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勝拓跋燕之又給古月安提供了十點的練功點數。
但古月安並沒有感覺到太開心,相反的,他覺得事情有些太不對勁了。
如果說之前他還在疑惑那個黑衣人到底有什麼企圖,現在他已經基本確認了,他是捲入了某些相當危險的事情裡。
最明顯不過的一點是,拓跋燕之在和他交手之前,是受了傷的。
這一點一開始古月安還只是猜測,因爲雖然在腦海裡他已經推演了無數遍和拓跋燕之的交鋒,但真的動起手來,卻覺得拓跋燕之好像比想象中還要弱上許多。
而真正坐實這一點的,是最後一刀。
其實最後一刀斬出的時候,哪怕古月安已經入破,刀勢強到了極點,他也並沒有任何的信心。
那真是拼死一刀了。
在出刀的瞬間,他就感覺到了自己背後那把緊追不捨的大劍,一直到他一刀斬中拓跋燕之的大劍,他都不敢確定,自己到底能不能贏。
因爲在正常的推演裡,哪怕古月安那一刀真的很強,拓跋燕之也因爲最開始的劣勢受了點傷,也絕對不會被打的連武靈都維持不了,古月安依舊會死在劍奴的劍下。
可是,古月安賭對了,他那一刀,真的夠強,以及,拓跋燕之是真的受了更重的傷,以至於吃不住古月安的那一刀,被打的吐血,武靈消散。
堂堂漠北鐵劍門少主,卻在臨戰前受了不輕的傷,這其中的意味,就有些深沉了。
反正,古月安一時半會是想不明白,他只覺得自己現在很危險,相當危險。
有些渾渾噩噩地從擂臺上走下來,古月安也沒有停留的意思,分開了人羣就要往外走,很多人雖然已經被淘汰了,但還是保留了讓他們進虎丘觀戰的機會,故而臺下人物還是衆多。
和最初對古月安的態度不同,經過他連續戰敗謝雨留,以及拓跋燕之以後,已經沒有人再敢小看這個小二哥了,尤其是今日一戰,他擊敗拓跋燕之,於絕對不可能中創造了可能,真的是精彩絕倫。
很多人礙於拓跋燕之勢大也不敢公然對古月安表示什麼,但他們自動讓開了一條路讓古月安出去,還是讓古月安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東西在心口涌動。
這是不是說明,他現在居然也是有點江湖地位的人了?
這樣想着,他有些煩亂的心情,居然是好了起來。
而讓他沒想到的事情還沒結束,就在他走出了人羣的時候,一個做婢女打扮的小姑娘喊住了他說:“古少俠請留步。”
“你是?”古月安有些莫名,他不記得認識這個小姑娘。
“我家小姐看少俠受了傷,特命婢子來給古少俠送這條帕子。”說着那小姑娘就掏出了一條絲絹的手帕遞給了古月安。
古月安接過還沒來得及問句你家小姐是誰,那小姑娘就像只受了驚的小兔子一樣逃走了。
只剩下古月安一個人站在那裡拿着條手帕哭笑不得。
哥們這也算是有女粉絲的人了?
顧不得到底是哪家小姐懷了春了,古月安拿着帕子就往自己後背擦去,不碰還好,一碰之下,疼的古月安是齜牙咧嘴。
一路從擂臺離開,快要出奕劍坪的時候,古月安看到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穿着翠色衣衫的人,抱着一把劍,整個人頗有些慵懶地靠在牆上,陽光照耀在他的臉上,讓他有一種燦爛卻又彷彿隨時會乘風而去的感覺。
古月安不知道這個人要幹什麼。
但因爲他就在古月安的必經之路的一扇圓洞門的旁邊,他只能硬着頭皮走了過去。
“最後那一刀,漂亮。”就在古月安即將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那個人忽然開口了,聲音也帶着一種如風一樣的輕盈不羈。
古月安轉過頭,還發現他毫不吝嗇地豎起了大拇指。
“謝謝。”雖然不認識這個人,但古月安感覺到他應該是沒什麼惡意的,所以點頭致謝,然後繼續向前走。
“你叫古小安?”忽然,那個人又說。
古月安頓了一下,說:“古月安。”
“好。”那人說了一個好字,又道,“古月安,很期待有一天和你過招。”
古月安又一次轉過頭去,卻是發現那人已經離開了,他的背影在陽光裡飄忽着,一下子,像是風一樣不見了。
怪人。
古月安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個人,快步出了虎丘。
到牌坊外領了今天贏的錢,古月安又是經歷了一次小騷動,那些因爲押了他贏了錢的人,簡直是把他當成神了,一個個要跟他吃個飯好好交流一下,他好說歹說,說今天有傷在身下次再聊,才終於脫身。
回到他自己的小院子裡,先是清洗了一下後背的傷口,簡單包紮了一下,然後他再次進入了練功房的世界裡。
沒辦法,他現在身中劇毒,走是肯定走不掉的,在又是莫名深陷某種危局的情況下,他唯一的選擇就是繼續變強。
只有實力上去了,他纔有可能有那麼一絲破局而出的機會。
將十點練功點數盡數轉化成了十個月的練功時間,古月安又開始了他艱苦卓絕的練功之旅。
只是武學之事,道阻且長,很多時候,不是投入時間就一定會有收穫。
