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詞並不是不知道,以她家的地位,這樣的風流韻事自然是少不了的,就好比如陌生男人趙雲的到來,還有一詞和周凱之間的事情,並非廖天元不知道或者信任一詞,而是這個地位的家庭,在對待感情上是自有計較的,並不反對之前的戀愛如何,而是看所處對象的人品材質如何,能入得了對方父母的眼,自然無事,如若入不得眼,也不會硬加阻攔,比如廖天元本人,沒有結婚之前可以胡鬧風流,但結婚的對象卻必須是父母之命的門當戶對,這樣的高官家庭,給後代子孫劃好了格子,只要在這個格子範圍內,如何折騰是沒有關係的,當初廖天元在青島的風流事兒,也是年輕,多半也是有些不樂意和江月容的婚事,而對待一詞,廖天元除了有對江月容的愧疚,也是因爲這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孩子,只是沒想到後來的古楓也是自己的骨肉而已,他只以爲方司棋懷的是別人的孩子而來敲詐,又怕此事被人把柄來威脅他,他雖然也暗示趙東風不要隨便講出,可不知爲何,趙東風卻是在方司棋死後突然消失,如今想想,這15年的恩恩怨怨竟然是匯同一處了。
假如沒有這些事,那廖天元是不是會瞞着一詞一輩子呢?古董如果不死去,是不是也瞞着一詞一輩子呢?一詞一時難以接受古楓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的事實,雖然她一開始便喜歡這個如玉的小男孩,但經廖天元這麼一說,卻不知道明天該如何面對了……而此時的廖天元也是心事重重,趙東風的事情的確是年少氣盛,追悔已晚,當時古董來到青島,古楓要留在青島,也是廖天元的主意,過了這麼多年的沉浮,廖天元的心自然淡然了,也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在自己身邊總是比在濟南好一些,可沒想到古董突然被暗殺,他思前想後,被列爲懷疑對象的,除了應榮便是諾雅了,可當初酒店有步山傑的錄像,步山傑沒有理由這樣做啊!轉念一想,步山傑也沒有殺害古董的理由,趙蓉蓉呢?趙蓉蓉既是趙東風的女兒,當初來北方佳人的時候,廖天元業已知道,只是想觀察對方到底如何罷了,北方佳人的幕後是廖天元這件事是沒人知道的,周宇凡掛着北方佳人和夜香的職名,實際是廖天元爲了掌握青島高官的言行而已,知道真相的,也只有捕鯨者專案組的重要成員,而這個酒店雖然經營着一些違規的活動,廖天元也只是睜隻眼閉隻眼,他本意是想趙蓉蓉既然來到了這裡,一開始沒有想那麼複雜,後來發現趙蓉蓉刻意的用心之後,也不動聲色任其與一些可疑人員來玩,可最終,在廖天元剛發現趙蓉蓉和白若正的應榮有關聯的時候,趙蓉蓉卻死掉了,而嫌疑最大的人卻是諾雅的步山傑,這不得不說此事有些滑稽……廖天元翻來覆去想着這些,一旁亦是沒有睡着的方雪,感覺到廖天元的心事重重,不禁重新擰開了檯燈,昏暗的曖昧色系燈光,方雪扳過來廖天元的肩膀,這個有着寬厚堅實肩膀的男人,是當初她愛的無法割捨的男人,現今卻因爲兩人的職業,聚少離多,甚至夫妻生活亦是極少,早沒了當年的溫存,甚至方雪已然感覺出廖天元對這個家庭的厭倦,廖天元本身便出身高幹,雖是經過了軍事化教育的磨練,但心性上自然還是少不了那一份高幹子弟的頑心的,方雪也不奢求這個如此優秀的男人只鍾情於她一身而一世,是以,對廖天元有些過分的官場應酬,方雪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別人只道廖天元君子作風,卻無人知方雪心內的憂愁,方雪輕聲問道,“不舒服嗎?要不要喝點水?”廖天元沒有回過身來,依舊斜歪着身子,頭枕在胳膊上,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方雪又道,“倒是要不要呢?”
“什麼要不要的?”廖天元皺了皺眉,道,“關了燈罷,不早了,明天還要上班的。”稍微有些冷淡的態度,方雪將燈關了,剛躺下,廖天元忽然翻過身來,這突然的動作倒是嚇了方雪一跳,廖天元胳膊支在牀上,透過窗簾的恍恍惚惚的燈光,這個軒昂的男人盯着方雪,一字一頓的道,“雪,明天我必須要去老家一趟。”方雪還以爲是多大的事,或是以爲廖天元突然溫情,見廖天元如此說,不禁有些幽幽的道,“去就去嘛,這個還用給我說?”廖天元一笑,依舊帶着淡淡的酒氣,“有關司棋的”
方雪身子忽然一顫,夜幕裡,看着這個英俊輪廓的男人,道,“你回老家和司棋有什麼關係?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怎麼又突然提起了?”方雪溫溫的氣息,讓酒後的廖天元心內一動,翻身捉住了方雪的手,幽幽的在方雪的耳邊道,“十幾年前的事情,爲什麼就不能提起呢?當年月容原諒了我,卻又因我而死,實際上,我覺得你也該抽空去宋章的父母的。”這話說的讓方雪有些不知底裡,眼眸流盼道,“你喝多了,快些休息吧。”
廖天元果然又回身過去休息沒有再說什麼了,方雪被廖天元這突兀的一問,反倒失眠起來。
對於廖一詞,方雪心裡是有愧疚的,對於宋章亦是這樣,而在方司棋事件之後,她和廖天元的感情已然不似開始時那般了,後來江月容死掉,廖天元娶了她,她也知道很多原因是讓她照顧一詞,所以才利用關係讓她去了法院,目今方雪在法院也算是有說話權的人了,這些年也連升了許多,夫妻間交流甚少,感情上自然也剩下了淡淡的親情,再加上一詞的一直冷淡,又帶着方哲,方雪是想有自己的事業的,可越是如此,越和廖天元當初娶她的初衷相背離,這也是兩人關係有些冷淡的原因,雖是舉案齊眉般,但也是平淡沒有激情和愛情,這是一個女人最是忍受不得的……正胡思亂想着,廖天元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廖天元可能喝了酒有些乏了,響了幾下,沒動靜,方雪一時好奇這麼晚了誰還打電話,怕又什麼急事,稍稍起身,從牀頭上拿起手機,還沒說話,便聽到聽筒裡有個女聲柔媚的道,“親愛的,睡了沒呢?怎麼也不回人家短信?”
