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 楊若惜目送皇甫浩南後,便乖巧的跟着青山打算回南王府。
一行人剛出宮門沒多久,楊若惜就抱着肚子直哀嚎, 一聲緊接一聲, 頭上冷汗涔涔。
“若惜小姐, 你怎麼了?”
湘兒立馬扶住楊若惜, 緊張的望着青山不知如何是好。
青山眉頭一蹙, 眼中劃過一抹驚異,繼爾臉上浮現出一絲絲明瞭之色。
“喂,青山護衛, 你倒是說話,趕緊找個大夫給若惜小姐看看, 要是小姐出了什麼事, 你難逃責罰。”
青山久不說話, 湘兒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青山的鼻子咬牙切齒的責問。
青山臉皮抽搐, 換了個姿勢,繼續以俯視的角度鄙視裝腔作勢的某人。
“湘兒,快,快,哎喲哎喲, 痛死我了……”。
楊若惜艱難的擡起手死死的扣住湘兒的手臂, 鼻尖上已經佈滿了細密的汗珠。
“小姐……”, 湘兒無奈的跺腳, 接着一把抓住青山的衣袖大聲嚷嚷:“喂, 叫你找大夫你沒聽見呀,說話呀, 啞巴了還是聾了!”
青山被湘兒這麼一拉扯,臉上露出不耐之色。狠狠的甩臂,掙脫湘兒的抓扯。
“哼,王爺不在你就要欺負若惜小姐是不是,我知道你早就看小姐不順眼了,是不是想借今日來害小姐?”
湘兒不依,對青山以及圍着她和楊若惜、福七的官兵怒目而視。
“你有閒心在這裡廢話,倒不如自己去請個大夫!”
青山終於發話,卻是不溫不火,不輕不重,彷彿事不關已。
“你……”,湘兒被搶白,氣得指着青山鼻子,恨不得一掌拍飛他,“你說得比唱得好聽,看看你這些手下,一個二個如臨大敵,生怕我們逃跑似的,把我們當犯人看着,我能走得出這個圈子嗎?”
“誰說你要逃跑了,除非你真的是想逃跑,所以才這麼想。”
青山反問,湘兒一口氣被噎着,險些被悶死。
“算了,湘兒,過來扶我一把,我一會兒便好了,興許是早上吃壞了肚子。”
楊若惜無語,暗自苦笑。這湘兒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不是明白着將自己的意圖寫在臉上麼,還如此狡辯,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倆啊!
不過——
楊若惜死死的壓住腹部,那抹千刀萬剮的疼痛仍然如大海的洶涌浪濤一樣一波又一波的涌往四肢百胲。
她不是裝的。
本來她是想用這招古老而簡單的法子來騙一下青山。雖然知道青山不會上當,但只要她能爭取到脫離他的視線一會兒,就一定能伺機逃脫。
比如上茅房,這黑朝的茅房算啥,四面土牆,頂上一鋪茅草。冬涼夏暖,處處透風,想逃,還不容易麼!
哪知,上天垂憐,讓她這個可憐的人真的不用裝了。因爲她不知爲啥,肚子突然痛得厲害,痛得心絞,痛得汗流浹背。
青山並沒在意楊若惜眉宇間那抹真實的痛苦,自顧自的朝回府的方向走去。
楊若惜咬着牙硬撐着走在後面,一臉的倔強:今兒個她要逃,但一定要逃得光明正大。不然青山臉上的那抹鄙視之色會讓她永遠擡不起頭。
“小姐,你能行麼?”
湘兒痛恨青山,卻也無可奈何,只得邊給楊若惜擦拭臉上的冷汗,邊同福七吃力的扶着她。
終於,楊若惜禁不住開始□□了!
走在最前面的青山雙肩兀自一震,步子減緩了不少,卻也沒停下腳步。
湘兒見勢不對,猛然驚覺小姐不像是裝的。臉色頓時慘白,提着裙角急奔到青山面前,憤憤的抓住他的衣襟:“喂,你真是個歹毒心腸,小姐有孕在身,你要再不叫你手下去請大夫,到時候王爺那兒你就自個兒交待去。”
額~~~~扶額。
楊若惜清楚的看到青山眼裡那分明瞭之色,這懷孕本是慌言,想必做爲皇甫浩南的貼身護衛一定知情。湘兒拿這事來說事,那不是更顯得她們心懷不軌麼。
“湘兒,別說了。” 回府再做打算吧。
楊若惜緊咬牙關,吃力的吐出幾個字。
出人意料,一直不爲所動的青山停下腳步,領着衆人朝一旁轉去。
楊若惜疑惑,擡頭一望,“濟世軒”三個正楷的大字印入眼簾。
“掌櫃的,大夫在嗎?”
