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們遇到鬼打牆了?”我嘀咕道。
胖子聽我這麼一說,眼睛瞪得老大,哭喪着臉道:“啊!那-那該咋辦啊?”
我小時候,在桑田裡也碰到過鬼打牆,後來叔告訴了我一些應對鬼打牆的法子……
“那晚我雖然也找不着路了,可我只是來回的轉圈圈,後來還順着哭聲找到了你,也-也沒出來這麼條怪異的路啊……”胖子見我不說話,急的拍着手轉圈圈。
我擡手止住了他,道:“胖子,你有尿嗎?對着前面那路撒尿,鬼打牆就會消失。”
“撒尿?我!”胖子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看了一眼王巧巧,道:“你咋不撒?”
“我-那啥-我沒憋尿。”我摸摸鼻子,哼唧說道。
其實我也是礙於王巧巧在這裡,不然這屁大點事兒,直接掏傢伙來一泡就得了,犯不着跟胖子叨叨。
王巧巧見狀,識趣的轉過頭去,胖子又看了我一眼,才極不情願的往前走了兩步,解開了褲子……
一泡尿撒完了,那路還在那兒好好的,我有些蒙了,叔告訴過我,童子尿治鬼打牆特靈,這怎麼到我們這裡就不靈了?胖子不是童子……我搖搖頭,甩開了這些個亂七八糟的想法。
胖子當時就蔫了,褲子都忘了提上,看看路,再看看我,問道:“怎麼不靈啊?你不是說好使的嗎?”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記得叔就是這麼說的啊!”我撓着頭,示意他先把褲子提起來。
“那咋辦呢?”胖子聲音裡帶着哭腔,問我。
“可以用火,你們誰有火?”王巧巧轉過身來說着,看來她對這方面,也略懂。
我和胖子同時搖了搖頭,今天沒想着會來這裡,我們什麼都沒帶,這回要忽然出現個鬼,那都得肉搏。
我靈機一動,忽然又想到一個主意,對,用舌尖血!
叔說過,舌尖血是人之精血,遇到啥邪乎事,咬破舌尖,對着怪異的地方噴上一口,一般就會沒事了。
“胖子!你咬破舌尖,往前面路上吐一口。”我看着胖子吩咐道。
胖子不滿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又是我?”
我點點頭。
“憑什麼又是我?剛纔撒尿是我,咬舌頭還是我,我不幹,這次你來,輪輪也輪到你了。”胖子氣鼓鼓的說道。
“那後面再遇到啥事你負責出主意,你要出腦力,我就出苦力,你能……”
“你們別吵了。”
王巧巧打斷我的話,乾脆的往前走了兩步,‘噗’就往前面路上吐了一口。
我和胖子呆了,隨後對視一眼,都覺得挺汗顏,我們倆男的,還不如個女的,尤其人家今晚還是第二次咬破了舌尖。
王巧巧盯着那路,我和胖子也一瞬不瞬的盯着那路,可路還是路,絲毫沒有變化。
胖子慌了,說話都帶着顫音兒:“這~這可咋辦啊!”
我還沒說啥呢,就見王巧巧動了,她偏離了這條路,往一邊黑暗處走去。
我看着她投身在了黑暗裡,一直東歪西斜怪異的走。
胖子大瞪着眼,道:“這麼簡單就出去了?那我們剛纔做的那些,豈不都是脫了褲子放屁!”
我擰着眉看着王巧巧的背影,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果然,王巧巧很快又回來了,搖搖頭說道:“走不通,無論我往哪兒走,這條路都好像影子一樣跟着我。”
“那-那爲啥我們看到的,是你進入了黑暗中呢?還有這路,它一直都在我們腳下好好的啊!你說是吧問天,你說--。”胖子臉又白了,結結巴巴的讓我跟王巧巧說。
王巧巧點頭道:“我知道,因爲我偏離出去後,看到你們也一樣站在黑暗中,這樣來看,好像不是我們在這條路上走,而是這條路跟着我們每一個人。”
“難道我們遇到的不是鬼打牆?那-那該怎麼辦?”我也有些驚慌了,這句話脫口而出。
說完這句話後,我發現王巧巧和胖子同時面色沉重的看着我。
我才意識到,此刻他們兩個,顯然是以我爲中心的,我沒了主意,那他們就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麼想着,我忽然感到自己肩上的責任重了,趕緊安慰他們道:“先不要急,前路走不通,我們就往回走,回到起點再走,路說不定就通了,要實在不行,咱們大不了在這裡待上一晚上,等天一亮,什麼鬼打牆都就消失了。”
我嘴上雖然這麼說,可一想到要在這亂葬崗裡待大半個晚上,心裡還是膈膈應應的,所以就率先往來時的路走去,希望真能如我想的那樣,回去就能找到正確的出路。
因爲心裡想着要早些走出去,所以我們走的很快,可出來的時候用了十多分鐘的路,再往回走走了約莫二十分鐘,也沒看到大磊的新墳,和被盯了桃木橛子的小墳。
