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冷冷的看着身前不遠處四個穿花蝴蝶一樣的嬌美身影,他用自己僅剩下的一隻手夾着一根紅塔山,狠狠的吸了一口,看着菸頭處一陣若隱若現的煙火,他重重的吐了一口氣,一陣煙霧從他的鼻竇中竄出,升騰而起,讓他看起來顯得格外的陰森。
在他的身後張天心,如同鐵塔一般站立,英俊的面容和魁梧的身材讓一些從他身邊經過的女人頻頻側目,他臉上略帶憨傻的笑容讓女人們反而生出一種異樣的親和力,彷彿看見了一個單純的鄰家男孩。
可是,只有他身後那些用鬼神般敬畏的目光看着他的混混們,他們才知道這個外貌憨傻的男人究竟有多麼可怕!
他手無寸鐵,可是他能飛劍殺人,百步之內,有如雷霆閃電!
他們已經不止一次的見證過這個男人即便是面對敵人手中有槍的威脅,依然取敵人首級於槍林彈雨之中,如同探囊取物!
他似乎從來不曾受傷,他似乎是一個活在現實世界的傳說與神話。
東海市的混子們一時間被這個男人震懾住了,在他們的眼裡,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比張天心更加強大的存在。
所以,當張天心一次又一次亮出他的三尺青鋒劍時,東海市的黑道都臣服了,他們沒有勇氣與這個不同位面的強者爲敵。
顧白的崛起不僅僅依靠着他陰毒狡猾的智慧,更依靠着張天心在背後給他帶來的強大武力!
張天心就是顧白的守護神,同時也是他地位與財富的依靠與支柱!
顧白當然很清楚,一旦張天心離開他的身邊,那他不過是一個平凡普通的人而已,而且,還是一個殘廢。
那些被他打壓的黑道敵人們和現在和他稱兄道弟的“朋友們”,他們會飛快的露出各自的獠牙,然後向自己的動脈狠狠咬下!
顧白微微笑了一下,他眼角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陰冷目光讓他身後的每一個人都膽寒。
張天心讓他們震撼,而顧白,則讓他們恐懼。
今天被顧白特意挑選出來的三個殺手,無一不是手上握有人命的亡命之徒,他們收了重金,要在今天干一大票,然後遠走高飛。
這些殺人不眨眼的亡命徒站在顧白的身後,依然爲他散發出來的陰冷氣息所感覺到震懾!
作爲這一切的“導演”,顧白的準備不可謂不充分,他可謂是孤注一擲的策劃了這一次亡命般的襲擊。
前面那些緊跟周羣與柳琴等人的混混,只是爲了跟蹤她們的行蹤,然後封鎖樓層,確保萬無一失。而在他身後的這三名殺手,纔是今天的主角。
顧白將手中的菸頭扔在地上,用鞋跟用力碾了碾,似乎這個動作能夠發泄他心中的仇恨與怨毒。他回頭冷冷瞥了身後一眼,三個殺手像得到了命令的野獸一樣,殺氣騰騰的分成三個方向,鑽入人羣,如同三枚入水的魚雷向她們撲了過去!
何麗莎從衣架上面取下一件蕾絲裙邊的圓領小碎花連衣裙,在自己的跟前比劃了一下,似乎衣服的胸圍有點不夠,她一雙又大又圓的眼珠子在眼眶裡面滴溜溜轉了一圈,偷偷打量一下四周,藉着衣服的遮掩,她用手輕輕託了託自己的鴿乳。
唔,聽柳琴姐姐的,每天按摩,大了一點。
可是,小女孩眼睛掃到身旁不遠處正在試一件吊帶裝的宋佳,那襯在白色近身運動衫下面的一對傲人雙峰頓時讓她又泄氣了不少。
真是討厭,從小吃什麼長大的,怎麼那麼大的啦……
小女孩心中怨氣十足,嘴巴氣鼓鼓的漲成一個球。
宋佳的身材實在是讓她望塵莫及,超過一米七五的身高讓她打破了高個子胸小的慣例。熱愛運動的宋佳,不僅腰圍極細,臀部和腿部曲線都極爲優美,遠遠看去,襯托着她那36D的傲人雙峰與甜美面容,簡直就是極品尤物。
小女孩嘆了一口氣,看來,有生之年想在身材上面與宋佳一較短長,這是不可能的了。
何麗莎將衣服舉起來,在鏡子跟前晃了晃,這件鵝黃色的蕾絲裙讓她看起來像極了一隻惹人憐愛的黃蝴蝶,她天真卻極具誘惑力的笑容讓人恨不得將她摟在懷中,不忍心傷害一根寒毛。
小女孩看着鏡子裡面笑顏如花的黃色精靈,忍不住咯咯的笑出聲來。
我也很可愛嘛!
