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資格

145.資格

?沈柏騰將文件合住後,目光卻落在臺上投影儀的屏幕上,所有人都隨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本來上一刻還散發着白光的投儀幕布上,忽然在在那一霎那見被熄滅,不僅投影儀熄滅了燈光。..就連會議室內所有電腦都黑屏了。

那些坐在一旁正做會議記錄的秘書們看到黑掉的屏幕有些不明白怎麼一回事,會議室內的人面對這情況,都交頭接耳議論怎麼回事,站在臺上的主持人手敲了敲電腦,可電腦始終都沒有反應,他立即擡起臉對門口一位負責現場的工作人員問發生什麼事情了。

那工作人員手上拿着對講機,對他說回了一句:“現在正在查明原因中。”

就在這混亂中,沈柏騰對身邊的周助理說了一些什麼,周助理聽了點點頭,在這混亂中走到了沈博文身邊,到達他面前後,便低下頭和沈博文說着話。

音量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至於說了什麼,我們這邊也聽不到什麼,只覺得周助理說完後。沈博文臉上的表情小幅度的扯動了一下,他嘴角的笑冷卻下來。

周助理沒有看他表情,而是回到了沈柏騰身邊。

辦公室內的網絡和電腦還是沒有恢復,明顯是被什麼給惡意攻擊了,主持人在上面不斷操控着微有些混亂的場面,大家也漸漸穩定了下來,一些高層和股東坐在那裡都沒有動,只有一些工作人員四處走動和外界的工作人員瞭解情況。

就在這間隙中,沈博文冷笑的看了朱助理和我一眼,隨即便對身邊的助理說了兩句話,那助理起先還眉頭緊皺,似乎是對於他的話內滿是疑惑不解,不過很快,還是按照沈博文的吩咐出了門外,並不知道他是去幹什麼。

沈博文的助理出去沒多久,會議室內的電腦恢復了正常。投影儀屏幕上的圖案也恢復了正常,一切如常,講臺上的主持人立馬開口解釋說:“剛纔公司的網絡遭到惡意攻擊,技術員已經及時修復好,各位領導和同事請勿慌張。”

在這短短時間內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但可以從沈柏騰輕鬆悠閒的表情看得出來,似乎並不值得有什麼好擔憂的,我若有所思看向沈博文,發現他除了之前周助理和他說話時表情有些變化,此時的他嘴角帶着淡淡的微笑,看上去心情似乎很好一樣,如果不是他放在文件上的手因爲太過用力而發白時,基本不會有人看出什麼貓膩。

網絡恢復後。會議繼續進行,可這一次沈柏騰不再像之前那般沉默,而是擡起臉對我說:“樑小姐,可以再考慮一下,既然是遲早的事情,遲一日不如早一日,畢竟國家不可一日無君,而公司自然是不能缺少決策人,我相信以你現在的能力和努力已經足夠勝任這個位置,並且沈董事長在離世前曾經對我囑咐,要我好好輔佐你,你接手沈氏是衆望所歸,也是圓了沈董事長身前的遺願。”

沈柏騰這句話一出。其餘股東都跟着附和說:“是啊,是啊,公司總該有個決策人,大部分支持您,自然就認可您在公司內的地位和能力,只有將這件事情敲定,公司裡裡外外纔會穩定。”

沈柏騰越是這樣的態度,我反而越是忐忑不安,因爲這完全不是沈柏騰的作風,他怎麼會真的推我上這個位置?

是陰謀嗎?

