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約定
乳白的光。
就是我自己的臉，
然而你從不曾與它謀面
因爲我把它畫在它的表面
……
……
傑森聽了貢戈拉的話以後，心中可謂是思潮起伏，是啊，實力，勢力，自己有什麼呢？不想被人擺佈，不喜歡被人算計，可是要想將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沒有這些又怎麼能夠真正的做到。
實力，傑森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的渴望過一件事情，即使在得知高原部落被滅，他的復仇情緒也沒有這般的強烈，面對自己的命運不能把握，處處都在那些自己甚至不知道的存在的人手中控制着，傑森感到沮喪，這一切真的太讓他傷心了。
他想不明白，爲什麼在高原的時候，過了幾十年都沒有什麼事情，可是現在卻突然全部來到。整個世界彷彿是在一瞬間降臨到他的面前，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喈…喈喈……很痛苦麼？…又怎麼能不？”貢戈拉彷彿是在和傑森說話，但是更多的讓傑森感覺，他是在自言自語。可是這些傑森懂了，真的懂了，在貢戈拉幾近囈語的呢喃中，他聽到了那股孤獨與無奈。
“你想怎麼樣？”傑森幾乎在瞬間恢復了冷靜，至少是表面的冷靜，雖然這不一定能後隱瞞過貢戈拉的眼睛，傑森也沒想過靠這種表面的掩飾騙過貢戈拉，任何人站在這個美麗的男子面前，面對他那憂傷的氣息，都不人心欺騙。傑森只是想通過強自的冷靜，給予自己信心。
“那個修羅聖衛和你說過什麼？”貢戈拉沒有看傑森，但是卻讓傑森感覺到自己一直停留在貢戈拉的注視中，無法逃避。也不忍逃避。在沒有近距離仔細的看貢戈拉的時候，人很容易因爲他的傳說與身份，對他產生恐懼。但是看過貢戈拉的人，卻永遠不會忘記，也無法忘記，那一襲紅色，不是熱烈，是濃濃的悲傷。
“除了這個……”
“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傑森不能告訴貢戈拉事實，他甚至爲自己的行爲感到羞愧，在這種悲傷面前，自己居然說謊。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貢戈拉知道自己的身份，將會帶給修羅族無法估計的災難。
雖然自己沒有在修羅族生活的記憶，但是那裡畢竟是自己出生的地方，並且那裡還有尋找了自己二十年之久的父親，還有自己的族人。綠芒 黃芒，還有很多吧，雖然不認識。
傑森越來越不能夠控制，貢戈拉那紅色的身影，要承受多大的悲傷，才能如此的濃烈，要經歷怎樣的痛苦，才能使人這般的明顯的感覺到他的悲悽，這些怎麼可以散發到空氣中，傑森已經無法考慮，只是傑森的精神裡，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不能說…不能說……
“你是第一個見過我，卻沒有死去的人類，但是你卻不回答我的問題……”貢戈拉的聲音像一把有力的大手，拽着傑森，一路拖着他向前，一直的向那個旋渦中心走去。“告訴我，爲什麼修羅聖衛會離開冥河，他們爲什麼要保護你？告訴我…告訴我……”
一條無形的枷鎖，蔓延着伸向傑森，這種畫面是無法形容的。明明沒有任何的痕跡，沒有顏色，聲音，沒有體積，不是空氣但河空氣同質同形，將傑森環繞……
“不……不！……”傑森只感覺到一陣陣的睏倦，從沒有過的感覺，即使在戰爭中，自己連續和敵人戰鬥，幾天幾夜沒有休息，也沒有此時這般的疲憊，不 不是疲憊。傑森分明的感覺自己的精神很好，非常的清醒，卻完全沒有抵抗力的，想要睡去，想這麼睡去，再也不起來，這不是疲倦……這不是……
“告訴我…告訴我……告訴我……”四面八方都是相同的聲音，傑森瘋狂的轉着方向，想要逃脫。他覺得自己被禁錮在了空氣中，就這麼虛空的懸着，和靈魂空間的時候不同，因爲他無法走出圍繞他的，那看不見的空氣，是的，人又怎麼可以脫離空氣……