何麗莎輕輕哼着不知名的曲調,正準備轉過身,將這件衣服放回衣架。
可是,她目光不經意的一掃,卻在鏡子裡面看見一抹寒光一掠而過,一張兇殘猙獰的面孔正在迅速的向她逼近!
何麗莎猛的一驚,下意識的回頭一看,卻見一個面目陰森的男人一隻手揣在懷裡,飛快的向她靠攏,殺氣騰騰!
殺手緊握着貼在懷中熱的發燙的一把尖刀,飛快的逼近,對於面前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他沒有絲毫的憐憫與心軟。
他猙獰的面孔與小女生如花的嬌顏在這個時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出身黑道家庭的何麗莎當然知道這種殺氣意味着什麼,她頓時渾身上下每一根寒毛都倒豎了起來!
如果換做了另外一個女孩子,只怕在面對這樣咄咄逼人的殺氣面前,早就已經嚇得癱成一團,動也不能動一下。
可是何麗莎不一樣,她的父親是香港的黑道豪強,她的母親以機智善謀而聞名,尤其是她在親身經歷過了一場黑道叛變,在一場血腥殺戮中熬歷過來之後,她當然不會像尋常小女生一樣,瑟瑟發抖,只會尖叫。
何麗莎靈機一動,雙手拽着晾衣架,往那殺手身上一拉,頓時一排的衣架轟然倒塌,向男人壓來。
這個志在必得的殺手顯然沒有料到這個女孩竟然第一反應不是逃跑,而是反擊!
她的膽子怎麼這麼大!?
雖然這無法對這個殺手造成傷害,可何麗莎臨危不亂所展示出來的勇氣與急智讓這個殺手有些手忙腳亂,他怒氣衝衝的將這個衣架一把推開,再一眼看去時,只見這個小精靈已經鑽進了衣服林中,向宋佳跑去。
“佳佳,快跑,快……”何麗莎大聲的尖叫着,向宋佳示警,這不是她第一次受到襲擊,但,這是她面對突然的襲擊做的最好的一次。
以往,她的身邊有父親派來的保鏢,有唐川的陪伴。
可是,現在,她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來救自己,甚至,救其他人。
宋佳聽見何麗莎的聲音,從衣服架中擡起頭,潔白修長的脖頸如同天鵝一樣驕傲,她有些不解的看着何麗莎驚恐的跑來,正要開口,突然間身後一陣疾厲的風聲傳來!
宋佳猛然間一回身,頓時看見一個男人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寒光閃閃,兇光畢露,如同挺着一把刺刀,向她撲來!
這一剎那,宋佳渾身都僵了!
她腦海中一片空白,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一把鋒利的尖刀向她柔軟而高聳的胸膛刺來!
唐川,你在哪裡?
突然間,宋佳想起了一個溫暖而堅強的背影,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這個名字。
這把刀,越來越近,森寒的光芒激得宋佳身上的雞皮疙瘩遍起!
宋佳眼睜睜的看着這把刀即將刺穿她的胸膛,卻突然聽見“梆”的一聲響,她面前這個兇獰的殺手突然間腦袋一歪,頭上像開了一個五色染鋪,血流如注,身子倒了下去!
柳琴喘着粗氣,渾身發抖的站在這個殺手的背後,她的手中拎着一個情急之下在牆角邊找到的小型滅火筒,在滅火筒的一側,還沾濡着鮮血!
宋佳呆住了,她沒有想到平日裡溫文爾雅的柳琴竟然在關鍵時候能下這種決絕的狠手!
柳琴對她勉強一笑,聲音都因爲緊張而有些發澀:“不用道謝了!”
宋佳正準備對她一笑,卻突然間雙目圓睜,一聲大喝:“低頭!”
柳琴被這一聲大喝震得渾身一顫,下意識的蹲身,彎腰,低頭,她只聽見身前傳來一陣猛烈的風聲,呼呼作響,似乎一條鋼鞭貼着她的頭頂橫掃了出去!
宋佳從方纔的呆滯中回過神來,她看見柳琴的身後一個男人如影隨形的撲了上來,她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勁,立刻一聲大喝,藉着柳琴蹲身彎腰的時間,立刻一腿便飛踢橫掃了過去!
這個高挑的美少女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讓柳琴突然間想起,這個少女還是一個空手道高手!
