對異端審判方式,但即使不願承認,他的良心也會逼迫他承認。

族人遠比在他們身下呻吟慘叫的異端更“異端”。

“你也是知情的。”亞莎直接道出拜倫心底的秘密,這一柄尖刀直接讓拜倫顯現出猙獰的面容,手上的勁力越發加大,亞莎微微皺眉,卻不願意出口求饒,拜倫緊緊盯着自己的妹妹,低聲近乎哀求的說道:“亞莎,我們沒有父輩看重的才能,是家族哺育了我們,我們必須感恩戴德而不是苛刻的記得家族的過錯!家族要求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必須完成!”

“我對家族並沒有那麼深的歸屬感呀,拜倫兄長,”亞莎笑容公式化,只有對jīng致男人她纔不會吝嗇笑容,畢竟一個願意收養自己早死父親留下來的私生女並且親自教授知識的兄長不是自己能惡言以對的。她推開肩膀上的手。倒退兩步,揉着肩膀,說:“在你們看來,羅林是惡魔是打亂一切的罪魁禍首,但是我看見的卻是一個實力強大可從不向平民炫耀武力的城主,你們怒罵他搞亂奴隸交易,可是我看見的卻是異族與家人團聚之後的喜極而泣。對你們來說,金幣從手中一枚枚的流失就是最大的痛苦,可你們有注意到被你們踩在腳底的小人物的悲喜嗎?”

“亞莎,這就是世界的規則,我們貴族站在世界的頂端,就要奴役就要抽稅就要用釘在柱子上的頭顱告誡卑微的平民誰纔是這個世界的主人。誰纔是這個世界的領導者,那羣愚昧的平民根本不懂是誰在駕馭世界這艘巨船向正確的方向前行!”

“拜倫兄長,您認爲自己掌握着真理嘛?自己就是正義嗎?”

拜倫的臉憋得通紅,轉過身,他不可能繼續辯論下去了,同樣他根本無法辯論過自己的妹妹,雙手顫抖,深呼吸數次平復說:“不管怎麼樣。先把她們帶走吧。我不想和你繼續辯解下去,這沒有意義。報告上我會爲你記頭等功,你說的這些話我不會告訴任何長輩。”

準備迎接巴掌的亞莎緩緩睜開眼,不奇怪自己沒有被打,冷淡的說道:“我知道的,世界上沒有純粹的正義,更沒有純粹的黑暗,如果我不明白這個道理,你向我要求帶走夫人的時候我便會呵斥你爲蝸行在地的走狗,尾行着權勢和金幣留下的味道前行,但是我還是願意稱您爲兄長,拜倫兄長,或許我只是在用淺薄的觀念看待問題,我只想告訴您,這個世界沒有那麼多的壞人,有的只是恰好站在了自己對面,處於不同陣營的人罷了。”

“亞莎,你到底在想些什麼!”

“只要不存有害人之心,那就是好人了。所以我想告訴您,我選擇站在夫人這裡,可您還是好人,謝謝,抱歉。”

拜倫猛然握緊拳頭,面前的家族成員顯然會錯意,逐漸向zhōng yāng圍剿過去,當然都被亞莎以夢女王之力削掉腦袋,而15歲的作家臉sè越發慘白,跌坐在地上,她也已經到了極限了。

自己的力量終究就只有這麼一丁點啊。

亞莎轉身,透過一排女僕望着輪椅,回過頭,淚水涌了出來打溼她被愛葛莉絲稱讚靈動的眸子,哽咽着說:夫人,是我沒用。

當拜倫認識到發生了什麼,他轉身,背後有一匹戰馬越過他的腦袋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弧線,馬上的騎士只留給他一個壯碩的背影和幸災樂禍的眼神,長槍瞄準的就是嬌小的女僕!

完美的突刺!

