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拾取詛咒權杖至今,唐川已經經歷過各種大大小小的戰鬥了,無論是小規模的限制性戰鬥,還是無差別的區域混戰,又或者是大規模的召喚軍團對抗,年輕的死靈之王都能應付得遊刃有餘。
他一邊揮舞着死神之鐮與顧白手中的地獄火神劍正面硬撼,一邊手中時不時的放出亡靈之球與地獄骨矛,用來對付張天心的騷擾。
不得不說的是,張天心破障之後,功力雖然仍然比不上唐川,但是也非同小可。
之前他被張天師攔住去路,無法越過青羫琉璃鏡的法器屏障,那是因爲這個法器在局域範圍內的防禦能力天下少有,當它被張天師全力施展的時候,就像一座長城,很難被翻越。
但是,這個法器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當它被全力催動法力的時候,是無法隨意移動的。
所以,張天心雖然仍然無法傷到青羫琉璃鏡背後的張天師,可是他要想繞過張天師,去攻擊唐川,那簡直如馬平川,易如反掌。
唐川與顧白絞殺在一起,死靈法師的兩大神器每一次的重重撞擊都會引起一陣天空與大地的震動,他們彷彿遠古的兩個神力巨人,互相怒目而視,拼死廝殺!
無論是唐川的移動,還是顧白飄忽如鬼魅的走位,他們兩個人的身影都閃動得極快,這給張天師的掩護帶來了巨大的不便,同時也給張天心的趁虛而入帶來了機會。
張天心就像一個無孔不入的幽靈,時而出現在唐川的左側,時而出現在唐川的右側,他手中的青鋒劍銳利無比,雖然每次都被唐川身上的白骨鎧甲擋下來,但是這把神出鬼沒的青鋒劍着實讓唐川心中忌憚。
因爲他雖然不怕這把三尺青鋒劍,可是有人怕。
他身後的周羣。
唐川爲了讓周羣遠離這片可怕的戰場,他不得不施展全力,向前不斷壓迫着他的對手,以此來爲周羣爭取空間。
年輕的死靈之王手中的鐮刀隨着他前進的步伐而揮舞着,一次比一次淒厲,一次比一次猙獰,顧白被唐川這種氣勢所壓迫,一步接一步的退着。
張天心每一次想繞到唐川的背後去攻擊他,他便會突然間感覺到唐川所有的力量像排山倒海一樣向他壓過來,三尺青鋒劍雖然鋒利,但是卻擋不住這樣恐怖的壓倒性力量。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唐川對於身後這個女人是多麼的看重,他從唐川冰冷而決絕的眼神中察覺到,如果他想繞過去,只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先變成死人。
所以,在唐川不斷向前逼近的時候,他一邊飛快的移動,在兩旁騷擾着唐川,限制着他前進的速度。
而張天師現在很是尷尬,他不是進攻型的修真者,如果讓他去主動攻擊顧白,那除非他使用禁術與顧白同歸於盡,否則,他是絕對不可能有好果子吃的。
雖然他手中擁有防禦力無比強大的青羫琉璃鏡,但是他現在也只是護着李東陽等人,自保而已,他有心想替唐川一起護着周羣,讓他心無旁騖的對付顧白與張天心,可是他與周羣之間隔着混戰在一起的唐川、顧白與張天心,只要稍有不慎,顧白手中的地獄火神劍便會吞噬他身後人的性命。
張天師眼睜睜的看着場上膠着的局面,耐心的等待着唐川將顧白與張天心等人逼到他的身旁附近,那樣他就可以用青羫琉璃鏡建立一道屏障,將李東陽與周羣全部保護起來。
他在等待着機會。
就像高霽萍也在等着機會一樣。
這個女人眼睛時不時的在張天心的身上轉過,然後目光閃爍的落到張天師的身上,最後又在唐川的身上打個轉,她臉上的表情複雜之極,讓人根本猜測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她所遭遇的事情如果換了其他的女人,只怕早就已經崩潰了,不是自殺便是發瘋。
可是她即便已經身處地獄,可心中仍然懷着最後的一絲期望,她是多麼的渴望自己儘快殺死張天師,然後獲得張天心的原諒。
可是,當她來到張天師的背後,目光閃爍的看着這個同樣朝夕相處的背影,她卻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在動搖,在猶豫。
他和天哥一樣,陪着自己一同在六處成長。
整個六處都拿她當瘋子當怪物看,只有張天心和張天師拿她當一個女人來看待。
和張天心一樣,高霽萍心裡面很清楚,張天師愛着她。
女人天生對這種事情是極其敏感的,她只是心中裝着她的天哥,便沒有對張天師的愛意有所迴應,而張天師自己同樣也有着深深的壓抑與剋制。
可是,當她的靈魂被高寄萍驅趕出體內,當她的姐姐開始她瘋狂的復仇計劃的時候,一切都被打破了。
她單純而美好的愛戀,他們三個人之間微妙的三角關係,以及中間硬生生橫插進來的死靈之王,一切的一切,變得像一鍋沸粥,亂得讓人剪不斷,理還亂。
我真的能殺死他麼?