我目光滿是懷疑的看向他,而他自然是回以我一笑,等着我接下來做決定。

朱助理見我坐在那裡遲遲沒動,垂眸看向我,我知道自己時間並不多,必須在這個時候坐出一個決定。雖然感覺到很多事情都不對勁,但現在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又加上這麼多股東跟着在裡面說話,就算此刻我不想朝前走登上那個位置也不可能了。

我坐在椅子上沒有再猶豫,而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着臺上走了過去,主持人將話筒交給了我,我接過後,便對臺下所有股東說:“謝謝大家對於我的信任,既然大家都如此說了,那我也只能順應民意接手我丈夫的這個位置,今後如果有什麼不懂或者做得不周到的地方,希望大家都能夠對我進行指點和幫助。”我朝着臺下的所有人鞠了一躬說:“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和肯定,希望今後我們能夠一起努力,爲沈氏的將來締造一個更美好的未來。”

臺下響起一片掌聲,包括沈柏騰都擡手拍了拍,其實今天這個會議滿是詭異,沈氏兩個第一繼承人成爲了捧場的人,而我這個與沈氏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卻順理成章的繼承了沈氏。

股東不會看不懂這裡面的貓膩。

正當我站在臺上含笑的接受他們刻意鼓動的掌聲時,門外忽然衝進來一個人,她高喊了一句:“我不同意!”

所有人側臉看向門口衝進來的人,正是手提着包進來的三太太。

三太太根本沒有理會衆人意外的眼神,而是從門口擡手指着我說:“你這樣的身份根本不配登上沈氏的位置。”

我目光平靜的看向她,三太太忽然衝到我面前,揚手朝我砸了一疊厚厚的東西下來,我臉上被什麼東西給砸到,一陣疼痛,很快,那些東西便在我臉上紛紛揚揚,散落在衆人視線中,我稍微低頭一看,那些砸在我臉上的東西全部都是一些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穿着會所專用的衣服,被一個個老男人擁抱住,在燈紅酒綠的房間內,臉上豔麗的妝容透露出一股輕浮。

照片內的人正是我。

我臉上的笑一點一點僵硬,身體的溫度也一點一點冷卻。

朱助理當即便想採取措施,我一把將他給拉住了。

三太太指着我說:“一個妓女,不僅欺騙老爺,而且還在老爺生病期間迷惑他,利用手段篡改遺囑,大家都不要被她騙了。”

三太太這些話一出,全場譁然,很多令人恐懼的視線齊齊朝我掃射而來。

三太太似乎還覺得不夠,又說:“如果大家不信,可以去本市著名的燒錢窟江南會所打聽打聽,看看裡面是不是有一個名字叫做樑笙的頭牌。”

我一直害怕的事情,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並且毫無預兆中,猶如一顆炸彈將美好的一切全部炸碎,我最不願意面對的出身,我的過去,我的不堪,就如此毫無防備的衝破衆人視野,那些灑落在會議桌上的照片,被每個人以好奇的眼神來探視着。

周律師剛想朝我走來,沈柏騰忽然伸出手製止了他的行爲,他坐在臺下靜靜的看着我。

朱律師剛想拉着我離開,可在他手觸碰到我手上時,我躲了,朱助理不解的看向我。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一個人從講臺上離開,來到臺下將地下散落的照片一張一張撿起來,三姨太太這個過程中便居高臨下的看向我,臉上帶着痛快的笑意,眼睛內透露着看我怎樣解決的神情。

看我並不覺打算遮掩,也並不打算撇清什麼,將地下的照片統統撿起來後,我重新走到講臺,臉上甚至還帶着良好的微笑面對衆人,我將手上的照片舉起來,說:“對,三太太所說的話內,我只承認一點,這一點便是我確實是個妓女。”

我主動承認,會議室內瞬間炸開了鍋,所以人對於這爆炸性的消息都滿是不能接受,他們眼神就像在看老鼠,那樣的眼神就像一把刀,活生生剮着身上每一處皮膚。

可我仍舊微笑:“很小的時候,我聽我姥姥對我說過一句話,她說,樑笙,你沒有媽媽,沒有爸爸,千萬別覺得自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別自卑,他們只是恰巧比你幸運,比你多兩個人來疼而已。這句話我一直記到現在,這句話在我今後的人生中有了很大的影響,所以,我從小就覺得自己和別人沒什麼不一樣,到達現在我也依舊覺得是這樣。

