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在快艇上目睹周宇凡的死亡的時候,一詞似乎就意識到了她和周凱的未來——分手。
這是無可避免的,一詞說不上來什麼心情,替周凱難過,又說不上來的愧疚,遷怒於趙雲,卻又不忍心,她無法想象面對周凱的詰問自己能做什麼反應……但這無法想象的事情,也很快的到來了。
第二天下午,她就接到了周凱的電話,自從昨晚的事情,一詞便一直呆在房間,趙雲見其心情不好,也自己在房間看書不再動作,聽到一詞換鞋準備出門,趙雲終於還是追了出來,他遲疑着,“你……”
“小凱約我。”一詞聲音很是平淡,似乎不願多說什麼,趙雲猶疑道,“我陪你去嗎?”
“不用。”一詞的話伴隨着關門上隔絕了趙雲歉疚擔憂的表情,趙雲回房間,不由得想起昨晚的事情來,雖然當時一詞是氣話,可自己想想,卻也的確是這樣,這個社會的許多人莫名其妙的捲入自己的事情而發生各種悲劇,可自己呢,自己能怨自己麼,不怨自己,又怨誰呢?爲何單單的讓他來了這個社會呢?他自己也不想出名,不想面對那麼多,他只是簡單的想——回去而已!自己又是欠了誰的?
這些問題,他想不通,但事情既然已經到了不可收拾劍拔弩張的地步,那麼,距離解決這個矛盾應該已經不遠了,又想起三日後說着去洛陽的話,趙雲又陷入了沉思。
周凱約了一詞在八大峽廣丅場見面,八大峽廣丅場靠海,一詞到的時候,周凱已經在那等着了,海風吹起他白色的短袖T恤,就那麼迎風而立,看着遙遠的海,看不到邊際的海。
一詞知道,今日可能是個告別了,以周凱的性格,他不會再和自己交往下去了,並非是不愛她,而是周凱愛自己,甚於愛她。
“小凱……”一詞遲疑了一聲,周凱轉身,這個驕傲的男孩子,有着讓人心醉的面容,他擡眼,似乎很吃力一般,然後聲音也有些暗啞的,“你來了。”
“嗯。”
“真是抱歉。”周凱面無表情,“你昨晚受了驚嚇,真令我抱歉。”
這話讓人莫名的哀涼,“小凱,你不要那麼傷人。”一詞平靜了下心情,周凱打斷她的話,“我從未敢傷人,你的身份,我高攀不起,我們,分手吧。”
直接了當到了不用多說什麼。
“趙雲更適合你,在我的父親綁架了你你受了驚嚇的時候,英雄救美的趙雲第一時間趕到,你看,你們在熒屏下也是那麼的般配,網絡上報紙上都在稱讚你們是金童玉女,我是個傻子,傻傻的認爲至少你是愛我的,我們至少有三年的感情的,可現實太他媽的殘酷了,我們兩家的地位,不是我能高攀的起的。”周凱長吐了一口氣,一詞任憑他說着,他又道,“我不相信你爹會給我爹的死一個交代,但總有一天,我自己會搞清楚真相的,我會,替我爹報仇的。”周凱的聲音依舊很淡,淡到了讓人覺得他似乎沒有了感情一般的冷冷的,一詞聽着這些意料之內的話,周凱道,“謝謝我在醫院期間你對我的照顧,謝謝你曾憐憫給過我一段感情,希望,我們不會再見了。”
一詞聽出了這話的別樣意思,立馬追問道,“你打算以後怎麼辦?”
“離開青島。”周凱拋下這麼一句話,便要轉身離開,一詞猛然間拉住周凱的胳膊,周凱停住了腳步,一詞雙臂將周凱擁住了,她靠在他熟悉的懷抱裡,周凱的眼光空洞的看向漫無邊際的大海,空洞的眼裡似乎突然因了這個懷抱而噙了亮晶晶的東西,但他還是將一詞推開了,“不要說再見。”
決絕的離開。
廣丅場的音樂突然的放到了蔡依林的那首《我知道你很難過》,低低的嗓音伴隨着海風,在那個男孩的疲憊的身影裡,在海邊那個佇立的身影之間不斷的迴盪着,似乎在泣訴着一段短暫的愛情。
愛一個人
別太認真
你受傷的眼神
令人心疼
沒有一個人
非要另一個人
才能過一生
你又何苦逼自己
面對傷痕
我知道你很難過
感情的付出
不是真心就會有結果
別問怎麼做丅
愛才能長久
這道理有一天你會懂
我知道你很難過
昨天是戀人
今天說分手就分手
別問你的痛
要怎麼解脫
多情的人註定
……
一詞覺得白冰這個時候的電話是最親切的,當她沉浸在那首歌的時候,於是,白冰很快的趕到了廣丅場,她帶着一詞,第一次去了酒吧。
一詞晃着那血紅的酒,對白冰道,“我認爲,和周凱感情的了斷,至少是平淡如水的,不該是這樣哀涼的突然,或許我們一開始就註定的分手,但,不該是這種方式。”
白冰也手足無措,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能做的就是陪伴着她,然後聽她的嘮叨,一詞便兀自說着,或許酒喝多了,或許是因爲她想多說一些,於是僞裝醉了,這樣醒來就可以不承認了,於是她又道,“我和他相識三年,彼此瞭解的太深了,甚至從一句話一個動作都能推斷出對方做什麼,我們如此默契,卻沒有定位好彼此,不該在年輕的荷爾蒙之下就那麼的衝動了將本該是朋友的關係轉變成了戀人,於是,一旦定位錯了,便會失去,就這麼突然的失去……”她仰面喝酒,白冰也任由她喝着,一詞告訴白冰,“你知道我現在的心情嗎?”白冰點頭又搖頭,一詞便笑道,“三分爲突然的分手,七分是因爲他父親的死。”
“那趙雲呢?”白冰加問了一句,一詞只是笑。
“我們都太年輕了,又太氣盛了,年輕人都愛做夢,可是當被夢主宰了自己的時候,卻是自己失去了夢失去了做夢的權力的時候,我們有理想,可被理想牽着鼻子走的時候,自己,就不是自己了,我便是從有關趙雲的夢裡,被那晚的槍擊聲,給驚醒了,這一切的繁華不過是夢——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華筵終散場,終散場呵!”
