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大家都知道,太學和鴻都門學從來都是對立的。”陳羣一下到大廳,雙手輕壓,場間馬上就安靜下來。
潁川本身就是文人的匯聚之所,陳家能與荀家相提並論。
要不然,陳羣在潁川之時,也根本就沒那個勇氣要去追求荀妮。無他,在陳羣看來,除了潁川陳家,還沒有任何家族的年青一代能把小娘娶走。
誰知趙雲從中截胡,那邊陳家早先也曾派人提親,荀妮不是很喜歡一般的士子,被荀爽輕飄飄一句孩子還小給擋回去了。
徐州陳家,儘管陳琳不是出自陳登那一家,與潁川陳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天下陳家,大抵是當年陳國國君的後裔,而以陳國舊址即潁川一帶爲尊。
自己家裡是家族,潁川陳家一樣也是家族。沒有陳家人的情況,他會對趙雲施以援手。有陳家人出頭,他自然不好再說話。
當下,陳琳默不作聲,四處探詢的目光也視而不見,安安靜靜地在那裡坐着喝茶。
“敢問長文兄今日以何身份?”阮瑀乜着眼問道。
他這話很有講究,潁川書院儘管因爲荀爽的離去,流失了不少人才。
有的跟隨北上,有的則出仕,有的覺得自己學業有成,乾脆隱居起來,著書立說。
然則荀家八龍的身份擺在那裡,並不會有一龍離開,就讓讓荀家的威名墜落下去。
現在的潁川書院,依然是不少沒有門路進京求學的士子首選,至於燕趙書院?還是看看再說吧,除非是寒門士子。
陳羣本身就是潁川書院的學子,後來隨着求親失敗而回家,如今在太學裡面度日。
可他從來沒有在公開場合說過任何一句自己已從潁川書院出來的話,身份也是含含糊糊,別人從來不曾計較,還有不少其他書院的學子到太學,這種情況並不少見。
如果他是以潁川書院的學子身份,趙雲不僅出自那裡,岳父還是前祭酒,同窗之間鬧內訌的名聲就出去了,今後潁川書院的學子對他恐怕就沒有啥好臉色。
“元瑜兄此話何意?”陳羣故作驚訝:“我等士子,同爲孔聖人門下,我們不管是出自哪裡,今天在這裡只爲學問。”
“長文兄自比子龍賢弟文才如何?”阮瑀沒啥顧忌,既然撕開臉皮,口舌之爭不落下風,一句緊似一句:“潁川書院偌大名聲,總不能靠子龍一個人撐着吧。”
在角落裡有一桌人,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有發聲。
此刻,荀諶忍不住了:“公達,原來雒陽的士子就是這樣的麼?看來對我們潁川書院的人很不友好啊,連陳羣到了這裡不幾天就開始攻訐。”
“叔父見諒,實在是我那從未謀面的姑父太能惹事兒,人還沒到雒陽,名聲早就過來了。”荀攸侃侃而談:“試想下,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些人能服氣?”
“再則叔父剛纔沒聽出來嗎?那阮元瑜說的啥話,什麼時候我們潁川書院的名聲需要靠趙子龍姑父來支撐?其繆也哉!”
“少顧左右而言他!”荀彧面沉似水:“人家阮瑀是因爲子龍賢弟爲他曾經的座師伯喈公的女婿,我們荀家人按捺不動?”
荀攸呆住,他一直以來對趙雲的名聲也有些嗤之以鼻,文章做得再好能有啥用?
潁川書院出來的學子,並不是以文才出名,而是以治國安邦之道聞名於世。
但是此刻阮瑀擺明車馬,代表蔡家人支持趙雲,總不能荀家人按兵不動吧。
“元瑜兄,子龍姑父代表不了潁川書院。”荀攸沉聲道:“長文公子,攸也甚是疑惑,爲何你和我姑父在書院同窗幾載,如今反目相向。”
阮瑀早就看着他們這一桌不順眼,你荀家人好歹放個屁呀,總不成我一個人來對付這麼多人吧,大家都是太學學子。
他見目的達到,不再說話,只是衝荀家人那一桌拱拱手。
“公達說笑了,”陳羣臉色不變:“吾等此來只爲文學,爲真知。”
“原來如此!”荀諶冷笑道:“我還以爲我們潁川書院得罪了太學的人,專門在此攔截呢。”
今天的燕趙風味很是奇怪,以往總是要吵着嚷着去包廂的學子們,都紛紛在大廳駐足,整個大廳滿滿當當,到處都是人。
其後的火藥味漸濃,太學的人很多,陳羣只是出來站站臺,並不會孤軍奮戰。
同時,潁川書院或者出自潁川、冀州的人不在少數,一個個爭得面紅耳赤。
要是趙雲在這裡,他一定會笑出聲來,正應了那句話:皇帝不急急死宦官。
此刻,他所在的店鋪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
桑朵抱起了她的小狗狗,看到此等盛況有些迷惑不解。
“朵兒,你還小,根本就不知道夫君在我大漢的名聲之大。”蔡琰一臉花癡相。
“人家不小了啊,夫君說我的最大。”桑朵歪着腦袋好奇地說:“我看這些人來者不善,好像都是針對我們夫君的。”
蔡琰臉上掛不住,趕緊捂住了她的嘴巴。不然,天知道這個不更事的丫頭會說出些啥私房話出來,那就丟人丟大了。
荀妮滿臉憂色,平靜地磨着墨。
今日的情況在出發之前從來沒想到,旅途中游山玩水,根本就不曾料到人未到雒陽,已經引起如此風浪。
本來在正常的情況下,趙雲壓根兒就不會搭理這些看上去就是護院一類的人。
趙家如今隱然也是頂級家族,些許護院,怎麼可能放在他眼中?
然而今天的情況卻由不得自己,設若不震懾下宵小,說不定在進入雒陽的過程中,不知道又有啥幺蛾子。
不就是寫一篇出來麼?自己當文抄公的道路看來一片光明,這職業本來還準備藏着掖着,現在就讓它發揚光大吧。
雒陽可不是鄉下地方,京畿之地,豈容這麼多人阻塞交通?
趙延這個城門校尉也不是吃乾飯的,哪怕宮裡有兄長趙忠撐着,別的事情可以含糊,要是有人聚衆謀反那可是大事。
經人彙報,大吃一驚,打馬趕到現場。
可惜他的身份在這裡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乾脆讓兵卒把他給擡起來。
趙延看到裡面一個年紀輕輕的男子正做沉思狀,旁邊有一女子在磨墨,身後還有兩個女子候着。
此刻,趙雲終於開始動筆,他決定了要抄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