或許,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從事着高尚的職業,他們也許是大公司內的高級工程師,他們也許是精英是白領,他們也許永遠處在精緻的房間,吃着美麗的食物,喝着甘甜的紅酒。

我想,這樣的人大有人在,所以他們往往走出門都是昂首挺胸,氣昂昂,自然也包括在坐的所有人。

可我相信,這個世界上過着這樣生活的人只有一小部分,大部分均是平凡無奇,有的人,也許是下水道工作者,有的人甚至在公路上撿着垃圾,有的人甚至打掃着骯髒的大街,有的人甚至是在路邊乞討。

還有生活在農村的人,在稻田內,泥巴地裡揮發着汗水,也包括在燈紅酒綠中以自己身體賺取費用的妓女。

兩個極端生活的人,都在這個世界上努力生活着,前者做着乾淨的工作,後者,每天粉塵滿面,我想問,難道後者的人就不是人嗎?

對,他們是平凡無奇,這是個強者爲尊的世界,很多人肯定會說,如果你不努力,活該被人踩在腳底下,可這個世界上既然有強者,自然也要有弱者的存在,強者或者可以嘲諷弱者的無能,但今天我想說,你們根本沒有資格去對別人的生活指指點點,這個世界上是講究運氣與天賦,同一個人,同一種努力,可到達後面,卻是不同的結果。

你別沾沾自喜認爲是自己聰明,不,你並不是聰明,你只是比平凡人幸運,雖然我並不能否認你的幸運也曾有自己的汗水。

我確實是妓女,也從事過這方面的工作,大家或許會看不起我,甚至還會歧視,可我並不覺得自卑,因爲從事這份工作並非我本意,而是時局所迫,生活所迫,命運所迫,我也和大家一樣對於這份工作充滿了厭惡,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往上爬,去擺脫讓我厭惡的工作。以巨叼號。

到達現在,我成爲了沈廷的四姨太太。

很多人對於我的以前的過往,一定會以一個高規格的上等人來對我骯髒不堪的過去來給予評價,可我想問大家,你們是否給過我一口飯,一分錢,或者一口水?

一個與你們毫無瓜葛的人,你們憑什麼來評頭論足?

既然你們沒有,那麼我的過去是個怎樣一個人,真的與你們有關係嗎?

過去一個從事低等工作的我,真該被人批判,就真與你們不同了嗎?

因爲是個妓女,所以我就沒有資格站在這上面了嗎?”

我看向所有人問:“憑什麼?你是上帝嗎?你憑什麼用以前的我來否定現在的我?妓女雖然是情色交易,可她們同樣用自己的勞動力去賺取她們應得的一切,她們同樣在很努力生活,我們誰都沒有資格對陌生人指手畫腳她的人生。

你們既不是上帝,也不是人家父母,一個陌生人而已,活得光鮮亮麗一點而已,比別人幸運而已,而往往是這樣的人就應該學會閉嘴,你的嘴臉不應該是嘲笑,也不應該是彰顯自己尊貴,你應該感謝這麼多普通人爲你們造就了今天這一切優質的生活,強者是應該擁有一顆慈善之心,你們只知道妓女這樣的工作下賤,可大家爲什麼不去找找這個世界上爲什麼會有妓女這種職業存在的原因?

如果你真覺得妓女這種工作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你們所做的不是嘲諷別人或者不恥別人,而是想辦法消除這些讓你們覺得對社會造成不好影響的弊端。”

我笑着說:“可你們並沒有,大部分仍舊選擇嘲諷別人,爲什麼會是這樣?因爲往往高端的人就喜歡在平凡人身上尋尊貴之感,也就是說虛榮,他們不挽救,反而落井下石,他們不會去爲這些人改變什麼,卻反而用自己的語言和眼神去踐踏別人去傷害別人,這種人比妓女更讓人不恥!”

我舉着手中的照片,看向三姨太太說:“我說了這麼多,就是想告訴你們,我是妓女,我不光榮,但我同樣不自卑,我同樣和你們有平等的資格站在這個上面來繼承這一切。”