方雪心裡咯噔一下,剛想答話,廖天元卻警覺的醒了,見方雪拿着電話,黑夜裡的廖天元低沉道,“給我。”方雪將手機遞給了廖天元,廖天元看了下電話,接過去,只聽聲音冷冷的道,“我還有事,睡吧。”說罷便掛了電話,將手機重新扔下,見方雪已然躺下不語,廖天元道,“有什麼要問的嗎?”方雪背過身去,搖搖頭,“是很晚了,睡吧。”
一面房間裡睡的正香的趙雲,一面房間裡滿腹心事的一詞,當然是不知道廖天元和方雪之間的這些事的,偌大的房間,各懷心事。
第二天一早,廖天元起牀後,天藍色襯袖的警服,一級**的肩章,臂章的**二字也是精神抖擻,繫好了海藍色的領帶,梳洗了,復又回到臥房,拿起了手機,看了看上面的短信,皺了皺眉,猶豫了下,又放到了口袋,整理了一下公文包,方雪去準備早餐了,廖天元收拾好之後,時間才五點半,想想一詞和趙雲都應該還沒起牀,廖天元拿起公文包,皮鞋踏地,朝廚房而來,對方雪說了聲,便匆匆的下樓了,方雪一句“什麼時候回來”還沒問出口,砰的關門聲便將話給堵回去了。
一滴清淚,滴落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在廖天元路過趙雲的房間去往廚房的時候,趙雲已經醒了,警覺的聽了聽外面的動靜,卻是廖天元先行走了,趙雲稍稍的向上靠了靠,看了眼朦朧晨光裡熟睡的古楓,趙雲頭枕在背起的右手上,打量着這個雪白牆壁潔淨地板的房間,腦子裡卻是想着這種種奇怪的事情,他有些拿捏不定今天是先去北方佳人找鄭州海還是聽從一詞的指示,廖天元昨晚的一席話,趙雲雖然不能理解一詞的苦痛,卻是看出了一詞的不受用,一詞的性子,這20天他似乎已經有些瞭解了,齒冷心熱的一個人,而越是面對痛苦的事情時,越是隱忍不說……情不禁的,趙雲拿起一詞給他買的手機來,胡亂的翻看着上面的電話號碼,翻到信息存儲箱裡,小六兒輸入的鄭州海的地址,市北區半島商務區的繁華地段兒……再胡亂的翻着,翻到了雲棲的號碼,他已經將雲棲的號碼存了下來,雖然他還是不習慣這個黑匣子手機,但也覺出來這東西的方便好用,又忍不住想着假如這通訊工具放在三世紀,又可以方便多少的軍事通訊,那自己現在縱觀了歷史五千年,假如回到了三世紀,是否還有這個記憶?如果有的話,或許將來也不會出現白帝城不會有五丈原不會有五胡亂華不會有韃子……也不會有現在了?思維停到這裡,趙雲忽然驚得一身冷汗,誰能承受的起這逆天之行?那以此揣度,自己回去要麼忘記這段記憶,要麼是不能再回去,怎麼着,一己之力是迴天無望的,趙雲還沒有自信到這種程度,那麼,如果有這兩種選擇,趙雲寧願忘記了這燈紅酒綠、高樓大廈的記憶,可是,這是自己能選擇的了的嗎?現在還有個希望在遠方,那當所有的一切都明瞭的時候,不能回去的時候,自己又該如何處之呢?
忽然又想起看過的書,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的句子,何時的功業遲早化爲飛灰,那自己解民倒懸的志向,到底是在哪裡呢?說這個社會缺乏理想,可假如真留在了這個缺乏理想的社會裡了之後呢?是不是也可以將三世紀的理想移植到這邊呢?
正胡思亂想間,手上的手機冷不丁的震動了一下,倒是嚇了趙雲一跳,看看屏幕,是一詞的,不禁有些疑惑的打開,只見上面道,“醒了麼?”趙雲猶豫了下,還是回短信道,“嗯。”很快一詞又發來道,“今天上午跟着我去錦域一趟,下午去球場訓練吧。”
趙雲剛想習慣性的回過去“好。”轉念一想答應了龍星河,又有趙豔豔的事情惦記着,拒絕又怕一詞的狹促,答應下來自己卻又想趕緊的處理了趙豔豔的事情,思來想去,想着之前一詞對他說的錦域的各種模式娛樂,倒是想着要麼先暫時去了錦域,下午再做計較,想及此,趙雲便回覆了個“好。”
剛發過去,便聽到了敲門聲,“起牀了。”一詞在外面高聲喊道。
趙雲心裡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