宋佳這一腳恰恰踢在這個兇手的手腕上,這個殺手手腕吃痛,刀子立刻被踢飛了出去!
可是這個殺手畢竟經驗老到,他想也不想,立刻一隻手抓住宋佳的小腿腿踝,另外一隻手一肘如錘,狠狠的向宋佳的小腿捶去!
這一下如果讓他打中了,宋佳的小腿不折也瘸!
宋佳這個時候想也不想,立刻另外一隻腳在地面上一跺,也不顧自己一條腿被人拿捏住,身體騰空而起,背身,飛踢!
旋風飛燕落!
修長有力的一條腿如同閃電一樣,呼的一聲在空中帶起一陣旋風,宋佳一隻腳的腳背像鋼鞭一樣狠狠的抽在了這個殺手的頭上!
殺手應聲而倒!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幾個絕美的女人竟然在這種生死關頭能有如此強悍的反擊!
他們並不知道,宋佳曾經經歷過“七夜連環奪命咒”的死亡威脅,也與唐川一同經歷過七劍的恐怖襲擊。
就算是柳琴,她也曾經在面臨襲擊時,親眼看見過唐川施展死靈禁咒,看見過地獄一般的景象。
與唐川一同經歷過的各種事情,讓這三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人,磨礪得內心之堅定,遠超常人!在面對突然事件時,她們所爆發出來的精神力量之強大,令人驚歎!
而來勢洶洶的殺手們,粗莽與大意讓他們全部失手!
被踢中頭部的殺手在地上掙扎着爬了起來,腦袋裡面嗡鳴聲一片,追着何麗莎而趕來的殺手一前一後與他將這三個女人包夾了起來。
而被柳琴砸倒的殺手則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鮮血不絕的流淌。
周圍的顧客和店員們被方纔那一幕驚得呆了!
他們一個個驚聲尖叫着向四面八方跑開,似乎被襲擊的是她們,而不是宋佳、柳琴與何麗莎。
柳琴擡起頭來,驚魂未定的對宋佳勉強一笑:“看來,我們扯平了?”
宋佳方纔一腳踢倒殺手,純粹是爲了救柳琴而做出的下意識行爲,她此時渾身的肌肉都在因爲緊張和恐懼而顫抖着,只有臉上一絲苦澀的笑容依舊:“我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柳琴與宋佳相視一笑,何麗莎總旁邊撲了過來:“柳姐姐,佳佳,快跑啊,有人……”
她話還沒說完,卻看見被宋佳踢倒的殺手爬了起來,眼神越發的兇狠猙獰,在他的身後,一羣目光不善,手持尖刀圓棍的混混裡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上來!
何麗莎絕望了,她和宋佳互相看了一眼,她們就算再反應快,再有勇氣,再能打,也不可能是這麼多人的對手!
柳琴苦笑了一下,她從這些人的縫隙中看見一雙有些熟悉而陰冷的眼睛,以及一個空蕩蕩的袖管。
她依稀有些明白,這一切的起因是爲了什麼。
這裡發生的一切,都是她們生活中的組成部分,只因爲她們選擇並愛上了一個被世人所仇視,被命運所折磨的死靈法師。
一切的起源,似乎一直追溯到唐川仍然住在同周村的那個時候,似乎可以追溯到更加久遠古老的年代。
但不論追溯到什麼時候,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實在是與同周村太相似了……
“住手!!”
一聲舌綻春雷般的大喝突然間傳來!
一個女人,柳眉倒豎,面若寒霜,英氣逼人的從人羣中走來!
周羣,圓睜着一雙極美的杏花眼,像她在同周村唐川的家門口,喝阻顧白與黃毛的那個時候,她一出場便鎮住了這裡所有的人!
這個女人渾身上下都綻放着一股令人難以直視的光芒,她像一輪光芒耀眼的太陽,身上所綻放出來的銳利氣息如鋼針一樣扎人!
她所經過的地方,混混們如波浪一樣四處散開,眼神既驚豔又震撼!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樣漂亮的女人?
周羣怒視着這些手持兇器的混混,面不改色,毫不畏懼,厲聲喝道:“你們這麼多男人,對付幾個手無寸鐵的女人,不覺得丟臉嗎,不覺得羞恥嗎?”
當一個人的美貌到了極致,同樣也是一種可怕的武器!
周羣的一聲斷然喝問,竟然像催眠一樣震得這些混混左右四顧的互相望了望,手中的兇器都不約而同的往下垂了一點。
這些平日裡好勇鬥狠,兇殘無比的混混,竟然被周羣的一聲咄喝給震得面有愧色!
顧白在人羣外聽見這一聲大喝,他渾身頓時一緊!
