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區攝政街聖繆爾教堂附屬醫院。
塞維爾納斯伸了個懶腰走出了醫院的大門口,倫敦的夜晚的寒霧瞬間從他衣服縫隙內入侵其中。
塞維爾納斯打了個噴嚏,眯着眼睛看着黑鐵柵欄外,閃耀着煤氣燈橘黃色光芒的有些溼漉的青石板街面發呆。
“今天的病人多嗎?醫生?要不要來點咖啡?”坐在醫院門口木屋裡的門衛大爺看到塞維爾納斯孤單的走了出來於是笑了笑。這個醫生哪都好就是不大合羣,於是從窗戶裡伸出手用錫碗遞來一杯的褐色咖啡。
“謝謝。”
塞維爾納斯把脖子縮在衣領裡微微顫抖,雙手接過這種自己不大喜歡但是卻不知道可以提供不少溫暖的飲料。然後低頭看了一眼杯裡褐色的液體若有所思。
“加了奶啊。”
說起來,自從寬街霍亂之後。蘇豪區的民衆就開始抗議馬福爾街的居民屠宰牲畜了。他們認爲那些吸引大量蚊蠅的凝固黑褐色血漬就是疾病的來源之一。
不過這個說法也沒錯,只不過不是霍亂的來源罷了。
蘇豪區民衆抗議的第二天。在霍亂中處置的還不錯的白教堂區代表杜克—維克多就把白教堂區所有的牲畜屠宰集中遷移到了白教堂區郊外。
但此舉遭到了幾乎所有奶農的反對,屠戶還好說,畢竟肉製品醃製方法得當保存時間並不短,但牛奶不一樣,你總不能在牛奶里加鹽吧?如果不是原本的街區禁止他們入內,奶農們從一開始就不會理會維克多的遷移計劃。
但這個時候維克多拿出了說是在生物學家埃文斯—希亞手上買來的牛奶儲存運輸辦法.....
塞維爾納斯背靠在鐵欄杆邊上雙手握緊了錫碗感受着咖啡帶來的溫度。思緒逐漸發散。
“埃文斯—希亞。”
說起來今天早上洛薩爵士還囑託自己如果看到了希亞記得讓他來見我一面。
好像是在寬街的時候希亞說“打敗細菌的最好辦法就是細菌本身。”這句話惹得洛薩一臉茫然,希亞還用一種非常奇怪的語調說了一句什麼“只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到底什麼是“細菌?”
記得當時希亞好像大叫了一聲“哎!我去!我忘了寫觀察細菌的染色法了。”後來疫情逐漸平靜後希亞好像就回家了,染色法的事情也就沒了下文。到底什麼是“染色法?”
“青年人的時代來了喲。”塞維爾納斯笑了笑。博覽會開展在即,好像全世界的英年才俊都聚集到了倫敦。先是有從美國來的藍髮青年托馬斯—愛迪生和紅髮武器商柯爾特—沃特和銀行家摩根—傑爾德。
又是有發明了火車制動器和蒸汽傳動裝置而獲得了博覽會機械館銀章的塞爾維亞姑娘尼古拉—葉捷琳娜—海瑟薇。
以及.....
原本法國一直嘲笑帝國已經步入晚年,議會裡坐着的都是一羣老頭子。現在好了,帝國有了生物學家埃文斯—希亞。看你們還怎麼笑。
“給希亞寫一封信吧。”
塞維爾納斯下定主意後舉起錫碗準備一飲而盡,但是突然想起來這東西的提神效果好像還不錯...
猶豫間眼睛餘光突然看到攝政街奈爾夫人的麪包店那裡好像突然拐過來一輛馬車。
“駕——!”
馬車開的有些着急,看樣子是衝這裡來的,於是塞維爾納斯立刻放下錫碗,一路小跑跑到門崗的木屋旁邊,拍了拍玻璃示意裡邊打盹的大爺起來拉鈴——也虧他喝了那麼多咖啡還睡得着。
“怎麼了?醫生?”
“快!開門!有病人了。”
門崗大爺從牀上跳起來拉動了牀邊上的繩子,繩子的另一端延伸到醫院裡南丁格爾的房間,那裡會有一隻銅鈴。
“塞維爾納斯————!快——!”
“希亞?怎麼是你?”
