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傷口是割裂性的,而且還加上了肌肉損傷,按照我之前的康復速度,正常得話應該早已經恢復完全了,但現在依然還是隻有在豬肉鬆的協助下才能勉強跟上隊伍行進的速度。如今已經走了1個多小時了,感覺很多傷口快要二次撕裂了,時不時疼得我是直抽涼氣,心中着實焦慮之極。難道我的能力消失了?如果尾小山知道了不曉得會怎麼說,還能找到哥哥嗎?姬懷瑾姐姐的願望是不是也要落空了?這一路上,我不禁胡思亂想起來。
“那個怪物爲什麼會發出我的聲音?”杜月琳低聲自語道。自從見了那個“鬼”玩意兒後,她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甚至流了好幾次眼淚。這已經是她數不清到底是第幾遍自言自語了。之前大家已經安慰好久了,但還是不起任何作用。如今,她反而更加憂鬱起來。其實我也很奇怪,爲什麼那個怪物總以杜月琳的語氣聲調來發聲。
此時,輪換着和王彥章一起擡着擔架的眼鏡蔡強有點受不了了,這個從來不會同對象發火的男生,明顯有些焦躁起來了,語氣不善地說道:“真是有完沒完了,它只是在學,學一學能把你怎麼了,你離他那麼近,而且一直在哭,不學你學誰呀?你這麼下去是不是要哭成神經病啊!”
在一衆隊員的眼裡,這個眼鏡對杜月琳可謂一往情深。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這樣面露兇相地對着自己的情人發火,不僅有些詫異。
他似乎也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口氣有些不對,於是又急忙改口道:“我不是有意的,就是替你着急,沒事的,不要瞎想,原理就像鸚鵡一樣,它應該沒有形成有效的思維,只是在簡單地模仿你,到後來想改也改不掉了,就這麼簡單。”
我的思維好像突然不受控制了,眼鏡的一席話剛說完,似乎在潛意識裡激發我的某種情緒。於是我想都沒想衝口而出。
“不,我仔細聽過,那個蚩甲蟲怪的低聲低語,應該不僅僅是對杜月琳所說的全部語言的完整模仿,而且它最後的幾次笑聲,可以明確聽出是杜月琳的聲音,但杜月琳從未如此笑過,應該是它的自己的一種再創造。由此看來,它不是簡
單地鸚鵡學舌,他的智力水平很高,高智力配合無敵的能力,它至少比我們想想的還要強大得多。”
眼鏡此時面有怒色,擡着擔架的手上已經是青筋直冒。與此同時,尾小山也回過頭來瞪了我一眼,馬上走到杜月琳的身邊安慰她。
被她這麼一瞪,我本來驕傲地覺得自己很會分析,而且論點論據恰當,一定會得到大家的肯定的,可是,鼓足勇氣說出的這麼一大段話的成就感,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下面的話也立刻被自己硬生生地憋回到了肚子裡,想着一定是說錯話了,但自己又不能肯定,於是,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無名的自卑來,彷彿又回到了靦腆無言的學生時代。
於是,開始有些厭惡自己了,可同時心中下意識的還有些奇怪,已經過去10年了,本以爲被自己已經戰勝了的自卑感,怎麼不知什麼原因又悄悄地襲迴心頭。性格的轉變一定有其誘因,我忽然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可是仔細去想又是一陣頭痛,精神逐漸恍惚起來。
“蚩甲蟲怪?有意思,還他媽的有些文縐縐的。”豬肉鬆本來一直在打量着杜月琳的背影,被我一句話,喊過魂兒來了。“它可以穿過人體,可以穿過金屬與山體。槍打不透,刀斬不開。還有老王飛出的刀頭,斷在身體卻也好像跟沒事人似的?”
在前面擡擔架的王彥章不由恨恨地說:“哼,當初就應該,提把工兵鏟過去,直接把他的腦袋戳下來看看!”
尾小山此時悠悠地說道:“早死倒比晚死好,不必受到折磨。我倒是希望那個怪物上來就是給我們一個痛快的好。也許死亡是一個很美妙的事情,尤其是能死在這麼奇怪的東西手裡。哎,你們觀察過沒有,它的身體可以任意地收縮,也可以分散聚合,甚至是像煙霧一樣地飄散,一個一個蚩甲蟲,還可以化爲跟細小的雲霧,那他的中樞在哪裡,大腦在哪裡,整個架構又如何控制行動?還有,你們覺得它有多重?如果我猜,他的重量一定很輕。咳,當時應該看看它從岔洞內走出來時腳印的深淺就好了。”此時她的神情顯得頗爲遺憾。
“沒有腳印,我留意了,沒
有腳印。”我在心裡默唸道。只是不想說出口,因爲怕說出來讓人覺得我是另類,或者讓人覺得我是在故意討好尾小山。
“對對,還有我看到它時,它當時真的沒有影子,但不知後來怎麼又有了?”豬肉鬆還不忘爲自己當時的慫樣辯解兩句。
“還有小山妹妹說的所謂的‘趨光聚能’,我看是靠熱量轉換爲能量。”花榮扶了扶在肩頭的廖老,補充道。
隨着對蚩甲蟲怪諸多特性的抽絲剝繭般的分析,更深層的思考使我們幾個都開始沉默起來。此時尾小山忽然道:“它很像是,第二次探險隊所提到的‘黑霧’。”
所有人都是一震,如果蚩甲蟲怪就是那個‘黑霧’,也就表示說,它對我們的威脅將是致命的。幾個人都下意識地回過頭去惶恐地看了看後面。
“怎麼辦,它可能很快就會追過來的,我們怎麼對付他?它不怕火,不怕火器,不怕冷兵器,還有什麼能制住他,難道我們真的要死在這裡嗎?”花榮幾乎是哭着在問這一連串問題的,然而沒人回答。我幾乎不敢想象一個曾經無比陽光的大男孩會這樣哭着說話。
我看了眼豬肉鬆,只見他還在那兒色眯眯地盯着杜月琳看。豬肉鬆確實好色,但他也是有底線的,絕不應該會表現得如此不堪,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但剛想說話,又硬是梗在喉中說不出來。就像上學時代的我,自閉自卑不敢說話。瞬間一股恐懼席上心頭,此時頭痛的更加厲害了,感覺身上還有些畏冷,感覺不妙。但又不能把心中所想說出來,怕大家覺得我一無是處,完全像個累贅。
我一直不敢肯定一個問題,是不是每個人的性情都發生了某些變化。這個問題只能從熟人身上找答案,豬肉鬆我觀察過了。於是我又有意無意地觀察眼鏡和杜月琳。眼鏡一直沒怎麼說話,杜月琳也沉默得很,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卻總在留意他人。當她看向我時,我急忙把目光避開,但一絲寒意卻留在了心底,她的眼睛已經無法看出瞳孔,竟然有一瞬間全部變成了白色。但第二次看時,又有了瞳孔,也許是自己花了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