古月安的內力修爲完全到了一個瓶頸,哪怕是投入了十個月的時間,也並沒有能夠突破後天小圓滿的境界,他的內力僅僅只是從海一樣的狀態,有一點點朝着收縮聚攏成丹的方向發展,離真正的後天大圓滿歸元之境,還是差了很多。
這也就導致了,他的一萬刀,遲遲未到。
召喚那個神秘的俠客的時機依舊沒有來,也就意味着,他還是獨自面對一切。
從練功房裡出來,他後背的傷倒是已經徹底好了,這讓古月安很有些疑惑,這個練功房無論進入多久,身體好像是不會有什麼大的變化,比如說衰老,又比如說他身上中的劇毒也不會發作。
但另外一方面,他又可以在裡面提升功力,他身上的傷居然也能隨着時間復原。
這完全就是悖論到了極點。
可其實細思,這個練功房本身的存在就是很悖論的。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古月安換了一身衣服,去鐵匠鋪新買了一把刀,又買了一些酒菜,在院子裡吃喝完畢,靜待着黑夜的降臨,以及,那個黑衣人的到來。
一直等到二更天,院子裡纔有一聲輕響,古月安一擡頭,卻見那黑衣人已經站在他面前了。
在見到黑衣人的剎那,古月安差點拔刀,因爲雖然昨夜那黑衣人說了今天只要他贏了拓跋燕之,就會把解藥雙手奉上,可經歷了今天的事情,他實在不知道這個人今夜,到底是來送解藥的,還是來……殺他的。
“贏得漂亮。”那黑衣人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誇了古月安一句。
“恩。”古月安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手還是搭在刀柄上。
“拿去!”那黑衣人驟然出手,卻並沒有什麼利器從他手上飛出。
古月安伸手去接,發現是一粒藥丸,但他並沒有立刻服下,眼睛也還是盯着那個黑衣人看。
他並不確定,這是解藥,還是毒藥。
“明天天亮以前,姑蘇河邊信義坊邊上有艘船會一直等着你。”那黑衣人似乎是看穿了古月安的心思,卻不說破,只是在那裡自說自話道,“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走水路,姑蘇城外鐵劍門的人會好好招待你的。”
說完這句話,他居然是倏忽間不見了,走了。
古月安聽懂他的意思了,就是讓他走。
至於說他不走會怎麼樣……
“哈。”古月安輕笑了一聲,將手裡那粒藥丸吞了下去,那粒藥丸入口即化,頓時化作一條火線直竄入了他的胃裡。
過了片刻,他並沒有毒發身亡,好像那真的是解藥。
走吧,古月安站起身,再留下去也沒什麼意思,難道真的要去打個四進二?
哪怕真的僥倖進了二強,最後的對手必然是那個如沐春風,劍法又高的讓人只能高山仰止的越子離。
當真以爲打的過那個長生劍宗的長門首徒嗎?
打不過的,古月安雖然近日來連勝兩個強手,自信心也算是上來,卻還是沒有自信到覺得自己可以贏那個羚羊掛角的越子離。
再說,就算是真的贏了越子離又怎麼樣?
這是潭渾水,他這種小蝦米,會死的很慘的。
現在有機會走,就趕緊遠走高飛吧,然後找個沒人的地方苦練上十年,也許以後還有機會能夠名震江湖一下。
打定主意,古月安不再猶豫,也沒什麼東西好帶,就帶了最近兩天贏的錢,提着刀就出門了。
姑蘇城夜裡也不宵禁,古月安很輕鬆地就摸到了姑蘇河邊,按照記憶裡的路線,他順利來到了信義坊的旁邊,就看到一艘小船停在黑暗裡,而在遠處,姑蘇河的繁華夜色明亮,隱隱約約可以聽到河上畫舫裡傳來的嬉笑聲。
“有人嗎?”走近那艘船,古月安低低問了一聲。
那船上的船簾掀開,裡面一個面色蒼老的船家看了一眼古月安,說了句:“上來吧。”
進到船塢裡,那老船伕居然還很貼心地準備了一壺酒,說:“路上寂寞,喝點酒好入眠,一覺醒來,我們就出姑蘇了。”
古月安道聲謝,卻沒有喝,整個人躺倒下來,雙手枕着頭,聽着船艙外輕微的水聲波盪,一時間有些思緒翻飛。
可是等了很久,船卻沒開,古月安一下子坐了起來,很有些警覺地朝着外面喊道:“船家?”
沒有迴應。
同時,一種莫名的危機感襲上了古月安的心頭,讓他一下子抓住了一旁的長刀。
“嘩啦——”就在這時,船艙的船簾被掀開了。
“是我。”一聲忽高忽低,聽不清楚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叫聲,制止了古月安的拔刀。
是那個黑衣人。
他去而復返了。
“反悔了?”古月安大馬金刀地坐着,隨時準備着開戰。
“我不是來殺你的。”對方在古月安面前坐下,道,“但你不能走了。”
“哦?”古月安抱着刀,靜候下文。
“明天,你還要打一場。”黑衣人繼續說,“和……”
“越子離。”
“你說什麼?”古月安一下子站了起來。
————————————————
新書,求推薦求收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