塞維爾納斯看到希亞從高速移動的馬車車窗裡探出頭來不禁爲他捏了一把冷汗。但隨即車窗裡伸出了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肩膀把希亞拽了回去。
馬車車伕看起來是個紅頭髮的美國人。抓着繮繩猛的一揚,馬匹一聲嘶鳴後開始減速。雖然速度仍然很高到不至於到停下的時候會讓車廂的慣性衝擊到馬匹上。
“塞維爾納斯!發生了什麼!”
醫院的大門口,頭上幫着白色紗巾,指節上沾染着墨漬的南丁格爾帶着救護隊來到了醫院大門。
南丁格爾本來還在編寫救護法則,但聽到銅鈴的響聲後立即敲響了護士站的大門帶着他們來到了這裡。
“洛倫斯小姐!有人中槍了!”希亞在馬車上大喊。
警察突入了別墅後,希亞亞爾曼自覺留下跟警察進行溝通,讓希亞和傑爾德迅速帶着海靈頓和沃特去就近的醫院。
“快!準備救護所!你們兩個去拿擔架過來!”
聽到希亞的呼喊後,南丁格爾從迅速懷裡掏出來一雙棉白色的手套,邊跑邊帶手套,同時還不忘跟後邊的護士們吩咐着什麼。
塞維爾納斯一步上前走到馬車旁邊,接着大門口煤氣燈微弱的光芒檢查着海靈頓的傷勢。
馬車車廂裝修考究,四周還印着白色的鷹翎花紋。海靈頓閉着眼睛七夕微弱的躺在馬車的紅色地毯上,雙手耷拉在兩邊。
希亞的身上沾着血漬扶着海靈頓的腦袋,手指在他眼前不斷搖晃着,似乎是想讓他保持注意力。而一旁則坐着一個手上綁着紗布,像熊一樣的紅頭髮男子。
“亞爾曼的弟弟,你冷靜點。打中他的是我們公司M1845式女式手槍,口徑只有.22。除非打中腦袋不然死不了人的....你看他現在不都不流血了。”
沃特說完低頭看了一眼躺在地毯上半昏迷的海靈頓,想了想把後邊半句“除非傷口發炎”生生嚥了下去。
這時候塞維爾納斯也完成了初步檢查,血液凝固粘連住了衣服所以檢查起來非常麻煩。不過正如那個像熊一樣所說。
衣服上的三個彈孔只有一發擊中了身體裡。雖然看起來流了不少血但實際上處理起來並不困難。而另外兩發一發只是擦傷另一發甚至沒有貫穿這個男人的皮風衣。
“真是一個好運的男人。”塞維爾納斯感嘆一句,正巧南丁格爾正好也跑了過來。
“情況怎麼樣?”傑爾德從馬車車頭跳了下來,站到塞維爾納斯的旁邊詢問道。
“一處貫穿傷,彈頭在病人體內需要明天安排手術。”
“爲什麼?”希亞打斷了塞維爾納斯的話。
“爲什麼現在不立刻進行?”
塞維爾納斯並沒有因爲被打斷而生氣,嘆了口氣對希亞說:“你冷靜一下,晚上光線實在太暗了。這時候進行手術一不留神會切斷他的血管什麼的。所以現在進行清創。明天一早再進行手術取出彈頭。”
希亞聽完攥緊了拳頭,心裡滿是懊惱。自己一來第一時間應該改進的就是電燈泡啊!應該先把電燈弄出來啊!!弄什麼啤酒!現在拿一瓶啤酒過來有什麼用!!
南丁格爾指揮者護士把海靈頓擡上擔架。塞維爾納斯上前輕輕拍了拍咬着嘴脣的希亞。剛準備轉身就注意到這裡還有一個傷患。
“你的手最好重新包紮一下。”
沃特笑了笑,不以爲然的剛想說:“除非你能接讓斷指重生,不然這點傷對於一個德州男人不算什麼。”但突然眼前一黑暈倒在了地上。
“老天!沃特!嘶——他怎麼這麼燙!”
希亞看了一眼沃特手上的紗布怵然一驚。這哪是紗布啊?這就是一塊在包裡用來擦槍的毛巾。
塞維爾納斯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於是兩人對視一眼心中共同升起了一個念頭....
“傷口...發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