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虎打完電話後,平靜地掛掉了電話。隨後,把電話放在了一旁,輕輕地問管驍,“你可都聽到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管驍幾乎完全是吼出來的,他不敢置信地問道,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耳朵,面部表情都糾結到了一起。
“事情,就是這麼回事。我早就知情了,只是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管虎又說道,“如今說開了也好,這本就是我欠小瀾的,也是彤彤欠小瀾的。”
“什麼?可是,爲什麼?爲什麼是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誰能告訴我?”管驍蹲在地上,仰着頭看着我們,無比難過地問道,“爲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瞞着我?只有我矇在鼓裡嗎?還是管彤也不知情?”
“管彤怎麼可能會不知情呢?”我看着管驍,冷笑着說道,“你可記得當初我曾經消失了三個月,後來又突然出現在你面前的事情。那件事,就是管彤做的。我曾經差點兒死了!你知道嗎?”
說起當初的情景,我一時情緒沒能忍住,差點兒落下淚來。管驍緩緩站了起來,看着我問道:“你說什麼?什麼意思我沒明白?那件事,和管彤有什麼關係?難道管彤也知情?不……這不可能……”
“呵呵,她不僅知情,而且曾經差點兒親手殺死了我和我的孩子平安。”我看着管驍,眼淚忽然流了出來,我說,“她曾經把我帶到了船上,綁住我的手腳退下了海,要不是多虧了在海上捕魚的小順把我救了,我現在早就離開了人世,更別談生下平安了!”
“什麼?!”管驍聽說後不斷地搖頭,嘴裡一直唸叨着“這不可能”,眼睛裡依然是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如果是這樣,你爲什麼從沒說過?你爲什麼不告訴我?當時我們明明感情那麼好,如果真是如此,你怎麼會不告訴我?”
“你說的可是真的?”管虎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同樣震驚地問我,“果真有此事?管彤真的這樣對你?”
“當初究竟發生了什麼,我想你應該很清楚纔對。”我看着管虎說道,“我其實很懷疑,是不是有了你的指使,管彤纔敢這樣明目張膽地殺人滅口?是嗎?”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管驍依然停留在一種說不出來的震撼當中,“你怎麼可能是我爸的女兒?那管彤又是誰?那你和我……這到底怎麼回事?!爸!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管驍完全凌亂了,他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顛覆性的思維當中,管虎和我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的確,這樣的真相對他而言何難接受,雖然我們並非親兄妹。
這時候,病房的門又一次被推開了,一身黑色連衣裙的阿蘭戴着帽子站在了門外,臉上一臉的嚴肅。
“管彤被抓了你們都不管的?管驍,你怎麼不趕緊去派出所?派出所電話都打到家裡來了。”阿蘭一進來就沒好氣地說道,突然看到我也在病房裡,一愣,緊接着說,“你怎麼來的?誰允許你來的?”
“媽,是不是你也知道真相?難道只有我被瞞在鼓裡嗎?”管驍破天荒對阿蘭沒有了好語氣,對阿蘭吼道。
“什麼真相?什麼瞞在鼓裡?你瘋了嗎?大喊大叫做什麼?發生什麼事情了?”阿蘭見管驍這樣吼她,於是連忙問道。
管驍指着我,問阿蘭說:“你是不是也知道她纔是爸爸的親生女兒?你是不是也知道管彤並不是?媽,你說實話,你是不是知道?”
阿蘭先是愣住了,緊接着發出了一陣誇張的笑聲,無比匪夷所思地看着管驍說:“你是真瘋了嗎?說的什麼胡話?嫌你爸在外的野種還不夠多是吧?你聽聽你自己說的是什麼話!她會是你爸爸的女兒?管驍,你妹妹最近惹是生非,難道你也傻了?”
“你別問你媽了,你媽也不知情。”管虎這時候淡淡說道,隨後看着管驍和阿蘭說:“已經dna證實過了,馮瀾纔是我的親生女兒,管彤當年可能抱錯了。既然你們都在,那不妨把這個消息告訴你們。我知道你們短時間裡接受不了,但是事情……就是這樣。”
阿蘭當時的情緒一下就上來了,手裡拎着的黑包一下掉在了地上,她像一隻黑烏鴉一樣一下朝着管虎撲了過去拼命捶打:“你嫌這些年傷的我還不夠多是嗎?都到這時候了還弄個野種到我面前來氣我!誰是你女兒我半點都不關心!你不用告訴我來給我添堵!……”
管驍終於恢復了一絲絲的理智,連忙大力拉開了阿蘭,護在了管虎的面前,對阿蘭說:“媽,爸爸重病在身,哪禁得起你這樣捶打?”