“看!那裡有一棵樹。”王巧巧忽然指着前方說道。
“樹?”我往前看去,果然十幾米外的路邊上依稀能看清一棵樹的影子。
“別走了。”我突兀的停下,阻止了他們再往前走。
亂葬崗我一共來過兩次,都是在外圍,或許是因爲裡面墳太多,沒了空子,或許是人們對這裡心有忌諱,不敢太往裡走,所以稍新點的墳,都埋在外圍。
總之我進來的這個地方,目光所及之處,還沒見到過一棵樹呢,倒是跟蹤王巧巧來的那天,站在坡頂,我看到了零星枯死的樹,上面掛着一些滲人的白布綾,我記得,那些樹的位置都比較靠裡,也就是靠近亂葬崗的中間位置,這麼看來,我們早已經偏離原來的路線十萬八千里了。
我想到了這些,胖子和王巧巧自然也想到了,他們眼巴巴的看着我,像是問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不敢再胡亂的領着他們跑,從一路走過來看,好像這條路在控制着我們前行,無論我們想往哪個方向,它都會逐漸的給我們扭曲到它設定的路上,再走下去,我不知道會出現什麼後果。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原地待着,等待天亮。”我沮喪的說着。
他倆誰都沒吱聲,我們三個柱子一樣在亂葬崗裡杵着。
沒有了沙沙的腳步聲,沒有了走路時那種此起彼伏的呼吸聲,我忽然發現四周靜的像是一潭死水,這種氣氛特別的壓抑,彷彿時間都都凝固住了,就這樣在這裡待到天亮,那可真是度分如年!
“呃,巧-巧巧……咳咳--”
我咳嗽了兩聲,第一次如此親切稱呼女同學的名字,我還是覺得挺彆扭的,可要直接稱呼王巧巧,在這樣的環境下,又顯得太生硬,可也總不能什麼都不說,這樣的氣氛不被打破,讓我異常難受,於是我沒話找話道:“你剛纔往那墳裡砸的是桃木橛子吧?你就這麼砸進去,會不會對他的家人有妨礙啊!”
王巧巧似乎也很渴望以說話來打破這種死寂,我一問她就答道:“嗯,是桃木釘,桃木辟邪,這樣釘進去,它就再也不能出來作亂了,至於他的家人,早就都沒有了。”
王巧巧話音剛落,胖子就插嘴了,他似乎很生氣,語氣不善道:“你既然知道這樣能制住它,爲什麼不早這麼做,偏生讓它出來害了人!那可是三條人命啊!還都是那麼小的小孩。”
我也正想說這個問題呢,心裡替今晚死去的那兩個小孩,感到不值。只是我還沒考慮好怎麼開口,我不像胖子,能那麼直接的問出口,我總是想着表達明白自己的意思的同時,還不讓對方顯得太尷尬。
王巧巧半天沒說話,頭垂的低低的,最後才聲如蚊蠅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這樣可以制它的,一前我也不懂。”
我和胖子對視了一眼,心說這個還能現學現賣?
“今天學的?跟誰學的?”胖子聲調裡充滿了不信任。
“是我今天請教了仙家,之前我只是能看到鬼,和鬼溝通,可我不會驅鬼,今天我答應了做他的弟子,交換條件就是他教會了我這‘七星鎮魂’術,當然,這也算不得交換條件,只不過是我提前一步接受了命運的安排,可誰知還是晚了一步……”王巧巧說到這裡,又蹲在地上小聲抽噎了起來。
我現在終於知道,爲什麼王巧巧那晚只是求那鬼,並沒有採取什麼捉鬼措施了,原來是她根本就不會對付鬼。那這事說來還真不能怪她了,她一個小姑娘家,爲了勸說鬼不要再害人,不惜大晚上一個人來亂葬崗,這樣的勇氣怕是我也不一定能做到吧。
我這人極其不會勸人,尤其是看到人家哭,人家一哭,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好求救的看向胖子。
胖子支支吾吾道:“這~這樣啊,那這個不能怪你,誰也不是生下來就肩負着驅鬼救人的使命,是我錯怪你了,你--別哭了,我跟你道歉-對-對不起。”
別說,胖子勸人還挺有一套,他這麼一說,王巧巧就不哭了,眼神堅定的說道:“當神婆就當神婆,以後若再要我見到鬼物作祟,我定不輕饒它。”
“嗯嗯,”幹啥就要有個幹啥的樣兒,說實話,其實我挺羨慕你能當神婆的,我從小的夢想就是當個神棍,可惜我連當神棍的資格都沒有。
“唉!”說到這裡,胖子重重的嘆息了一聲。
我知道胖子這話不是揶揄王巧巧,我也爲王巧巧身上那股子乾脆,執着感到吃驚,這個豆芽菜一樣的小姑娘,不管幹什麼,身上都有一股子勁兒,好像就沒有什麼能難得倒她。
“你之前是不是認識那個鬼?”我問她,因爲我想起來那晚她臨走時說的那句話,她說‘當初,就不應該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