他像是再一次看見了同周村那一幕在自己的眼前上演,那充滿了恥辱的畫面再一次重放在他的腦海中,走馬燈一樣放過。
我又一次要因爲這個女人而被釘上恥辱架麼?
我又一次要因爲這個女人而喪失所有的一切麼?
“殺!殺了她們!!誰殺一個,我給一百萬!!!”
顧白突然間失去了理智,像一個瘋子一樣,歇斯底里的狂吼着。
他絕對不容許同周村的那一幕在自己的眼前重演!
一百萬!
所有的混混和殺手都渾身一震!
他們一個個眼睛剎那間變得血紅,鼻子裡面噴出的氣息如同野獸。
金錢的誘惑力在這一刻,排山倒海的壓倒了周羣對他們的震懾力!
“殺啊!”
也不知道誰先開始了第一聲發喊,這些被金錢矇蔽了眼睛的野獸們嗷嗷亂叫着撲了過去。在這個時候,他們不再是一羣人類,在他們的眼中,周羣、柳琴、宋佳與何麗莎也不再是國色天香的美人,而只是四個會笑會哭,會說話會走路的金元寶而已。
他們所要做的,僅僅只是揮動手中的刀,劈在她們的身上,放幹她們的鮮血,然後滋潤自己的錢包!
混混們嚎叫着,越來越近,甚至有在後面的混混還故意將前面的混混絆倒,好方便自己衝上去搏一個頭彩!
而被放倒的混混惱怒之下揮舞着武器就向身邊的人劈去,頓時與周圍的人混戰成一團!
人性的醜惡與兇殘在這個時候畢露無遺!
當正義與勇氣不再對人性形成威懾力,人類就會變成一羣野獸,再美麗的女人也將會被這一羣野獸撕碎,如同落櫻繽紛,血濺如花。
周羣看着這一羣兇獰的野獸越來越近,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她所能做的,僅僅只有挺身而出這麼多了。
上一次,她挺身而出,震懾了顧白與黃毛,救了她的學生。
這一次,她挺身而出,卻沒有震懾住在金錢面前獸性大發的混混們。
這一次,誰能來救我們呢?
周羣的腦海中突然間閃過一個身影,一張藏在昏暗光線中的面孔對她溫柔的一笑,溫暖踏實,彷彿曾經熟悉的懷抱。
十年百年,百年千年的一個溫暖懷抱。
突然間,“錚”的一聲響,周羣只覺得身前一陣凌厲如刀的勁風掠過,一股森寒的氣息撲面而來,四周傳來一陣噗通的倒地聲,慘叫聲,哀嚎聲不絕於耳!
周羣訝然睜開眼睛,卻看見兩把如同森森滴淌着鮮血的鏈狀骨刀正在空中發出錚錚的聲響,像死神手中的鐮刀,飛快的收割着場上的性命!
剛剛還猙獰咆哮的混混們此時成片的倒在血泊中,憑空出現的兩把鏈狀骨刀在空中橫着掠過,絕大多數的混混被硬生生的腰斬!
這些混混慘叫着,在厚重的血泊中扭動着,內臟與腸子攪成一團,空氣中瀰漫着令人作嘔的刺鼻血腥味!
“哇!”宋佳與何麗莎嚇得險些吐了出來,柳琴雖然經歷過類似的場景,可仍然看的臉色發白。
周羣一時間被眼前的這一幕震撼得呆了,她呆呆的看着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高大人影緩緩的走到她的眼前,兩把在血泊中飛舞的鏈刀漸漸的收到這個人的袖子之中。
這個人身上一股陰森冰冷的氣息緊緊包裹着周羣,雖然寒徹入骨,卻讓她感覺無比熟悉!
隱約中,周羣感覺到自己靈魂深處的一根弦被人輕輕一撥……
叮的一聲響,無數個畫面似火山噴發一樣噴涌了出來!
曾經與唐川在生殺魂的幻境中一同經歷過的一幕幕,曾經被顧白偷襲時,亡靈三僕保護她的一幕幕,甚至曾經那千年輪迴,驚豔舞蹈中的回眸一笑,也紛紛變成一個又一個鮮活而閃動的畫面,在周羣的眼前飛快的走過。
“周老師,能和你永遠在一起,纔是我最大的幸福啊!”一個少年癡癡的說着。
“滾開,誰碰她一根寒毛,我就殺了誰!!”一個頂天立地的身影暴怒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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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羣渾身劇烈顫抖着,眼神迷離,一言不發中,已是不自覺的淚流滿面,人已經癡了。
顧白渾身顫抖着,他又一次看見這個切下他斷臂的怪物出現在他的眼前,在仇恨與恐懼中,他的手不自覺的已經將手中的煙盒捏成了紙團,他從牙齒縫中間冒出了幾個字:“呆子,殺了她們,然後我們趕緊離開!”