傑森捂住自己的耳朵，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去做，只想離開這裡，去哪都可以。可是一聲聲的“告訴……我，告訴我……”在他的腦海中浮現，每一個音節都在擊打着他的精神，傑森覺得自己隨時都可能崩潰，隨時都可能會……
“我說，貢戈拉，停下……”傑森終於看到那紅色的影子，四周都是，一層層的重疊在一起，恍惚着沒有實體，又確實的存在。他知道這一切和那團紅色有關係，但是卻無能爲力。
“你要…知道…什麼，你要我……告訴…你什麼……”傑森半伏在地上，兩手撐地，擡頭看着貢戈拉。還是那樣的紅色，鮮豔的讓人眩目，美麗的容貌的男子。憂傷在他的身上散發，彷彿試圖要將周圍的空氣都渲染進那一團紅色。
可是這憂傷，再也不能讓人輕視，紅色的孤獨魔鬼，傑森現在毫不懷疑，如果再來一次，他將決不猶豫的自殺，也不要那種折磨。豆大的汗珠，在傑森黑色的長髮上滑落，砸落在黑色的地上，聲音噠噠…
貢戈拉本就是惡魔，如果魔族的三大領主之一，血色魔王貢戈拉不是魔鬼，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能稱爲惡魔？可是那一襲鮮紅的溫柔，那憂傷到讓人看見便忍受不住，想要哭泣的美麗，怎麼能夠讓人將他和惡魔聯繫在一起。
“爲什麼你們不懂？”貢戈拉笑了，笑的那麼的淡雅，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變化，卻讓傑森感覺到他的笑容。可是笑容無法掩蓋，任何東西都無法掩蓋，傑森知道自己無法逃避，那份憂傷深入到每一個親眼所見的人的靈魂。貢戈拉的聲音，永遠是那樣的呢喃，彷彿夢中人的囈語，彷彿失神之間自言自語訴說……
“我在等你告訴我……”
‘告訴我…’傑森的身軀不由的顫抖，那是怎樣的感覺，多少戰鬥中，傷勢嚴重自己可以抗過來。多少時間裡，親朋離去自己可以忍受。可是在這紅色的憂傷面前，自己是如此的脆弱，脆弱到受不住一句話的分量。
“我…我不知道。”傑森的眼睛陷入迷茫，迷惑的讓人無法懷疑。
貢戈拉轉頭看着傑森，眉頭輕輕的皺起。就這麼輕輕的皺眉，讓傑森陡然的滑落，下沉。身體在那旋渦中旋轉，一切都不知道了，不是麼？
“如果你真的不願意記起，那又何必經歷……”貢戈拉的話總是那麼的莫名其妙，傑森呆呆的看着貢戈拉，眼中是無盡的迷惑，沒有憂傷，沒有恐懼。只是那不解，從思想深處透露出來。
“我…你…是誰？”是受到貢戈拉的影響麼？或許是那深淵的旋渦將傑森拉進了永恆…語氣中的平靜，讓本就透着神秘的死亡沼澤顯的更加的詭異。
“忘記了，你沒有活下去的理由。”貢戈拉擡起自己的左手，緩緩的動作優美無比。指着半伏再地上的傑森，卻再沒有動作。
傑森只是靜靜的看着貢戈拉，沒有恐懼，只是深深的疑惑。他不明白眼前這個穿着紅色衣服的男人，爲什麼會做這樣的動作。傑森從貢戈拉的身上感覺到一絲寒氣，很冷，冷到讓他的身體有些發抖，但這不是因爲恐懼。因爲傑森此時不瞭解恐懼，如同他此刻不瞭解爲什麼……
許久，沼澤地沒有太陽，卻有夜晚與白晝。久到黑了幾次亮了幾天的天空，似乎也已經厭煩，開始悽悽嚦嚦的下起小雨，死亡沼澤還是像往常一樣的繼續着，那份神秘與詭異。
紅色的瞳孔，終於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變化。“記住，你欠我一次。”話音未落，紅色已經消失，雨停了，因爲大量的雲層隨着那個影子飄遠。
傑森從地上爬起，動作艱難。直到站直了身體，看着天際那個早已消失的方向，口中呶呶“我記得，我欠你一……”撲通一聲，倒了下去，再也沒有了意識……
死亡沼澤，任何形式的死亡都可能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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