我真的下得了手麼?
高霽萍呆呆的看着張天師的後背,她暗自咬了咬牙,臉上的笑容悽美而絕然,她心中暗道:“張大哥,我真的沒有辦法,對不起了……”
高霽萍偷偷的摘下她髮髻上的一根髮簪,她瞧瞧的握在手中,暗自催動着法力。
這根短簪在空中飄舞着,像一把遊走的空中的細小飛劍,隨時都會化作一道驚鴻,迅雷一般撲出,眨眼取人性命。
可就當她猛一咬牙,準備下手取張天師性命的時候,場上膠着的僵局突然間發生了變化。
而這一切的變化來源於一個人。
“唐川!”
唐川正在廝殺中,突然間聽見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呼喊,他手中的死神之鐮一揮,將顧白趕得離開身邊,同時手指在空中凌空一指,無數骨矛憑空發出,擊得張天心忙於自保。
他回頭一看,頓時呆在當場。
卻見他自己的父親唐少東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身上衣衫破碎,血流滿面,淒涼的大呼着他的名字。
唐川被眼前的情景驚得腦子一片空白。
他不能理解,他的父親爲什麼會在這個地方?
想起方纔顧白所釋放出的恐怖地獄火焰,這種無差別的範圍殺傷,他又是怎樣躲過一劫的?
唐川沒有多想,他也來不及多想,因爲顧白第一眼看見唐少東的時候,他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除了唐川與周羣,還有什麼人讓顧白切齒痛恨的話,那這個人一定非唐少東莫屬。
正是唐少東讓他踏進同周村,與唐川結仇,正是他的原因讓他在青蛇幫失勢,淪爲喪家之犬,甚至還丟了一條胳膊。
顧白一時間奈何不了唐川,也奈何不了他背後的周羣,可是當唐少東出現在一側的時候,顧白渾身的火焰都像毒蛇一樣猙獰扭曲着,他咯咯一聲獰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
他揮舞着地獄火神劍,一條洶涌的火龍狂涌而出,帶着憎恨與怨怒,向唐少東撲去。
畢竟血濃於水,唐川眼見自己的父親遇險,他想也不想,立刻一個縱身,飛撲了過去,手中的死神之鐮一揮,將這條火龍斬毀在自己的鐮刀下。
他急切間對自己的“父親”大聲道:“你到這裡來幹什麼?快……”
唐川正說着,卻突然間感覺到面前這個男人身上涌起一陣冰冷的殺氣,他心中陡然一驚,眼中一道白芒閃過!
唐少東擡起頭來,手握着一把鑲嵌着寶石的黃金匕首,滿臉猙獰的笑容,飛快的向唐川的胸口刺去!
這一剎那,唐川渾身血液都結冰了,他感覺自己從高空往下跌落,深深的,黑不見底!
他不是我的爸爸……
那他是誰?
我爸爸怎麼了?
突然間,唐川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冰冷得猶如地獄的寒風。
千面人覺得自己手中的黃金匕首突然間變得無比沉重,彷彿有萬斤之力,壓得他手臂擡都擡不起來。
他大駭之下,明白自己是中了死靈法師瞬發的衰老術,他驚恐的摸着自己的臉,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臉上的皮膚漸漸的變成枯樹皮,他低頭一看,卻見自己的手變得像枯柴一樣,彷彿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千面人手中的匕首遞到了唐川的胸口,卻再也前進不了半分。
唐川的手輕輕的按在千面人的額頭前,年輕的死靈之王瞪着白茫茫的眼睛,猶如死神可怖的凝視,死死的看着他,冷冷的說道:“你的氣場和來我家的那個女人一樣,你到底是誰?我父親,他怎麼了?”
千面人什麼都料到了,卻唯獨沒有料到死靈之王竟然能夠提前察覺到他的氣場不同,以至於他精心籌備的殺局功虧一簣。
千面人哈哈大笑:“他?下地獄去找他吧!”
唐川渾身一震,眼中的白芒驟然間變得無比兇厲,他勃然狂怒,他另外一隻手的死神之鐮用力一揮!
黑影在千面人的脖子上一掠而過!
一蓬鮮血,沖天而起!
一刀兩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