“虧你還護着他!”阿蘭聲音淒厲地喊道,“可憐我當年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嫁給他!可是他都對我做了什麼!在外面勾三搭四!動不動勾引野女人!還生下野種抱回來讓我來養!這些年我受了你爸多少氣你不是不知道!到頭來我得到了什麼!好好的家沒了!什麼都沒了!你爸爸毀了我的一生!我恨他!我恨不能他快點去死!……”
阿蘭也徹底失去了理智,嘴裡的話一句比一句惡毒,都不堪入耳了。我沒想到,原來她看似沉默的背後竟有着如此瘋狂的一面。
阿蘭的叫喊聲引來了醫生和護士的出現,管驍連忙把醫生和護士勸退,然後大聲吼了一句:“媽!你別吼了!夠了!大家都不輕鬆!讓我們都安靜一會兒!”
我默默地看着這亂糟糟的一切,心裡並沒有報復的快感,相反,反而覺得頭疼無比。
管驍這麼一吼,阿蘭立馬“哎呀哎呀”地扶住了頭,忍不住地往地上倒,管驍連忙扶住了阿蘭,大聲地呼救,醫生很快過來,見情況不對,連忙和護士把阿蘭一起推去了診療室。
一番折騰之後,才知道阿蘭原來是因爲過於憤怒導致了腦袋裡的毛細血管炸裂造成腦出血,不過搶救及時,沒有太大的事情。
等一切搞定,已經是深夜了,我頂着亂糟糟的心緒離開了醫院。望着外面灰濛濛的天空,感覺心裡並不是那麼輕鬆。
我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了一小段路,突然看到了醫院旁邊有一個路邊攤在賣着熱騰騰的雲吞麪,於是走過去要了一碗。
當我和老闆說我要一碗雲吞麪的時候,對面突然喊了一句:“寶兒,是你嗎?”
我驚訝地擡頭,定睛看了一眼,看到眼前一個面容黝黑、身材微微豐滿的女人在叫我的名字。儘管容顏大改,但從臉龐還是依稀看得出來她就是當年的阿彩。
真不敢相信幾年後,我們竟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重逢,我試探性地問了一聲:“你是……”
她立馬做了一個“噓”的表情,隨後從小攤背後走了出來,手裡抱着一個孩子,用家鄉話對那個敦厚的男人說了幾句什麼,然後示意我坐在離攤位最邊遠的一個小桌上去。
“沒想到真是你,現在混得不錯是吧?”她和我一起坐了下來,對我說道。聲音聽着還是從前的聲音,只是人卻完全變了樣。
我沒想到我們能像敘舊一樣聊天,更沒想到她果真如同許小亞上次說的一樣落魄到了這種地步,我看着她微微一笑說:“真看不出來是你,如果五年前阿彩你說你會過這種日子,我一定不信。”
“我也不信,只不過生活就是這樣嘛。”阿彩看着我,苦笑着說道,直接當初我的面扒開衣服,給孩子喂起奶來,然後自自然然地對我說,“這樣我男人就不會罵我了,要不然以爲我在偷懶。”
“當初的阿彩,怎麼會過現在這樣的日子?”我看着她,怎麼都不像當初那個心比天高、滿是心眼的她。
“生活所迫,不得不認命。”阿彩看着我說道。
這時候,她男人端了一碗雲吞麪走了過來,放在我的面前,憨笑着看着我說:“吃,吃。”
我點了點頭,很快就聞到了雲吞麪的香味,當時也沒多想,嚐了一個,感覺味道是很不錯。
“我男人的手藝還不錯的。”阿彩看着我說,“我們也沒錢開飯館,要是能開個飯館,生意一定會更好。寶兒,你現在很有錢吧?你能不能資助我們?要是我飯館開起來了,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
阿彩看着我懇切地說道,我擡頭看了看她,她盯着我手上的卡地亞手鐲,眼睛裡露出了貪婪的光芒。我心裡當下有些驚醒,冷眼一看,她和她男人似乎交換了一個神色,夜深了,這旁邊也沒有別的客人,路上的車輛都很稀少。
我忽然有些後怕。剛纔被醫院裡的那一切衝昏了頭腦,來小吃攤的時候腦袋裡沒想太多,此時此刻才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我不動聲色地拿着手機撥通了杜一諾的親情網號碼。
萬幸,前幾天和杜一諾在一起研究手機的時候,他把我加入了親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