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_36 天橋

小寐一會,已經下午三點了,想必喬海藝和她的戰友們都已經在紅樹林附近埋伏好了,這個兇手是個什麼樣的人?畫家?有才藝的農民工?小學體育老師?寫字樓裡的白領?像我這樣失業的無產階級工人?想到無產階級,我都覺得好笑,“無產階級”在從前是一個非常嚴肅的詞,現在呢,如果問一個年輕女孩,你是想嫁給無產階級的革命工人,還是想嫁給有產階級的老牌富商?就此打住,現在看來,這個問題是幼兒園大班的作業題了。

我想去紅樹林那邊去轉轉,看看警察是怎麼抓兇手的,想了想,我自己笑了,我自己在警察眼裡就是個通緝犯啊,這一點我差點忘了,到時候正好把我抓住,再來個刑訊逼供,讓我把這個連環案認了,那豈不是送死去的嗎?我是個通緝犯,但是我卻找不着當通緝犯的感覺,我估計連喬海藝都忘了。

出去一路向北,這一片是繁華街市,走了半個多小時,我看到上次和喬海藝一起喝咖啡的咖啡館,進去喝咖啡消磨時間也不錯。進了咖啡館,有輕柔的音樂,放的是一首老歌《明天會更好》,我心想這歌也太老了吧,不過很適合懷舊。服務員給我找了一個靠窗戶的座位,我屁股還沒坐穩,就聽撲通一聲,有東西從樓上掉下來,然後聽到路人一陣驚呼。

我站起來一看,嚇了一跳,一個年輕的男人,頭和軀體已經分離了,我剛剛從這邊走過來,要是走慢一點,這個從樓上掉下來的人正好砸在我身上。我出了咖啡館朝樓上看去,這個樓可真高啊,看得我都暈眩,估計這個人是砸在廣告牌上導致身體分離的。看來救護車都不用叫了。

我又回到了咖啡館,心跳慢慢降下來,現在的社會是怎麼了,跳樓的人怎麼這麼多呀,我朝窗外望去,對面都是高樓,一層層地,這要是想不開,跳樓可真方便啊。人這種動物的確是有缺陷的,這一點不如鳥。我覺得鳥這種動物比人高級。歌曲還在放:

輕輕敲醒沉睡的心靈

慢慢張開你的眼睛

看看忙碌的世界

是否依然孤獨的轉個不停

---

日出喚醒清晨

大地光彩重生

讓和風拂出的音響

---

唱出你的熱情

伸出你的雙手

讓我擁抱着你的夢

讓我擁抱着你的夢,我想着這個摔死的年輕人,他的夢沒有人敢擁抱了。歌詞的最後一句是,讓我們期待明天會更好。這個歌詞寫得好像有問題,今天不好嗎?非要期待明天?

這個人是自己跳下去的,還是被人推下去的呢?我突然想到了那個連環兇殺案,我渾身一哆嗦,難道這是第五個被害人嗎?

晚上下起來了雨,雨越來越大。凌晨二點,喬海藝纔回來,她頭髮溼漉漉地,一臉的疲憊,我上前抱住她,然後把她抱在沙發上,她懶散地躺在沙發上。

“親愛的,怎麼樣? 看上去情況不妙?”我拿着一條幹淨的毛巾給她擦着頭髮。

她看我一眼,不想說話。我心想肯定兇手沒抓到,案子沒破。

“你餓不餓,我給你做了魚湯,這就給你熱熱去。”我去了廚房。

忽聽喬海藝大聲地說,“破了,破了。”

我端着魚湯出來,“真得破了?”

喬海藝靠着沙發有氣無力地說,“破了,要是破了就好了。”

“好啊,這案子沒破,人都快成精神病了,”我說。

我心裡暗暗笑,這案子沒破,喬海藝的處/女身讓我破了。

“先喝一下魚湯,然後給我說說情況。”

喬海藝說,“兇手又殺人了,但不是在紅樹林那個小橋上。”

“在哪?是不是在咖啡館那個樓下?”我問。

“什麼咖啡館?”

“就是上次我和你去的那個咖啡館,今天下午有人從樓上掉下來了。”

“不是的,在橋上,兇手在天橋上把人殺了,”喬海藝說,“我們在紅樹林那裡守候到十點半,接到報警說

,有人在解放西路的天橋上被殺,我們抽了一部分人過去,我也去了,那個天橋你也知道離紅樹林不遠,也就是五六分鐘的車程。被害人爲男性,年齡有五十歲左右,穿着雨衣,身上中了好幾刀,人是靠在欄杆上的。現場勘查,被害人倒在橋上後,兇手把他拖起斜靠在欄杆上,雨衣帽子遮住了臉,兇手殺人的時間大約在十點十五分到十點二十分之間,我們是十點三十七分趕到現場的,這時候兇手剛離去沒多久。”

“兇手在現場畫畫了嗎?”我問。

“沒有,這我也感覺很奇怪。”喬海藝說。

“那你們怎麼能證明是那個連環兇手案呢?”

“法醫仔細察看了屍體,發現刀傷和兩年前的刀傷一致,”喬海藝說,“你說下午跳樓的那個年輕人,我們另一組人去調查了,據目擊人說,這個男的是自己跳下去的。”

“你先去洗澡吧,明天再說吧,”我說。

喬海藝去了洗澡間。

兇手會不會還返回殺人現場呢?上一次海邊殺人,兇手就返回了現場。我突然覺得兇手返回殺人現場的可能性太大了,我甚至感覺兇手一定會返回的,這個感覺太強烈了。我琢磨着要不要給喬海藝說呢,如果對她說,她肯定要返回現場,見不到兇手的話,她會守候到天亮。我決定不對她說。

喬海藝真得累了,倒在牀上,她在我的懷裡,很快就睡着了。我決定去現場看一看。我悄悄地拿起車鑰匙,發動了車子,朝那個天橋開去。

雨水這時候小了很多。外面的霓虹燈分外地明亮,似乎被雨水洗亮的,快到天橋的時候,我把車速放慢,我看到橋上站着一個穿着雨衣的人,他擡頭朝斜前方向看着,我把車一點點地放慢,離這座橋大約有三四十米的距離了,這時候,他低頭看見了我的車子,他的臉龐很模糊,但我感覺他漆黑臉龐上的目光是犀利和冰冷的。我停下了車。

他就是兇手,我已經感覺到了,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車子,我估計他也很難看清楚我的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