張天心臉上原本憨傻的笑容也因爲刺骨的出現而變得冷峻起來,只有在面對記憶深處的恥辱時,他的目光纔會變得如刀一般銳利!
張天心一聲厲喝,掌心中細小如針的青鋒劍瞬間變大,化作一道青光,向周羣劈去!
“叮”的一聲響,刺骨渾身突然爆出兩條骨刀,一把擋開三尺青鋒劍,一把向張天心劈來!
張天心甚至還沒來得及躲閃,卻突然間地板一震,一雙白骨枯手穿破地面,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腳踝,讓他動也無法動彈!
張天心面色不變,手往地上一指,一聲大喝:“咄!”
轟的一聲,地板頓時破裂,黑子的身形頓時出現在他的跟前,張天心失去了地面的支撐,頓時和黑子一起跌入到了下一樓層之中,恰恰躲過刺骨這兇猛的一擊!
顧白看着面前這個巨大的窟窿,樓層地下張天心已經與刺骨和黑子戰成一團,到處都是鳥獸散的顧客與店員尖叫聲與戰鬥聲響成一片。
他擡起頭來,從懷中取出一把手槍,獰笑着瞄準了周羣,手指緩緩的扣動扳機!
“砰”一聲槍響!
顧白連呼出的氣息都透着一股仇恨的血腥之氣,他瞪大了眼睛,期待着看着這個女人倒在他的眼前,期待着自己能夠親手殺死這個帶給他噩夢的女人!
可是,突然間又是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人影出現在周羣的面前!
這個人手中託着一團滾動的紅光,似乎一團流動的岩漿,一顆子彈清晰的嵌在這團紅光之中,發出滋滋的聲響,漸漸的變成一團**,滴在地上。
顧白的臉頓時臉色變的一片慘白!
他渾身顫抖着,歇斯底里的大吼着:“怎麼會有三個!!”
當初被生殺魂附身的周羣在他的眼前殺死了四個混混,顧白自己也嚇得昏迷了過去。他並沒有看見張天心與亡靈三僕展開的一場大戰,而之後他手臂被刺骨砍斷,也只看見了刺骨與黑子,所以他深思熟慮之下,決定先用自己重金請來的殺頭陣,然後自己的小弟緊隨其後。
一旦這兩個怪物出現,那他就用張天心將它們引開,而他自己將親自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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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的槍,纔是這一場必殺之局中的殺手鐗!
可是,顧白一切都料到了,他唯獨沒有想到保護着周羣的竟然是三個亡靈戰士,而不是兩個!
毒蛇顧白渾身顫抖着,看着血光雙眼燃燒起一陣熾烈血腥的光芒,一步一步的向他走來。血光每走一步,地面上就會深陷下去一個腳印,一股逼人的恐懼氣息讓顧白畏懼得幾乎透不過氣來!
我會死在這裡麼?
顧白不自覺的想着,他雙腿發抖,想轉身逃跑,卻又不甘心!
因爲他知道,經此一事,誰也無法容忍他在這個國家,在這個世界上繼續生存下去,他顧白將重新變成一個過街老鼠,整天活在一個陰暗的角落之中,苟延殘喘!
張天心與刺骨黑子的激烈戰鬥聲清晰的傳來,以至於顧白甚至暗自悔恨自己爲什麼沒有向張天心學過幾招,自己面對這樣的怪物也有勉強自保的餘地!
顧白的拳頭緊緊握着,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在這幾乎絕望的時候,他突然間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一個神秘男人曾經在紅磨坊送給他的一枚符咒。
“當你改變主意,有危險的時候,你可以捏碎它,我會來幫你的!”
顧白飛快的從身上的口袋中掏出了這枚符咒,他雖然一直把這個人當成一個瘋子,把這一句話當成一個笑話,可是他狡兔三窟的性格讓他仍然將這枚符咒留在了身上。
像看見了一根救命稻草,顧白手握着這枚白玉似的符咒,用力的一捏!
“轟”,顧白只覺得一股巨力從腳板底下傳來!
這麼快?
顧白嚇得跌坐在地上,定睛一看,卻見張天心被黑子一拳轟得連續撞穿幾層樓板,險些將他顧白也一起撞飛!
正在向顧白逼近的血光低頭一看,卻見刺骨被一張極長的符咒貼在身上,吼聲陣陣,卻無法動彈!
