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太夢幻般的壯志豪情,總會讓人覺得太過驕狂,是以我們才錯過了一次次把握夢想的機會。

——序言

楔子

青島,金沙灘。

1999年六月的青島金沙灘,也就只有在週末的時候有些生氣,不論她將來會如何成爲青島的旅遊支柱地,不論她將來冠着多麼響亮的名氣,也不論這個早早就在1984年建立的青島經濟技術開發區是如何的努力發展它的旅遊業,但在1999年的時間裡,她也只僅僅認識她孕育着的漁民和周圍的居民們,遊客是極少見的,更遑論今日這般的擁擠了,而那個時候的金沙灘卻也是熱鬧的,一艘艘的貨船從海的深處而來,再駛向天的盡頭,與十年之後同樣是發展,但卻與十年之後有着迥然的味道,而這大宗大宗的海上貿易,每次貨輪的笛聲,都會牽動着海關工作人員敏感的神經,也牽動着當時身爲青島市公安局刑警二隊副隊長廖天元敏感的神經。

毒品、文物、軍火、嬤嬤、西安、日本、趙豐,這幾個字不斷的在廖天元腦海裡閃現着,讓他根本無法集中精力去聽坐在副駕駛上女孩兒的歡快,車子在膠州灣上快速的行駛着,廖天元寬闊的額頭也在緊皺着。

車內除了廖天元,副駕駛上坐着一位30歲左右的婦女,她的懷裡攬着一個大約**歲模樣的女孩兒,扎着兩個朝天的小辮子,正好奇的看着車窗外飛快後退的白楊樹,孩子歡快的情緒似乎有些尷尬,車廂內有些沉悶的氣氛讓廖天元的妻子江月容心裡隱隱不安着。

直覺告訴江月容這次所謂的旅行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瞥眼開車的廖天元正緊鎖着眉頭,江月容將眼神放在懷裡女孩——廖一詞的身上。

女孩兒安靜的看着窗外,好看的眉眼閃動着孩子氣的快樂情緒,配合了空氣裡有些潮潮的海腥氣,讓人的精神不覺一爽。

車子駛入黃島市區,沿着嘉陵江東路行駛,離目的地金沙灘已經很近了,因了這是週三,這條路上人並不多,金沙灘上想必遊人更少,廖天元一面思慮着他剛接手代號捕鯨者的任務,一面打量着車窗外飛逝而過的建築。

金沙灘公路,金沙灘呈喇叭狀,一條筆直的公路可以直接行到海灘邊,而這條公路兩邊在週末或者節假日裡會有一些賣海產品或者一些簡單飯菜的小販,今日只是個平淡的週三,路兩邊也只有零散幾個攤點,攤主們也無精打采的坐在那裡抽着用一些紙張捲起來的旱菸,挨着在一塊聊着些偶爾路過的行人的八卦。 話題也就那麼多,這裡人又稀少,是以平日間他們除了感慨幾句青島市的變化,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但今日卻有些不同,公路的盡頭,也就是專爲遊人修砌的一個停車的平臺上,停着一輛墨綠色的解放牌大卡車,旁邊還停着一輛紅色大陽摩托車,大卡車窗戶緊閉,看不清裡面的人在做些什麼,因了這平日間也充做一個港口,小販們也只以爲是在這裡接貨的,也沒怎麼在意。

只是他們沒有看到的是,在這條公路的西北端,同樣也停靠着一輛大陽摩托,不同的是那輛摩托車坐着一個穿花格子襯衫的人,奇怪的是大熱天的還帶着一個大大的紅色頭盔,將臉嚴嚴實實的蓋住了。

“進入戒備狀態,目標距離三百米。”

卡車內帶着一副黑黑大墨鏡的男子耳機內收到如此聲音之後,他朝副駕駛座上同樣穿花格子的男人點點頭,男人也會意般點點頭,戴上頭盔,下車,走到那輛摩托車旁邊,坐上車後並沒有動作。

同樣的,路那端的摩托男也收到如此訊息。

“二百米,務必幹掉廖天元,港口有船等着。”

不斷的傳訊聲在三個人那裡同時傳響着。

不遠處,廖天元緊皺了眉頭,將手機放下後,心裡總隱隱有着不安,卻說不上來爲什麼,方纔他給局長打電話,局長表示嬤嬤並未有什麼異動,只是那個叫趙豐的有些神秘,一直沒有他的行蹤,好像憑空失蹤了一般。

繁瑣的思緒並未影響車的前行,車子打彎,走上了那條通往沙灘的筆直公路,只是他沒有注意到的是,他的車方過去,路口摩托車上的人便坐直了身子,似乎準備隨時發動。

“目標進入射擊範圍,準備行動。”

當廖天元的車走到前方不大的停車場準備停下時,突然而來的飛彈從卡車方向飛來,砰的一聲將防彈的玻璃衝擊出如蜘蛛網般的花紋,廖天元心裡一沉,如此威力的子彈——

“天元,小心……”江月容一聲還未落定,第二顆子彈砰的一聲又擊在了後座上的玻璃,廖天元猛的一個打彎,“月容,趴下。”急急的喊了一聲,紅色摩托車突然啓動,直直的朝廖天元的車子撞了過來。

“預謀?”電光石火間廖天元心裡飛快的閃過這麼一個念頭,多年來的訓練讓他面對如此突發狀況有着驚人的沉着鎮定,他飛快的掃視了一下週圍,發現除了卡車和摩托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可疑車輛,迅速的掉轉車頭,摩托車接連的撞擊讓他開車舉步維艱,不斷的子彈衝擊着車後面,卡車如影隨形,廖天元的車撞倒了路兩邊的攤子,攤主們聽到槍響的時候早已不知道躲到哪個旮旯裡去了。

“媽的!”在卡車嗵的一聲撞在廖天元車的後尾時,一向穩重的廖天元忍不住罵出了髒口,看樣子這場預謀是想置他於死地。

他將手機扔給江月容,一邊吩咐江月容報警求救,一邊不斷躲避着卡車和摩托車的夾擊。

短短不到二百米的路程廖天元開的舉步維艱,強忍住肩膀上中彈的劇痛,他努力將車開出這個死角,雖然未能甩脫兩輛車,但至少他們一時也對他造不成致命的傷害,這條路比較窄,除了轎車之外,也只能再行一輛摩托車,廖天元爲了躲避摩托車上人的射擊不得不曲線行走,當他們聽到不遠處呼嘯的警笛聲時,他們已經快走到進入市區的路口。

他們甚至已經看到熟悉的警車了,那個路口一直停留不動的摩托車突然發動,在右邊車窗射了過去。

“天元……”

一詞只覺得那一剎那頭被江月容按的很疼很疼,江月容一句話沒喊出來,子彈狠狠的釘進了江月容的後背。

“月容……”

還沒等廖天元琢磨出那一剎那心慌的味道,隨之而來的第二發第三發子彈隨即跟上,江月容的身體震了幾下,但終是扶住車座穩住了。

……

這一天是1999年6月9日,一詞的八歲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