“……你想的太多了。”白冰乾巴巴的勸着,她似乎從一詞這話裡,沒有聽懂什麼,而那沒有聽懂的部分,肯定是一詞最爲難過的地方,作爲她的朋友,她無法分擔,只有這麼安靜的陪伴着。
“小冰。”一詞突然喊了一句白冰的名字,白冰一愣,一詞轉而道,“你實話告訴我,你和步山傑之間現在怎樣了?”
白冰一愣,轉而有些心虛的笑道,“一詞,你說什麼呢,喝醉了吧?”
“我曾經在**路國晶酒店的早茶店,看到你和步山傑親暱的在一起,那是一個月之前的事情了。”一詞聲音緩緩的,盯着白冰一字一頓,“這一個月來我也曾碰到你們幾次在天幕美食街,你就不要瞞我了。”
聞言,白冰的臉有些尷尬的紅了,卻是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還來問我!”
一詞突然的拉了白冰的手,“小冰,聽我說,你必須離開他!”
“你……你喝多啦,別胡說了,我們回去吧!”
“周宇凡的死,和一個大案有關,而步山傑,也是捲了進來,你在他身邊……”一詞突然的住了口,酒喝太多差點失言,白冰不可能簡單的因爲這幾句話就離開步山傑,甚至有可能將一詞的話當笑話說給步山傑,這豈不是害了白冰?想及此,一詞面前的酒杯紅紅的酒也似乎那晚的鮮血一般,情不禁的打了個哆嗦,隨即清醒過來,她捏着這個好朋友的手,“你和他不可能,離開他吧。”
“你喝多了,我給趙雲打電話,讓他來接你,我可拉不動你!”白冰邊說邊掏出手機給趙雲打電話,趙雲很快打車趕來了,他看了看已經醉了的一詞,幾乎是半抱半扶着拖上車的,白冰沒有跟走,送走了一詞,白冰想起一詞的話,忍不住的給步山傑打了個電話。
而出租車上的一詞,就那麼似醉非醉的狀態,靠在車的後座,趙雲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看出了一詞的心情不好,不敢多問什麼,一路無言到家的時候晚上8點了,廖天元還沒回來,方哲回來,看到被趙雲拖上樓的一詞,慌忙接了過來,送到臥室,一詞自己搖晃着跑到衛生間吐了好久,才感覺舒服很多,也不想洗澡去,軟軟的趴在房間睡覺去了,喝酒的唯一好處便是能儘快的入眠。
客廳內的趙雲和方哲面面相覷,方哲忍不住的問趙雲道,“你又惹她生氣啦?”
聞言趙雲訕笑一聲,“我哪裡會惹她生氣?”
“別說了,昨天下午,一詞怒氣衝衝的在應榮俱樂部,最後拉着你出來那怒氣滿面的樣子,再看後面的你,不是因爲你生氣是因爲什麼,真是!”方哲用說教的語氣說着趙雲,“我這妹妹脾氣雖然古怪,卻是從不容易發火的,昨天已經被你氣壞了!”
面對方哲的發問,趙雲只好傻笑,心裡卻擔憂着一詞,猜測着今天見周凱肯定是有什麼傷心的事情了,想着對方可能又替自己擔下了許多的罪名,心裡更是愧疚萬分,雖然方哲說的不是同一個事兒,反正總歸是牽扯自己了,自己也不冤了。
兩人正在客廳說着話,看着電視,而這個時候翻到山東電視臺的新聞的時候,卻見上面赫然報道了青島最大的兩家夜總會北方佳人和夜香被查封的報道,隨即全程報道了周宇凡的死和兩家夜總會神秘的真正主人,包括趙雲對周宇凡的出手包括王榮陽突然下令開槍,包括周宇凡綁架一詞古楓並且提到的有關廖天元的事情,因了案情初始,尚且沒看到對廖天元的負面輿論,只是將周宇凡對廖天元的態度給報道了出來,方哲和趙雲看着這段新聞採訪有些傻眼的莫名其妙,這兩天廖天元忙到半夜回來一大早就出去了,方雪也是忙得幾乎不在家,而青島最大的兩家夜總會莫名的因了周宇凡的死查封,因爲這兩家夜總會表面的老總是周宇凡……山東電視臺的法制社會節目表上將持續報道這件事,而最後,竟然又提到了趙雲,甚至說到了趙雲神秘的身份……
趙雲和方哲面面相覷,皆是不知該說什麼好的看着這個電視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