而張天心雖然被黑子一拳轟飛得連續撞破幾層樓板,可是他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他渾身金光閃閃,顯然已經是請神上身,金剛護體,黑子被他手中的青鋒劍打得接連敗退。
血光仰着頭,低低的咆哮了一聲。
這一聲咆哮,頓時傳遍了友誼商場的每一個角落,所有聽見這個聲音的人剎那間產生了一個錯覺!
一個地獄深淵的血池中,正緩緩爬起一個兇惡猙獰的魔王!
血光在這一聲咆哮之後,渾身開始劇烈顫抖起來,它的骨骼劇烈扭曲着,變形着,發出一陣令人牙齒髮酸的骨頭摩擦與拉扯聲,它竟然在顧白與周羣等人的視線中變成了一匹高大的骷髏怪獸!
這個亡靈不像是馬,因爲它的頭部有一個螺旋形狀的尖角,卻又不像任何一個地球上的生物顱骨,它雙眼中燃燒跳躍着的恐怖紅光讓它看起來更像是地獄深處的恐怖怪獸!
而被符咒困住的刺骨,渾身不斷壓縮着,骨頭互相疊加在一起,四周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用力擠壓着它渾身的骨頭,漸漸的變成一把骨質的巨大長劍!
張天心的符咒掛在它的身上,讓它看起來像是一把被封印的惡魔之劍,渾身都散發着濃重的黑色死靈之氣。
在上面與張天心纏在一起的黑子被他一劍劈得翻了幾個跟斗,在空中如流星一樣墜下來,正好跌落在刺骨變成的骨質長劍的旁邊。
黑子一伸手,白骨枯手正好握在這把白骨長劍上,它用力一提!
整棟大樓竟然一顫!
黑子渾身的死靈之力與刺骨的融合在一起,竟然讓刺骨身上的符咒自燃了起來,發出一陣青色的火焰,讓這個骨節相錯的地獄之劍看起來越發的猙獰恐怖!
黑子提着長劍,身子微微一蹲,腳下猛力一踏,像炮彈一樣衝了起來!
它魁梧而恐怖的白骨身軀躥上一層樓層之後,穩穩的落在了變成亡靈坐騎的血光身上,頓時,黑子、刺骨和血光三個亡靈戰士的骨骼一陣蠕動,竟然互相之間緊緊的糾纏在了一起,似乎它們三個變成了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看起來像一個可怖的地獄騎士!
張天心手中提着三尺青鋒劍,渾身籠罩着一層金光,他的額頭眉心上出現了一個閃耀着金光的符文,威風凜凜。
自從他的神識被封閉進入凡塵修行之後,他的力量也在隨之飛快的增長,平時幾乎看不出來有任何變化,只有在遇上真正強敵的時候,才能看出他力量的飛速提升!
在一開始與亡靈三僕交手時,張天心只是修煉到入形的境界,渾身力量由內而外,力量勃發而能凝聚成形,當他慘敗於唐川之手後,他無意中進入了神識封閉的狀態,智商不過孩提,可是在修行上卻相當於進入了先天胎息,進境極快,已經在無意中修煉到了入神的境界,力量開始由外而內,進入到神識的修煉之中。
他只要再在修煉上精進一步,便能夠自我從神識封閉中走出,進入到一個全新的境界,入微!
世界宇宙,洞察入微,飛花摘葉,皆取人命!
整個東方修真界之中,入形的修真人士便已經是名動一方的強者,修煉到入神便已經是超一流的強者,而入微則是成爲了超凡入聖的傳說人物。
張天心的師父,張遠河以及小洞天的掌門人,高登雲便是入微的頂級強者!
張天心在遭遇強敵時,神識偶爾打開,他聚集的力量便會像火山一樣爆發出來,這也是爲什麼他之前屢屢戰亡靈三僕而不勝,而此時卻能大佔上風的原因所在。
但是,張天心並沒有料到,他命中註定的宿敵唐川在離開的時候,竟然自我領悟出了亡靈三僕互相結合而變成一個更加強大的整體的可怕法術!
張天心眼神如電,死死的盯着這個合體的恐怖亡靈,他能清楚的感覺到這三個亡靈的氣息合而爲一,力量遠遠不是一加一加一等於三那樣簡單,反而更像是一個遞增的幾何數列,它散發出來的濃烈死亡之氣像一團翻滾的黑霧,吞噬一切生命!