還未等小廝出來迎接,青山便大聲的呼喊。隱約中似聞到一股暗香夾雜着藥味飄進鼻來,讓人心曠神怡。
“在在在,爺,大夫正在內屋給人診脈,你們可否到這邊等一等。”
東側的耳房竄出一個眉青目秀的小廝,對一行人躬身,點頭哈腰的領路。
“小哥,我家夫人突然生病,你看能否行個方便……。”
說話間,青山將幾粒碎銀塞進了小廝的懷裡。
夫人?!楊若惜很奇怪青山突然改變了叫法,正待解釋,卻遇到了青山制止的目光。
“是是是,爺,裡面請,我立刻叫大夫給這位夫人先行診脈。”
小廝笑逐顏開,將碎銀揣入懷中,喜滋滋的進了內屋,不一會兒又轉身出來對一行人躬身道:“大夫讓你們請去。”
“多謝小哥。”
青山朝小廝點頭,抽身進了內屋。
楊若惜也跟在青山身後,在跨進屋門的剎那間,腰部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紮了一下,接着一聲低呼“哎喲”,身子一偏便蹲到了地上。
“小姐……”
“夫人……”
“……”
一時間,耳邊焦急的呼喚猶如躁音一般涌進耳膜。楊若惜腦中靈光一閃,眼底浮滿邪笑,趕緊擡手製止圍着自己的一干人等不必驚慌。
“沒事沒事,我很好,只是,我想,也許我是……我是吃壞肚子了。”言下之意是想上茅房。
此話一出,衆人頓時不語,都愣愣的看着返身出屋的青山。
“都別愣了,你們同我一塊去……。”
楊若惜看着衆人錯鄂的臉,驚覺自己口誤,立刻閉了嘴,扯出一道自嘲的笑意。
青山眉目一挑,不假思索的揮手讓小廝帶路。一行人穿過一個小院,再拐過幾排廂房,走到了盡頭,小廝一指盡頭某處道:“那邊右拐就是茅房。”
“謝小哥!”
“爺,那客氣,小的先行退下。”
那小廝朝衆人一躬身,轉頭離去。瞬間,眼裡浮現出陣陣殺氣。
楊若惜與湘兒進了茅房,外面青山則令手下將茅房圍了起來。
這茅房地處位置相當的好,不但在盡頭處,而且還拐了個彎,正好窩在圍牆的角落裡,其中兩壁與圍牆合爲一體,另兩壁則被青山和手下守着。
更巧的是,在與圍牆合爲一體的兩壁相交處,有幾塊青石不算太大,卻是鬆的。
楊若惜一陣暗喜,與湘兒偷笑起來。兩人小心奕奕的搬下青石,露出一個可供一人爬出去的大洞。
“小姐,福七咋辦?”
“不管了,我帶不走他。誰叫他是男的,不能同我們一起上茅房。”
“那……”
“好啦,別婆媽了,快,不然青山會警覺。”
兩人側耳細聽,外面沒有任何動靜。暗自慶幸剛纔搬青石沒有驚動別人,於是兩人迅速而順利的爬出洞……
一路狂奔,生怕青山發現了派人追來。至到兩人出了城才朝後看去,除了兩人偶爾落下的腳印,似乎沒有一個人影。
“小姐,我們是不是跑得太順利了,或者青山打磕睡了?”
湘兒疑惑的望着身後盡頭處,依然沒有任何身影。
是呀,是不是跑得太順利了。莫非有人暗中相助她楊若惜,要真是那樣,那她不是遇到貴人了。
“管他的,咱們到法華寺去。”
“真要去嗎?”
“哎呀,湘兒,我不是說了嗎,聽你們家王爺說法華寺裡有一位高僧,我準備去抽支籤,然後祈福,以保肚裡……咳咳……孩子的平安。”
“好吧。”
湘兒點頭,不過她沒想到自己這一上去,真是驚魂難定,險阻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