槍並非是jīng鋼所鑄,也不是重騎兵的制式武器,但沒有人會懷疑這柄槍所蘊含的力量,它絕對能夠輕易的把這個詭異的小女孩穿刺並且挑起來。

亞莎攤開手,要以一個並不難堪的姿態迎接死亡。

驚恐的吼聲和馬匹的嘶鳴讓人心底發麻。

異變突起。

一道黑白相間的身影竄到馬蹄下,揚起手。

騎士連同馬匹被一個看起來嬌嫩的女僕給單手打飛了。

第一時間,人們都以爲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亞莎擡起頭,看清那個人的容貌,只依稀記得這個人是後面的幾個女僕中的一個,平時只是處理一些掃除工作,話不多,至於來歷,自己是知道的,還是向羅林打聽的……

她們也是來自須彌殿的呀。

這是亞莎昏厥前的最後意識。

可可想錯了一件事,沒有人過來救她們,並不是因爲一些隔絕了千年的仇恨,而是羅林安排在她們身邊的守衛永遠都是最好的。

……

蘭西因的南部,一個人,一羣人,隔着一條被冰晶三棱劍斬出的巨大溝壑,對峙。

裂面一動不動,從背後吹襲來的風颳起長袍下襬,露出一柄樸實無華的黑sè細劍,而在她的對面,一個人站在懸崖邊,風吹散他的金sè長髮,緊閉的雙目緩緩滲出鮮血,似乎受傷很嚴重,他望着愛葛莉絲的方向,微笑着說道:“是呀,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壞人的,可是我必須走在和你們不一樣的道路上,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奢求你們的原諒了,我的妹妹,我的女兒,希望這一份生rì禮物不會太遲。”

一襲紅袍回到隊伍中,金髮男人嘆口氣,語氣依舊溫和,說道:“我走了,再見。”

……

在埋屍地通往dì dū的一條主幹道上,四周都是森林,不時馬車疾馳而過,傭兵團前進緩慢但絕對不會在這裡過夜,因爲沒有人願意留在這一片盤踞着豺狼和強盜的危險之地。

在一個三岔路口,一個人被拔得乾乾淨淨綁在大樹樹幹上,似乎是成爲了路標一樣,無論從什麼方向過來都能看到他,可是沒有人停下來查看情形,因爲這位路標先生很可能是強盜部下的誘餌,就等着某些同情心氾濫並且涉世未深的年輕貴族自願咬鉤,落得比路標先生還要慘的下場。

路標先生也不呼救,就傻愣愣的待在那裡,不時的仰着頭,說一句“這個世界上怎麼有那麼多的壞人啊”,然後就會開始回想自己被搶劫三十六次,盜竊一百六十八次的慘痛經歷,而後再次感慨一聲,“這個世界上怎麼有那麼多的壞人啊”。

相當的悽慘。

不時有馬車經過,但馬車裡的主人,無論男女看到路標先生的時候大抵都會詫異的發出聲音,不只是因爲一個裸男,更是因爲他**那超越普通男人標準太多以至於達到駭人聽聞程度的巨大凶器,許多人冒着危險也要減速就只是爲了確認自己沒有眼花。

擁有與俊朗外貌並不相稱的絕世兇器的路標先生髮現了自己身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着一個羞紅着臉不敢直視自己的少女,捂着眼睛瞥向一邊,輕聲詢問:“先生,需要幫忙嗎?”

路標先生直視着少女,不悲不喜,點點頭。

少女背後的老管家出手了,順便給路標先生拿來衣物。

獲救的路標先生沒有任何的喜悅,穿上衣服,漠視着少女充滿青chūn氣息的眸子,很快,他就在牢籠裡再次看見,只不過這一次,這位好心的少女躺在獸皮上,眼神渙散嘴角淌出腥臭**,數個強盜大漢提着褲子往外走。

許久,路標先生扭頭,看着少女的屍體,眼神依舊冷漠的可怕,即使少女是爲了救他才被強盜掠走,關於她的死,路標先生幾乎要付全責,但這位無論遭遇什麼都沒有任何反抗的人只是仰着頭,沒心沒肺的說:“這個世界上爲什麼有這麼多的壞人呢。”(。手機用戶請到閱讀。)

PS:諸君,我是難產的第二章,老三老四繼續難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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