被唐川命名爲“吞噬者”的亡靈三僕突然間一聲猛烈的咆哮,黑子手用力一甩,刺骨變成的長劍,如同節節飛舞的蜈蚣,呼嘯一聲向懸浮在空中的張天心撲去!
張天心頓時被這一劍透穿,但他身形變成一片殘影,人再出現時,已經在吞噬者的面前,手中充溢着沛然天地正氣的青鋒劍當頭劈下!
換了其他的對手,武器過長而被人搶進懷中,等同於被人搶了空門,如此迅猛的一劍劈下,除了退步躲閃,讓出先機,再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可吞噬者之所以恐怖,正在於它能在不可能之處反擊,並且化身爲亡靈坐騎與地獄之劍的刺骨,同樣也能發起兇猛的攻擊!
只見張天心這一劍剛剛劈下,便見刺骨化身成爲的長劍猛的一震,它渾身骨節如鱗片豎起,像一條暴起的怪蟒一樣,將張天心團團纏繞住,而化身爲亡靈坐騎的血光也張開血盆大口,身形暴漲,一口朝着張天師用力咬下!
坐在亡靈坐騎上的黑子一拳用力轟出,如炮彈一般直奔張天心的面門!
這一拳若是打實了,就算是張天心神功護體也必死無疑!
張天心被這突然來的連環三擊驚得頓時有些手忙腳亂,他勉強提氣,手腕一抖,三尺青鋒劍在血光的血盆大口中一點,身形藉着這股力量,勉強的一扭腰,一個移形換影,身形瞬間出現在吞噬者的身後。
他這一招連消帶打,不僅躲過了這近似必殺的連環擊,更兼一招移形換影挪到吞噬者的身後展開反擊,其反應之快,用招之妙,不可謂不精彩,龍虎山未來掌門人,六處新人王的名頭果然絕非浪得虛名。
可是唐川創造出的吞噬者卻更加可怕!
就在張天心的身形剛剛挪移到吞噬者身後的時候,亡靈坐騎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兩個白骨獸蹄頓時飛踢而出,硬生生的踢在張天心的胸膛上,胸骨盡碎!
張天心想炮彈一樣被橫踢了出去!
他們這幾下交手,快得讓人目不暇接,顧白剛剛捏碎符咒,手中的符咒碎片還沒來得及被他扔掉,張天心便已經橫飛了出去!
顧白猛然間回過神來,看見方纔一直佔上風的張天心陡然間又落到下風,他又驚又怒,重重的將手中的符咒扔在地上,使勁踩了幾腳,破口大罵:“啊,耍我!什麼狗屁東西,哪裡有用!”
他話音剛落,便聽見一個柔和的男中音在身後響起。
“不能在別人背後說壞話的喔!”
顧白猛的回頭一看,卻見一個個頭不高的男人緩緩的走了過來。
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現的,高登雲穿着一件普通之極的白色襯衫,像極了一個坐在辦公室裡面的中層白領,鼻樑上面甚至還架着一副眼鏡,顯得斯文氣十足。
顧白一看他這架勢,頓時心裡面涼了一半。
媽的,這小白臉還真出現了,他能幹什麼?
高登雲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他瞥了一眼恐怖兇獰的吞噬者,然後對顧白笑道:“終於想起我了?比我想象的要晚,不過,沒有關係,遲來的總比不到的要好,對麼?”
他語氣平淡之極,似乎完全沒有將瞬間轟飛張天心的強大吞噬者放在眼裡,這種頂級強者的淡定讓顧白爲之忍不住爲之奪魄,他勉強一笑,澀聲道:“你爲什麼要救我?”
高登雲笑了笑,似乎料到他會有此一問,他豎起一根手指,在顧白跟前晃了晃,正要開口,卻見吞噬者突然間呼嘯而起,如洪荒怪獸一樣向他們撲來!
顧白驚得毛骨悚然,正要駭然逃跑,卻見高登雲頭也不回,另外一隻手在吞噬者面前一張,只見他的手指如同無數的細藤,飛速的生長着,只一眨眼功夫便變成了一張巨網,緊緊的將吞噬者纏繞在其中。
吞噬者咆哮着,刺骨化身而成的長劍變成了呼嘯旋轉的電鋸,不停的切斷這些瘋狂生長的細藤,而血光渾身上下冒出的具有強烈腐蝕力量的則不斷將這些細藤腐蝕得融化斷裂。
顧白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些細藤與吞噬者像比賽一樣,一邊瘋狂生長,死命纏繞,一邊瘋狂砍切,拼命腐蝕,高登雲的手臂漸漸的變成了一個樹樁,巨大的肉類樹根終究在他強大力量的支撐下,生長速度超過了吞噬者的破壞速度,變成了一個巨大無比的肉球,將吞噬者牢牢的束縛在了裡面!
顧白看着高登雲,像在看一個魔鬼怪物,這個殺人不眨眼的男人,兩腿不自覺的都有些軟了。
高登雲一邊將吞噬者輕描淡寫的困住,一邊對顧白晃了晃手指,繼續說道:“我不是在救你,我只是在和你做一筆交易!”
眼看着這個外貌斯文英俊的男人,顧白卻有一種和魔鬼在打交道的感覺,他嘶聲道:“什麼交易?”
高登雲笑道:“很好的交易!我給你力量,而你到時候幫我做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殺一個人!”
“誰?”
高登雲笑道:“我曾經說過,我們擁有共同的一個敵人!”
“唐川?”顧白的瞳孔猛然間收縮,冰冷如蛇!
高登雲微笑道:“你記性不錯!我喜歡記性好的人!”他拍了拍顧白的肩膀:“現在,我們走吧!這裡,已經結束了!開始你新的生命與歷程吧!”
顧白猶豫了一下,他想起了一直與他形影不離的張天心,他試探的問道:“我能帶我的一個兄弟一起去麼?”
高登雲掃了掃遠處倒在碎石中的張天心一眼,淡淡的笑了笑:“過江的泥菩薩,自身難保,你還想去管別人?”
顧白大聲爭辯道:“他是我兄弟!沒有他就沒有我!”
高登雲愣了一下,突然間哈哈大笑:“別管他了,你帶不走他的,我也帶不走!有緣你們遲早會再見面的!不過,我覺得你們還是不要再見面的好……”
顧白愣了一下,滿肚子的疑問想問,可他眼睛一轉,卻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不能帶他走就算了,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高登雲饒有興趣的看着他:“什麼事?”
顧白指了指不遠處已經陷入了迷茫與混亂記憶中的周羣,眼中的仇恨濃重得如同化解不開的鮮血:“把她殺了!我只要你殺了她,你要我幹什麼都可以!我的恥辱,我的仇恨都是她帶給我的!!”
高登雲轉頭一看,卻看見這個極美的女人身上籠罩着一層若有若無的淡淡光芒,渾身上下一股令人窒息寂靜的豔麗撲面而來!
就算是高登雲這樣修爲的入微強者都忍不住呼吸爲之一窒,他愣了一下,睜大了眼睛,像看見了這個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突然間爆發出一陣不可遏止的大笑:“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教皇啊教皇,你這個老東西,瞞了我這麼久,原來是神的投影啊!”
高登雲一陣大笑過後,看着顧白淡淡的說道:“走吧,忘記她吧!不要和她爲敵,永遠也不要!而且,很快,她會成爲我們這邊的人的!等待她的,是毀滅一切,或者被一切毀滅!”
高登雲樹根一樣的手臂突然間裂開,像壁虎的尾巴一樣自動斷裂成爲兩個部分,高登雲的斷壁滋滋的一陣生長,又重新長出一截手臂和五根手指,只把顧白看的渾身激動。
“我的手臂也能再長出來麼?”
高登雲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語雙關的笑道:“當然!絕望之後纔會有希望,毀滅之後纔會有嶄新的生命……”
他說完,扭過頭,對着一個空無一人的角落笑道:“你說對麼?張遠河?我們打了六十多年的賭約,馬上就要見分曉了!”
高登雲仰頭哈哈一笑,帶着顧白化作一道綠色的虹光,剎那間消失在原地。
而空無一人的角落中一陣空氣扭動,一個鶴髮童顏的老人走了出來,赫然便是身任景德高中校長的張遠河!
張遠河看了看這一片鮮血交織的猙獰地獄,目光掃過已經驚駭得癡了的柳琴等人,再望向張天心的時候,他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冤孽,癡兒!”
沒有人知道他說的究竟是周羣等人還是顧白與高登雲,甚至說的是自己的愛徒張天心。
只見他身形一晃,便已經出現在張天心的跟前,像同時出現了兩個人影,而在血泊中的身形卻慢慢的消散,緊接着他手搭着張天心,身形又是一閃,再一次慢慢的消失在了原地。
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這原本繁華現代的商場之中,此時幾乎被打成了一片廢墟,樓層到處都有斷裂,諾大的商場血流滿地,血腥味刺鼻無比。
一個巨大的肉球突然間爆裂開來,吞噬者從中破殼而出,它環顧着四周,卻看不見一個敵人的身影,它暴怒的一聲咆哮!
震得柳琴等人這才從癡呆中醒來,驚懼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